一點就透。
米阿玖哦了一聲，心中瞭然。
現在的倖存者人數將近十年前的一點五倍，而且大家都已經安定並不如生活正軌。
然而因爲特釐提人入侵，原本十多個基地最後只剩下一個。
在那緊迫時刻，曦元一力支撐所有幸存者的生活。
在時刻承受整個文明覆滅的威脅時，大家都能摒棄一切一致對外。
現在的問題是，危機解除，而曦元也利用從粒子中提取的能量和物資，衍生了五個基地，改善大家的生存環境。
問題就處在這。
人們都對目前分配的生活資源不滿意。
一部分覺得以前自己有吃有住，有充足自由空間，而現在卻只能住不到以前三分之一大的房子，各方面的配套設施也降級。
一部分覺得自己比別人能力更強，憑什麼一樣…
也就是說，現在除了少部分理解眼前局勢和依舊擁躉“先知”之外，大部分普通人其實都充滿怨言。
當然，以這些人的能力，不管多不滿多怨憤也無法改變現實和動搖“先知”的地位。
但這個現象卻讓一直承擔人類文明延續，扛起所有生存壓力，用心用命去守護倖存者並一直享受人們信任和憧憬的曦元很難接受這一點。
至少在短時間內肯定會有些難過，甚至是……失望。
她突然有些明白當初爲什麼米阿玖寧願不要生命空間的內核，也不願意成爲人類文明的守護者。
米阿玖問她：“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嗎？”
曦元長長嘆出一口氣後，神情一鬆。
她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米阿玖：“你知道當初我爲什麼想將生命空間內核送給你嗎？”
難道不是想讓我來承擔起所有人的生存和命運嗎？
米阿玖喝着茶，吃着小點心，類似前文明時的蛋糕，鬆軟香甜的蛋糕中間夾着水果和果醬，上面蓋着厚厚奶油，再點綴一些巧克力碎。
米阿玖以前並不十分喜歡吃這種蛋糕，主要是太貴，而且太甜。後來她身體倒是很需要這種高熱量的食物卻又沒地兒買了。
而現在，她覺得這份小蛋糕無比美味。
米阿玖擡頭看向曦元，微微搖了搖頭，她也很想知道當時爲什麼對方對她那麼信任，簡直就是毫無保留的那種。
憑什麼就篤定自己不會直接將生命空間內核掠奪過來，或者當面虛與委蛇，把內核拿到手再反悔什麼的。
曦元：“一方面自然是因爲你在那批最後轉移的倖存者中的口碑。還有最重要的是：那時我真的太累了，那個層面的戰鬥，沒有任何人能幫到我。只有你。我與生命內核之間休慼與共，它能感知到善與惡，或者說誰對它有威脅誰對它有幫助，你屬於後者…”
米阿玖吃小蛋糕的動作略微停了下，這下總算所有疑點都解開了。
原來如此。
兩人平淡地聊着天，米阿玖聽了只淡淡地笑笑，仍舊回到剛纔問題：“我來的時候看到這片地區有五個防禦罩，五個基地，雖然現在大家的生活可能跟特釐提人入侵之前有些落差，但肯定比十年前剛剛定居這裡好得多。你準備接下來怎麼做？”
曦元：“你來之前我也在糾結這個問題，不知道爲什麼，跟你坐在這裡聊了一會兒，我發現整個人都釋然了。”
米阿玖將最後一勺子奶油放進嘴裡，看着曦元嗯了一聲。
曦元：“實不相瞞，這十多年來對基地的付出，其實我內心其實很享受被人們擁護信仰甚至是崇拜，曾經一段時間我耳邊都是充斥着感恩我的聲音和虔誠跪拜的身影，說我是救世主，是整個人類文明的恩人…我感覺自己似乎漂浮在空中。”
“後來，這種感恩，虔誠和崇拜逐漸變淡，減少。我從信息收集器中聽到越來越多對公共設施對制度不滿的抱怨。即便很多抱怨的點在我看來都很無理，不可能爲了某一個人而去損害更多人的利益。那時我逐漸認識到，我不可能做到讓所有人都‘滿意’。就像抓小偷，被偷的人肯定覺得是好事，那小偷卻不這麼覺得。即便沒有這次大劫，我曾經在人們心中積累的信仰也會逐漸消散。”
“你說的對，沒有任何人能承擔起別人的生活和人生。”
米阿玖：“所以……”
曦元：“我決定放手。”
米阿玖倒不意外對方這個決定，繼續問：“之前你說自己的命源與生命內核綁定，那你……”
曦元：“我不會拿走生命內核，我會將生命內核和你的空間作爲整個文明的基石，深埋在任何人都無法觸及的地方。現在，我們可能就是最後一次在這裡相聚的時間了。”
米阿玖微微驚愕，只聽對方繼續說：“沒錯，我也會離開這裡。之前是因爲內核沒有任何寄宿地方，我不能離開，現在有你的生命空間，我可以離開。我決定自己從零開始修煉……”
從零開始！
米阿玖心中震撼，然後重重拍了下對方肩膀，“嗯，我支持你。有什麼需要是我能做到的，儘管開口。”
曦元笑了，“我需要一筆啓動資金。”又連忙補充：“我這裡也有一些東西，如果有你需要的話，我們交換。”
米阿玖笑了起來，“好，這些是我有的物資種類，你需要什麼直接選。”
基本上都是各種粗加工的海獸肉，海菜，食鹽，淨水等等。
緊接着，曦元也素手一揮，面前出現一些物品的三維投影。
小機器人，設定好程序，把周圍環境輸入其中，便可以幫着傳遞東西，播放音樂等等。
按摩椅，這個原本是訓練艙裡在訓練後用來放鬆筋骨所用。
營養倉，可以讓人在短時間內極大恢復精神和體能。
還有各種小型訓練器，巴掌大的飛行器等等。
這些都是基地裡的配套設施的簡單投影，只要米阿玖想要，曦元就能用生命空間衍生功能，直接復刻一個出來。
米阿玖看着這些東西，眼睛裡冒着光，連連說道：“要，要，這些都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