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班老頭帶着姬陽後撤了數百里。
當姬陽目光再次落在天龍母渡劫的區域，那片天地大變，地下涌出漆黑如墨的黑水，死氣沉沉，化作一個方圓千里的死氣黑海。
那種死氣太恐怖了，劫難氣息浩瀚無邊無際，隨便沾染上一縷，便會被抹殺成空。
而此刻，那無邊死氣鋪天蓋地的涌向天龍母，但聽得一聲淒厲的慘叫，天龍母便被死黑色死氣包裹了，什麼都看不到了，那裡一片死亡氣象。
“這聖涅第一劫，居然是九陰濁流……”班老頭嚇傻了，臉色蒼白。
姬陽虔誠問道：“班前輩，何爲是九陰濁流？”
班老頭鄭重的道：
“這是聖涅之劫最可怕的劫數之一，也這是天地之間最陰寒的九種大地濁氣融合而成，九陰濁流所在之地，便是生者的禁區，除了聖人陷入其中能有活命希望。至於聖人之下，即便是半聖，都沒有一線生機，必死無疑。”
“聖涅之劫有六小天劫，對應的是普通的皇者。但還有六大天劫，是神尊、神皇這個級別涅聖纔會迎來的，天龍母便是後者，這九陰濁流正是六大天劫的第一劫，六小劫數加起來未必比九陰濁流可怕。”
“然而，這只是六大天劫的第一劫，後面還有五道，一道比一道可怕，天龍母身負仙道必死傷，生命力在低谷，恐怕這第一劫都逃不掉啊。”
“平天教中有很多人，終其一生也不敢邁出去，因爲沒有回頭路，一旦踏出，十死無生，涅化成聖的機率太低了，低到令人髮指。”
“相比之下，六小天劫度過的機率會更大一些。”
聞言，姬陽膛目結舌：“這也太難了……”
他覺得，這九陰濁流比起他的九劫天雷強太多了，至少百萬倍，米粒與日月的區別。
班老頭卻道：“聖人是什麼？除了人龍大帝那等掌握帝位的存在，聖人那是天地間最可怕的人物，每一位都有着超脫天地束縛之能。故而，想要涅化成聖，豈是那麼容易？”
就在這時，在數千裡的九陰濁流衝擊下，天龍母發出道道淒厲慘叫，驚動九天十地，響徹整個內山的上空。
一時間，很多老人物齊齊降臨，旁觀這一場聖涅之劫，不過看大天龍母的慘狀後，一個個搖頭，愛莫能助。
這時，天龍母開始反抗了，雙翼一震，縱橫數十里，遮天蔽日，有真龍氣息充斥在九天十地之中。
隨後，隱藏在天龍母體內的生命力徹底被激發出來了，猛地一振翅，在無數震撼的目光下，強勢的從九陰濁流衝出來。
緊接着，天龍母眉心飛出一道火紅的種子，有聖人氣息噴薄，大道之力加持，如一顆流星種入了九陰濁流之中。
姬陽也看到這一枚種子，他雖然不認得，但可以肯定，那是聖種，成聖的關鍵所在。
他聽說，凌雲天皇已經初步締結出自己的聖種，兩者應該是同一種。
下一刻，那顆火紅色的種子散發着驚天偉力，貫穿九天十地，震散九陰濁流，化解了這可怕的一劫。
不過，姬陽卻看到，爲了抗衡這一次九陰濁流，天龍母一身本領被徹底釋放出來了，同時天靈蓋噴薄着凌厲的仙光，寒芒滔天，斬天滅地。
那是一道傷，貫穿神魂海，兇惡無比，無法消除，無法癒合，永恆存在，肆虐着天龍母的神魂。
姬陽倒吸一口冷氣，心中暗暗想道：“這應該是班前輩所說的仙道必死傷，這種仙道傷到底是如何留下的，難道平天教的聖人也無法消除？”
“不過，這仙道必死傷跟我的天絕傷到是有些相似，但仙道必死傷比我天絕傷恐怖太多了。”
這只是第一道仙道必死傷。
還有另外一道在天龍母的背部，貫穿身體五臟，仙芒入肉，附在血肉之中，無時不刻的斬着天龍母的肉身。
姬陽不知道，這樣恐怖的傷存在一千年，天龍母是如何煎熬過來的。
“那可是一位半聖，但在仙禍年代居然也沒有立足之地，若是在未來，那樣的大禍捲土重來，以我現在的修爲，恐怕連當炮灰都沒有資格。”姬陽告訴自己，內心格外沉重。
即便如此，兩道仙道必死傷在身，天龍母依舊掙脫了九陰濁流，從中超脫出來，成功渡過了六大天劫的第一劫，可見非凡。
這一幕也引發了不小的轟動，絕大部分的老者都向天龍母投去敬畏的目光。
一些老頭這樣感嘆：“哎，如果天龍母沒有那兩道仙道必死傷禍害，以她的成就和底蘊，渡過這六大天劫也並非不是沒有可能。”
這時，天龍母的聖種從九陰濁流中衝出，彷彿經過洗禮一般，散發出的氣息比之前強大了三倍不止，一縷純淨的聖芒散落，威蓋九天十地。
“還有五道聖涅天劫，一定要成功啊。”姬陽握緊拳頭，這樣低吼着，能夠見證天龍母涅化成聖，這對他未來一定有巨大的好處。
轟轟轟。
這時，穹廬崩裂，一種黑色的劫光降下，方圓萬里變得如極夜一般，陷入了永恆永恆的黑暗中。
這一刻，姬陽六識俱滅，他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聽不到了，甚至感覺自己不存在了。
當然，天龍母渡劫的場面他也看不到了。
不知過了多久，彷彿過了去了數萬年，也彷彿只是彈指一揮間，他醒來了。
但是，天地已經安靜了，那種劫色的劫光已經不在了，甚至，天地間數萬的上蒼之眼也沒了。
“一切結束了？”姬陽皺眉，看向班老頭，發現後者冷汗直流，一語不發。
“結束了。”班老頭長長一嘆，然後老淚縱橫。
姬陽問道：“天龍母呢？”
班老頭道：“六大天劫的第二劫，劫光化作‘極夜天牢’，那是神魂方面的磨礪，天龍母魂飛魄散，肉身成塵。從今以後，世上再無此人。”
姬陽動容，心中只有“可怕”兩字。
許久，他緩過神來，莫名傷感，然後對着那片天地恭敬一拜：“前輩，一路走好。”
很快，姬陽發現，天龍母築巢的那顆火樹還在，那個巢穴還在，不過火樹已經失去神性了，通體變成焦炭，有一種滄桑感。
那棵樹，那個巢穴，可以抵擋聖涅之劫，很是不凡，這或許是天龍母給她後代留下一場造化。
“走吧。”班老頭道。
姬陽依依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