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翼城的守將褚景行是在睡夢中的時候,得知到有攻城的消息的,一場清夢被攪了粉碎,慌亂之中,披了甲冑戰袍,提起長槍弓箭,小路急急而奔,到城池之上。
卻見得了武備肅殺,軍容威嚴的秦軍。
當時的瞬間,褚景行的腦子就已經是嗡嗡的了。
秦軍,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嶽鵬武他們,不是還在幾百裡甚至於千里之外嗎?戰線就算是再怎麼樣推進,也不可能如此快,一夜之間,大軍推進展現足足千里,如一把利刃般直插都城?!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斷沒有這樣的道理。
更何況,率領大軍的竟然還是秦王。
奇兵天降,還是君王親自率軍壓陣,親自執行這種深入敵後的危險戰略,這等豪情壯志,即便是敵人,褚景行也深感震動動容。
他也算是當世的良將,立刻就猜出來了大概的戰略風格。
“又是如軍神姜素攻陳,神武王陳輔弼伐應一樣,聲東擊西,當世名將親自率領一批精銳,自不可思議之地,不可思議之時,鑿入後方的戰略嗎?”
這樣的奇謀,能夠有一次成功,就已經足以在青史之上大書特書,成爲兵家歷代的戰將所引用的範例,但是這二十年時間裡面,竟然由三位不同的戰將,成功用出來了三次。
每一次都近乎於無法防備,極需冒險,卻又效果極好。
這是將統帥對於局勢的判斷力,個人的勇武,以及身先士卒的勇氣徹底發揮得淋漓盡致纔有可能完成的戰略。
放在其他時代,每一個用出這種級別大戰略的人,都是毫無疑問的天下第一。
但是現在,這樣的人足足出現了三個。
其中一個就在前面。
我打秦王?!
褚景行幾乎要笑出來,但是即便是如此,他也並沒有立刻放棄戰鬥,打是不可能打的,無論如何擋不住秦王的兵鋒,褚景行在這個情況下,做出了最爲符合當前情況的戰略。
固守不出。
與此同時,把三十隻飛鷹,異鳥全部放飛出去。
所有的飛鷹和異獸都帶着情報。
關翼城和江州城的距離不遠,那裡至少還有着算是精銳級別的禁衛和宿衛,還有曾經陳國的最強戰將,還有着當代前十神將陳天琦,那是陳武帝的孫子,是整個陳國目前僅有的力量。
秦王沒有阻攔。
只是任由着這些鳥兒四散。
褚景行才稍稍鬆了口氣,就意識到了爲什麼秦王不加以阻攔,因爲有另一隻飛鳥落下來,尾巴的羽毛上有着緋紅色如火的痕跡,那正是代表着十萬火急級別的軍情。
展開信箋來,裡面簡短的言語寫着幾個字。
【秦襲我都,速來勤王】
簡簡單單的八個字,幾乎就把褚景行的道心給打崩掉了。
確實如此,秦王已是天下名將,悍將,這樣的統帥出現在關翼城的時候,一定有另外一位,也是極端悍勇的神將率領軍隊,前去江州城了。
只是,陳天琦乃是陳武帝的孫子。
鼎盛活躍的時期在一百八十年前,也是當代陳國最後的底蘊,實際上一定有着天下前五級別的神將統帥能力和戰鬥能力,卻不知道,到底會是誰,是哪一位神將有資格率領麒麟軍,前去和這位陳國傳說戰鬥。
那可是天下頂尖神將。
有一名副將往前,橫槍立馬,大聲道:“關翼城城防,見秦王陛下來此,還不早早投降,負隅頑抗,卻是何苦來哉?!”
褚景行覺得他說的對。
但是他也不會就這麼投降,只是大聲道:“這位將軍,秦王殿下,難道說爲將爲軍者,保家衛國,見到打不過的敵人就要拋棄保家衛國之職責,磕頭投降嗎?!”
“魯將軍之麾下,斷然沒有這樣的道理!”
“關翼城,將戰至最後!”
“我大陳,也還猶有餘威!”
“不要忘記,秦王殿下,您也在這一座城池裡待過一段時間,您應該也知道,這一座關翼城的城防乃是魯有先大將軍親自看着的!”
“魯有先將軍在天之靈,保護我等!”
關翼城中,只三千守城兵馬,依靠城防廝殺,褚景行想得很清楚,靠着這魯有先將軍留下的城防,以及交錯起來的機關弩,足以支撐一段時間。
在七年前,魯有先將軍眼睜睜看着那時候的金吾衛逃亡離開,之後痛恨遺憾,花了三年的時間,把關翼城打造成了一個任何逃犯亦或者想要攻城的人都嚇死的配置。
這完全是要塞級別。
褚景行仍舊死戰,只是秦王威儀武功太盛,關翼城的士兵和戰將即便是鏖戰到了最後,也不能夠阻攔時代之洪流,機關弩矢射出的弩箭在空中就崩解,消散掉了。
麒麟的咆哮聲音震天撼地,穿着甲冑的秦王親自揮舞手中的兵器,墨色的流光化作半弧的狀態朝着前面撕扯開來,就連雲氣都被割裂開,大地出現了一道猙獰的肉眼可見的溝壑。
一萬重騎兵的軍魂和兵家大陣之勢爆發出來了。
在這樣的力量加持之下,這一招的效果很是誇張。
森然的半弧狀態的攻擊落在了關翼城的城池之上,代表着這一座大城的城防大陣之基,那以特殊玄妙方式排列起來的玉牌就在瞬間跳起來。
上面的流光此起彼伏,最後齊齊頓住。
伴隨着清脆的,如同裂帛一般的聲音,關翼城的大陣就被撕裂開來,那上千枚陣法玉符在連綿不斷的清脆聲音裡面破碎開來,像是少年人在夏天昏沉睡着的時候,風吹過的風鈴,像是碎冰碰撞在了梅子羹的杯上,響起一連串的是少年午後夢的聲音。
轟!!!
整座關翼城都似乎在震動着。
這個時候,天邊大日還沒有徹底地醒來,殘月還沒有沉下去,百姓感知到了這樣的動靜,驚慌失措起來,三千的兵士踏上戰場,勉強鼓起來的勇武和豪氣就在這霸道可怕的一招之下碎裂開來。
都城的衛城。
這樣的位置,這樣的要衝之地,會有防備的軍隊。
但是卻也不會如同邊關悍將那樣強大。
在之前嶽鵬武和那四路大軍攻陳,在嶽鵬武的兵鋒之下,這裡的精銳都被調走了,調去阻攔曾經大陳的神將,此刻憤怒的反攻北伐。
正常來說,攻擊一國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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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城池和要塞只要死死撐着,就總還有後來人支援。
可是到了如今這個層次。
也已經沒有所謂的支援了。
即便是在都城的旁邊,卻也已經成爲了一個真正意義上,名副其實的【孤城】,以孤城的情況,三千二線守城級別的兵團,面對着這樣的情況,褚景行等人即便是絕望,也還是恪守職責。
奮戰了,反抗了,掙扎了。
然後敗北。
即便是失敗,這一過程也該是有意義的。
青史上記錄這一戰只用了半日時間,但是實際上,戰鬥從開始到結束,遠遠沒有到了【半日】,大約也就一個時辰多些,百姓被驚醒,各自回了家裡,把門死死閉着,心驚膽戰。
在混亂的秩序還沒有滋生出來之前。
一切也都已經塵埃落定了。
有專門的士卒已經進入了關翼城當中,有條不亂地開始接收關翼城的防禦和城防,以五人的作戰隊伍往前推進,攻破一個個緊關的府衙,攻破在南翰文手書上的世家名錄。
這些府衙裡面的衙役私兵,往日的時候頗是耀武揚威的。
可是面對着真正從亂世戰場上打滾廝殺出來的軍隊,就有些變成了小白兔似的,沒了之前那種不可一世的氣魄了,一個個老實得厲害,倒是老百姓,打開了門的縫隙,看到這些軍隊兵士,皆氣魄沉沉,令行禁止,不傷百姓。
即便是有人拿出來了金銀,他們也並不去收下。
只是告訴百姓,如今的局勢還沒有徹底安定下來,秦王麾下的麒麟軍正在接管這一座城池,各種秩序依舊,但是擔心有人在亂中鬧事,百姓就先回家中安坐。
“麒麟軍啊……”
“是秦王。”
百姓聽到了這兩個名字,先是一種如墜夢中的感覺。
這麼快,嶽鵬武就已經打過來了嗎?
然後,竟沒有出現騷亂,民亂,以及受驚百姓不顧一切要往外面奔跑出去,導致被有心人利用,和麒麟軍發生衝突這些事情。
龐水雲的輿論戰,以及長風樓的宣傳。
秦王仁義之師的名號,已經爲天下人所知。
就算是陳國和應國都有官員,名士大儒們說,秦王只不過是僞裝出來的模樣,並不是真的,但是從天啓十一年到天啓十六年,這麼多年來,士大夫們換了好幾茬,秦王一如既往。
仁德之名也已經滿天下了。
老百姓又不是傻子。
更不是瞎子。
一時間的迷惑,經歷過時間,總也有水落石出的時候,他們在秦王麒麟軍的引導下各自歸家,把自己的名錄記錄下來,而後還要將平日受到的冤屈寫下來。
世家則是心中有些慌亂,緊張。
關翼城中,衆生百態,輪番上演。
薛家——
也已經十六歲的薛長青手裡握着一把戰戟,生得眉宇飛揚,英氣烈烈,腰間掛着玉佩,還掛着一枚飛鷹羽毛做的裝飾,率領了薛家的客卿準備防禦。
他只聽得了城中有亂,只聽得了外面聽說有軍隊打過來了,他一直都極爲關注着秦王的動向,時常因爲秦武的大勝而心中歡欣不已。
如今十六歲,也已經是快要三重天的武功。
正如當年的夜不疑,周柳營一般,是毫無疑問的戰將種子,尤其擅長術數,弓射,戰馬嫺熟,手中一把戰戟揮舞起來,也是頗爲勇烈。
少年郎,心中自有一股勇氣烈烈之氣。
做夢都想要離開家前去‘客卿’的麾下。
哪怕就從大頭兵做起來,他都願意。
男子漢大丈夫,生在這個時代,手中也有武功,姐姐,客卿,姑父,爺爺,都在爲了這個亂世而奔走,就只是他一個被養在家裡,豈能罷休?
之前,薛道勇都已經開始給他尋找妻子。
薛長青一聲義正詞嚴的‘天下未定,何以家爲’拒絕了。
薛道勇讚許一聲,有你李大哥的風範了。
然後把這小子給揍了一頓。
你也來個何以家爲,他們也來個何以家爲,我老薛家豈不是要斷了後,我打不過秦王,我還揍不了你了?
但是即便是如此,也是沒法把這小子的脾性給轉過來,而已只好聽之任之,只今日裡旁人知道有兵馬攻城,只以爲是如應國那樣,天下大亂,陳國也滋生出來了反賊叛軍。
旁人心中擔憂不已,薛長青倒是性子極好。
聽得有人敲門,眉宇揚起,道:“誰!”
一邊說,一邊已經提起戰戟。
開門的瞬間,就打算要一下狠狠劈下,卻見到外面一位校尉,擡手擋住他的戰戟,一股肅殺之氣撲面,薛長青的骨子都有些毛了,定睛一看,卻分明熟悉。
“周大哥?!!!”
正是周柳營。
周柳營,麒麟軍年輕一代的翹楚,自西域加入麒麟軍之中,歷經大戰,攻城掠地,在之前又得了姬衍中的赤龍震九州神功傳承,如今也堪堪有五重天頂峰的手段。
雖不能夠和樊慶這樣,居六重天,統一路大軍相比。
也不能夠和夜不疑這樣,年紀輕輕的六重天比。
但是其悍勇,擅長衝陣,也才二十三歲,可是麒麟軍年輕一代的戰將種子,這一下輕而易舉拿下來,笑道:“哈哈哈薛家小哥兒,這麼多年沒見,一見面就這麼熱情?”
“咱們可是支撐不住啊,哈哈哈。”
薛長青大喜:“周大哥?!”
“你怎麼來了?”
他也算是聰明,立刻反應過來,眼睛瞪大,一下子冒出燦爛的光來:“來攻城的是麒麟軍?!”
周柳營噙着笑:“是,王上,正在城外。”
薛長青一呆,腦子一片空白,幾乎要這一句話裡面帶着的信息給衝破了腦袋,好一會兒了,才做夢似的呢喃道:“你是說,李大哥,他,他親自來了。”
周柳營道:“是啊,雖然按照兵家的道理,是要把精鋼都用在刀刃上,攻敵所必救之處,直取江州城,但是王上,主公他這一次特別的固執,特別執着,一定要來關翼城。”
周柳營微笑道:“想來,是【故地情深】啊。”
薛長青愣住,素來不懂得什麼話裡有話的他忽然就瞪大眼睛,握着戰戟回身道:“姐姐,姐姐在哪裡!?”
“姐姐!!!”
薛家忽然就吵鬧起來,喧囂起來。
卻沒能夠找到薛霜濤。
春日接近夏日的陽光落下來,淡金色的透明的陽光從窗戶的縫隙,從葉與葉的縫隙裡落下,灑落在桌子上,少女的臉頰和鬢髮上,投落下一塊一塊金色的斑駁。
卷宗,白紙,筆墨。
懸掛着的卷宗,情報就像是一片樹林,上面有着一個個文字,一身素淨以上的少女趴在那裡,呼吸細微,卻是睡着了。
嶽鵬武,以及麒麟軍四路偏軍,所向往前,無所阻攔者,這既是有天下大勢洶涌,如同江河之奔流而下的原因,也有上下一心,願爲之效死的助力。
但是除此之外,情報也是尤其重要的一環。
四方兵戈正盛,長風樓流轉各種情報,以各種隱秘方式傳遞而出,幾乎是將長風樓的特性發揮到了極致,其中長風樓主,尤其傷身,這一段時間幾乎已經是住在長風樓中。
昨日因爲情報卷宗繁瑣,處理到深夜。
本來想着稍稍睡一會兒,卻不小心睡得太沉了。
薛霜濤是在被外面的吵鬧聲音吵醒了的,她睜開眼睛,眼底還有些迷糊,握着劍,往前走到窗戶邊兒,然後就愣住了——關翼城還是那個關翼城。
那個繁華富貴,太平人間,那個生活舒朗的關翼城,也還是那個許多人活着都難以喘息的關翼城,但是街道兩側,每隔一段距離就已經有穿着墨色甲冑的士兵在行走。
這些甲冑的制式,她很熟悉。
少女怔住,然後聽到風中傳來的絮語:“麒麟軍,秦王,親自率兵……”
她的大腦忽然就一片空白,然後,身體就在自己也不知道的情況下,擅自動了起來,她轉身推開門,外面的老頭子愁眉苦臉道:“啊呀,小丫頭,你知道嗎,李觀一那小子竟然打過來了……”
“我本來是很高興的。”
“但是忽然想起來,我老人家好像也是陳國的宗室啊,所以我是不是不該怎麼高興啊,你看,我以我陳國的無上神功【六虛四合神功】,控制臉上的肌肉。”
“現在我的半張臉高興,半張臉悲傷。”
“對得住祖宗,對得住我,是不是很……”
老者得意洋洋地給薛霜濤去炫耀自己的選擇,炫耀自己的武功,他很喜歡這個小姑娘,因爲往日無論多忙,薛霜濤都會停下來和他聊聊他得意的地方。
一點都不像是陳清焰那個小丫頭,不耐煩得很。
可是今天似乎不同。
薛霜濤的語速都變快了,她認認真真道:
“嗯嗯,是很好的,無論是從武功還是選擇都非常好。”
“您真的很有才華。”
“但是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陳承弼老先生,失陪!”
陳承弼:“啊?”
“啊???”
下一刻,那少女一下躍起,身法靈動,越過了陳承弼,然後從抱着劍的陳清焰旁邊跑開,陳承弼砸了咂嘴,道:“這小丫頭,身法怎麼突然變好了這麼多?”
“有偷偷練功嗎?不錯不錯。”
薛霜濤一口氣奔到外面了,頭髮飛揚外面的街道上許許多多的人,有麒麟軍的戰士,有正在被帶着往回來走的百姓。
也有戰敗之後,被解除了甲冑的守城軍,所有人都在這一條街道上往城中走,像是洶涌的波濤,把往日的秩序都衝破了。
只這穿着素淨衣裳的少女朝着城門的方向去了,像是逆着波濤。
“借過,借過。”
“抱歉,不好意思,請讓一下。”
少女的腳步很急。
眼前閃過一張張臉,男人的,女人的,老人的,孩子的,他們疑惑,不解,也有的想要阻攔,被旁人攔住,千人千面,皆如過客流水。
少女跑過往日的街道,鞋子幾乎要不點地了,她穿着藏青色有安穩的對襟衣裳,外面罩着罩袍,跑起來的時候,青絲揚起袖袍像是飛舞的蝴蝶。
抿着脣,心臟都快速跳動着。
如果是要見到你的話,我一定會用跑的。
道路真短,時間真長。
她一口氣跑到城牆的旁邊,麒麟軍的士卒和守城軍都在她的面前退開了,像是波濤一樣,她的武功已經不算是差了,但是心臟卻跳動得像是要炸開來。
她登城。
一口氣跑到了城牆上,終於是有些累了。
雙手按着城牆,大口喘息着,然後擡起頭,太陽升起來了,她眼前看到了開闊的風景和氣象,看到了翻卷着從天上墜下的雲端,化作了旌旗,旌旗鋪開到肉眼見到的極限。
壯闊,肅殺,勇烈!
南國的慵懶,幾乎要讓遊人骨子都酥軟了的和風。
被凌冽的烈氣踏碎了。
千軍萬馬。
年少曾許諾。
那一夜的夜色濃郁,戰戟擡起指着天空,年少的英雄面龐還帶着少年氣的稚嫩,他的目光如火一般熾烈,他大聲道:“我會回來的!”
“薛霜濤!”
“你記住,我一定會回來的,我的背後會有千軍萬馬,我會成爲天下的英雄,提起兵戈,率領千軍萬馬,然後回來!”
“你要等我!”
年少的約定和離別,如同夢一般,他說他會成爲整個世界的英雄,會帶着千軍萬馬回來找她,可是在那個時候,少女的眼淚卻落下更厲害了,就像是現在一樣。
千軍萬馬,排列於後,城池豪關,半日已破。
正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
千軍萬馬豪勇,最前面的秦字王旗沖天,麒麟紋的緋色戰旗之下,龍駒也披着具裝,身穿墨色的鎧甲,文武袖垂下雲端的君王擡起頭,鬢髮微揚,玉簪束髮。
他看着那邊的女子,安靜看了許久。
然後露出一個笑意。
“大小姐。”
名震天下的秦王噙着笑,在千軍萬馬,攻城滅國般的戰績前,笑着道:
“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