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如果這裡是您的神域，那麼我們這些生活在這裡的人，又算是什麼？”
擡起頭，看着神女，江若虛突然開口道。
這是江若虛見到神女之後，第一次開口。
之前他只是靜靜聽白樂與神女的對話試圖從中找到一些真相，可如今聽到這裡卻是實在忍不住，想要發問了，對於他，對於所有生活在衆星小世界的人來說，這都無比重要。
“你們，自然是衆神門徒的後裔。”
掃了江若虛一眼，神女淡淡回答道：“當然，對我來說，你們還有另外一種身份……罪民！”
與對待白樂的態度不同，神女面對江若虛的時候，顯得格外冷漠，那是一種從骨子中透出的輕蔑。
衆星小世界，實際上，就是衆神爲了對付她而創建的，對於她來說，衆神便是罪人，所以她親手誅殺了衆神，並且在這裡留下墳墓。
那麼，這些當初隨着衆神而來的門徒，以及他們留下的後裔，自然也便是罪民。
只是，這裡是她的神域，又該怎麼解釋？
白樂感覺自己的腦子一團漿糊，甚至有一種智商不夠用的感覺。
原本，見到江若虛開口，白樂還抱有幾分期待，畢竟白樂很清楚，江若虛的智計極高，透過江若虛，很可能可以解析出真相來。
可罪民這兩個字一出，便等於堵死了江若虛繼續發問的道路。
等一等！
一瞬間，白樂腦中頓時閃過了一個念頭，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我不是衆星小世界的人？”
要知道，白樂之前可並沒有告訴過對方，自己是從外界來的，只憑海神一個名字，就斷定自己不是衆星小世界的人，未免有些牽強吧？
“很簡單！”
看着白樂，神女淡淡開口道：“所有罪民，從出生，身上就沾滿了罪惡的味道，他們修行的一切法，都是衆神留下的……縱然相隔一萬年，我也依然聞的到，他們血液中的臭味！”
這一句話，帶有很大主觀的情緒，可是卻依然並不影響白樂理解對方的話。
對方能夠輕易判斷出，誰是出生在衆星小世界的人，並且對於這些人，有着從骨子中透出了的厭惡。
整理了一下思路，白樂這纔再次開口道：“神女，既然你如此厭惡衆神，爲何還要爲他們立墓碑，埋葬他們？”
衆神墓地，埋葬着衆神，反而是神女自己的墓碑，上門反而一個字都沒有留下。
還有，衆神的墓碑之上，都刻着他們的傳承，這似乎也有些不合情理。
“爲他們立碑，是爲了永久鎮壓他們的真靈，我要他們永不超生，不入輪迴！我要他們以這種方式，親眼看到衆星小世界毀滅！”
哪怕已經過去了一萬年，白樂也依然能夠清晰的感受到神女心中的怨恨。
“墓地外那十七座，神靈雕像……是爲了鎮壓你嗎？”
想到來之前，見到的那十七座神靈雕像，白樂再次問道。
“總有一些漏網之魚，想要逆天而行……可惜，他們也一樣逃不掉！”
神女淡淡回答道：“當然，這些罪民應該感謝他們……否則，整個衆神小世界，早就已經被黑暗籠罩，變的跟這裡一樣了。”
話說到這種地步，很多事情，便逐漸清晰了起來。
當初神女襲殺了衆神，可卻依然還是有一些神靈拼死逃了出去，雖然最終一樣還是隕落了，可卻佈下大陣，封印了衆神墓地，甚至是封鎖了黑暗，留下了一個安全的衆星神域，讓後人來尋找機緣。
只有當黑暗再次降臨衆星神域，他們的雕像纔會復甦，留下傳承，讓人找到這裡。
想到這，白樂頓時反應了過來：“衆神留下傳承指引，是爲了讓人來殺你？”
以大陣封印衆神墓地，等到無法封印的時候，便引導後人接受傳承，然後來鎮殺神女，這纔是一切的真相！
這也便意味着……如今的神女，或許，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強大。
事實上，不止是白樂意識到了這一點，江若虛也同樣意識到了這一點，看向神女的目光之中，也同樣多了幾分深邃之意。
“怎麼，你想殺我嗎？”
冷笑了一聲，神女的目光頓時落到了江若虛的身上，“你的實力不算弱了，所以，你想要試試嗎？”
“神女誤會了。”
看向神女，江若虛平靜的回答道：“無論什麼樣的仇恨，我也不認爲，應該蔓延萬年！當初的衆神已經死了，甚至當初衆神的門徒，也早已經死了……不知多少代過去了，我們如今，也僅僅只是普通的修行者而已！”
“我對於神女，並沒有恨意，自然也不會有殺意。”
顯然，江若虛這樣的回答，讓神女微微有些意外。
因爲，以她的實力，自然能夠感受的到，江若虛這一番話並未作僞，這的確就是江若虛真實的想法。
“我這一生，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夠踏出樊籠，去看看天外的世界，究竟是什麼樣的，這纔是我冒着身死的危險，再次強行踏入衆星神域的原因。”
江若虛認真的繼續說道：“神女說，我們是罪民……可無論是什麼樣的罪孽，一萬年的時間，數十代，甚至上百代人的傳承，也總該清洗乾淨了。”
“何況，我以爲，所謂罪……也不過就是成王敗寇罷了！倘若當初是衆神取勝，又何來罪民之說？”
“神女說，你已經隕落，如今留下的不過只是一縷執念而已……如果，你與衆神都已隕落，過往的事情，爲何不能如煙而散？”
神女對於衆星小世界的人，的確充滿了厭惡，可即便如此，此刻面對江若虛，卻也不禁生出了一份欣賞之意。
這樣的人物，着實太過出色！
“如煙而散……哪有那麼多一笑泯恩仇！我甦醒過來，便意味着，衆星小世界已經瀕臨毀滅……萬年前那一戰，到了如今，也終於該有一個徹底的了結了。”
神女很欣賞江若虛，可這卻並不意味着，她會因爲江若虛，因爲江若虛這一番話，而改變她的態度。
這樣的人物，遠沒有那麼容易被影響。
只是，這一句話，卻是讓江若虛臉色再次微微一變！
之前，白樂便提過，十年之期，到時候，若是無法離開，衆星小世界便會毀滅。
如今，神女的話，無疑再次印證了這種說法。
“世界之心！”
盯着神女，白樂突然開口道：“世界之心，到底是什麼？”
白樂依然記得海神的話！
要他修行到化虛巔峰，打破空間障壁回去，然後，再以吞天訣，吞噬世界之心，重新凝聚世界之心。
“世界之心？他是這樣告訴你的嗎？”
目光落向白樂，神女的嘴角透出一抹譏諷之色，“從來就沒有什麼世界之心，那就是我的心臟，我的本源之力而已……當然，從某種程度來說，你可以稱呼它爲，天道之心！”
一瞬間，白樂頓時想起，神女曾說，她是天道之女！
只是，所謂的世界之心，竟然是她的心臟，這也未免太駭人了一些吧。
這位主，活着的時候，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啊！
“大道崩碎，天地規則缺失……也是因爲你嗎？”
深吸了一口氣，白樂再次問道。
“我爲天道之女，代表着天道規則……衆神昔日殺我，不就是爲了挑戰天道規則嗎？天道規則崩碎，這本就是他們自找的！”
眼中透出一抹輕蔑之色，神女不屑的回答道。
果然如此！
心中微微一陣嘆息，白樂便明白，自己纔對了。
天道高高在上，可是衆神，想要突破，想要更進一步，便自然需要挑戰天道規則，這本身就沒有什麼對錯，只是立場不同罷了。
倘若，自己也曾是衆神的一員，做出的選擇，或許也會與衆神一般無二！
“不對！”
想到這，白樂的腦中陡然閃過了一個念頭，死死盯着神女，“造化通天訣！那又是什麼？創出造化通天訣的人，也是衆神之一嗎？”
再次聽到，造化通天訣這個名字，神女也不禁沉默了下來。
這個名字對於她來說，顯然有一種不一樣的意義。
神女看向白樂的目光，也因爲變的極爲複雜。
沉默了良久，神女這才緩緩開口道：“你是他的傳人……卻甚至不知道他是什麼人？真是荒謬啊！”
“最可笑的是，上天，竟然選擇，將他的傳人，帶到了我的面前……”
眼皮猛然一跳，白樂頓時意識到，這其中必然有什麼隱情，而且，這件事可能比神女誅殺衆神，更爲重要。
“也罷……或許，這便是天命！”
嘆息了一聲，神女輕聲開口道：“我不會告訴你答案……想要知道真相，你自己去找！”
“我既然甦醒了……那麼，一切便要按照我的規矩來！”
“我給你機會，也給你時間……萬年的恩怨，這衆神小世界，所有罪民的生死，皆在你之身！最終是什麼結果……由你決定，也算是我借你的手，徹底了斷所有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