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就是要激怒謝夫人。
謝夫人的確是被激怒了,她此時就這樣看着雲初,如果不是太子那般巍巍如山巔般讓人不可忽視的站在那裡,如果不是雲初背後有云王府,她一定,上前捏死她。
她堂堂謝家夫人,自來別人對她是唯命是叢,不敢悖語,而且,一個女人掌一家首,培養出了這般能幹的兒子,更是對她欣賞而推崇備至,還沒有人敢觸她之鱗,對她如此囂張與不敬。
雲初看着謝夫人,看着她即使隱忍得十分強悍,可是眼底依然不掩的透出的對她的深深的敵意,輕笑,明亮,如花。
她就是喜歡這種看不慣她,又幹不掉她的模樣,尤其,這個人,她不喜。
當然,雲初越這樣坦然,謝夫人的情緒就愈加不見好。
“家主昏迷,謝夫人還是趕緊帶着他休息比較好。”然後,雲初這時候看一眼謝夫人身後被人扶着的謝瀾生先開口。
一語出,謝夫人這眼底光束這才快速一閃,竟見幾分懊惱,她都快被面前這個女子給氣糊塗了,身後還有幾名謝家的隱衛跟着,她這般……不是要落人口實嗎,而餘光掃去,正好對上幾名隱衛有些探尋的目光。
謝家的隱衛倒沒什麼,關鍵是,這幾名隱衛此次能跟着她來,都是在謝家有着一定地位的。
這個雲初……思及此,謝夫人深深看了眼雲初,這才轉身,朝謝瀾生而去,不過,剛行了一步,似乎想到什麼,又極其狐疑的看向雲初。
你是故意的,謝夫人死瞪着雲初。
雲初不置可否,讓世人見見謝夫人的真面目唄。
那般假心假意的焦急,不能只被她看到纔是。
“謝夫人,不要因小失大。”謝夫人看着雲初,眼底暗光快速轉動,似乎還在想着對着雲初說什麼,來表達發泄心裡的不況,卻被一直未開口的太子突然沉沉一語,震得心頭一個激靈。
太子不是不幫,不是不管,只是,在放任雲初而已。
“還有,過猶而不及。”此時,雲初看着謝夫人又道。
謝夫人面色不見好,眉頭都皺在了一起,可是,面上的情緒卻還表現得極爲大度,深呼吸一口氣,謝夫人斂了斂眉,上前,扶起謝瀾生就向前走去。
“瀾生如此情況,勞太子首懇,我先讓他在在這穹瀘山休息,待他醒來,再離開。”謝夫人也不是個省油的燈,自己想問的話沒得到答案,自然不會甘心,扶着謝瀾生時,對着景元桀十分恭敬的開口。
雲初擰眉。
如此,利益至上。
而景元桀眼底隱隱劃過什麼,卻是對着一旁的羽林衛點頭。
立馬有羽林衛上前帶着謝夫人等下去休息了,而與此同時,其餘的羽林衛在景元桀的示意之下,也退下,順便,帶走了精氣不震從頭到尾沒有一說過一句話的黑袍。
一時間,光禿禿的山峰上就雲初,景元桀,還有青安三個人。
“你和謝夫人達成了什麼?”人剛走,雲初便看向景元桀。
“謝夫人雖不仁,卻永遠是謝瀾生心中無可超越的在乎。”景元桀道,語氣有些深,有些蒼涼。
雲初緊緊的看着景元桀,眸光微微緊了緊,“所以,之前在陣法內,謝瀾生是察覺到了謝夫人來了,纔會破陣……”
景元桀點頭,隨後,話鋒一轉,“謝夫人想讓謝家之人入仕爲官。”
“她想得這麼美好,怎麼不去逆天。”雲初輕嗤,似乎一提到這個謝夫人,語氣就不好。
景元桀看着雲初,擡手撫着她柔嫩的臉頰,“你對謝瀾生……太上心了些。”
“你吃醋。”雲初眸光一眨,肯定。
景元桀精緻玉顏上閃過一絲笑意,鳳眸一瞬都似碎光閃耀,“對。”他說。
這麼誠實,反倒讓雲初愣了一瞬,不知該說什麼。
“對了,謝……餘生說,你合作的是他。”須臾,雲初又道,聲音,輕了輕。
景元桀點頭,牽起雲初的手,將其纖細白嫩的手掌緊緊握在手心。
見得景元桀這般動作,雲初心間不知爲何有些澀澀的,景元桀既然能和謝瀾生合作,自然就清楚他的人格分裂。
所以,之前,謝餘生沒有騙他,他們的確很早就認識,鬼葬林……更或許,景元桀還親眼見證謝瀾生成瘋成魔……
“你一個外人都知道謝瀾生的特殊,可是,他的母親,如此親近,卻不知。”好半響,雲初突然看向方纔謝夫人離開的方向,聲音有些涼,她方纔那般激怒,那般試探,謝夫人除對她厭恨,厭恨她對她不敬之外,並沒有一絲對於謝瀾生的隱慌,堂堂家主,這種人格變態的事情傳出去,自然不是光榮事蹟,如果謝夫人當真知道,不會一點都不在乎,一點都不擔憂,就算不擔憂謝瀾生,也會擔憂由此泄露而引發的事端的。
陽光似碎金,又似流葉,飄風而拂,空氣中,春與夏悄悄的交際淡淡燥熱又安靜。
好久。
景元桀面上閃過一絲極輕的恍惚,道,“他在鬼葬林待了近一年。”
雲初偏頭,眼眸一緊,看着景元桀此時微微昂頭,在日光下更加流暢如玉的下顎,似乎,覺得有些虛幻,“鬼葬林……”雲初想問什麼,須臾,脣角帶起一絲笑意,“算了,我們先去休息吧。”
景元桀點點頭,似乎雲初的心思,都明白,也不再問。
看着謝夫人,我只是,還會想到皇后……雲初心中嘆一口氣,面上笑意依舊。
“青安,秋蘭呢,我看你杵那半天也不說話。”景元桀拉着雲初轉身,雲初也這纔看向一旁的青安,方纔本來就問,結果,卻被謝夫人生生打斷了。
青安聞言,看着雲初,又看看太子,有些欲言又止。
雲初何等敏感,當下,心思一緊,“秋蘭怎麼了?”“沒死。”青安道。
“活得不好,等同於死。”雲初不是好忽悠的。
“餘生的獨門點穴非一般的手段,不能解開。”一旁的景元桀出聲。
雲初看着景元桀,景元桀向來惜字如金,能不多說的話從來不說,更何況她現在在問青安,他卻主動回答。心頭突然極不安,有什麼清楚了,明白了,又好像……
她被擄走之後,一定發生了些什麼。
而景元桀顯然也不瞞她,點頭,“毀去一身武功,衝破穴道,及時傳信。”
聞言,雲初眼光一震,面色一暗。
“我去看看她。”秋蘭跟着她這般久了,一向謹慎不多言,深得她心,而且,她雲初不是個沒有感情的動物……
雲初這般說着,直接讓青安帶路。
看着雲初那纖薄的背影,景元桀眸光繾綣,波光鑠鑠,看不出是何心緒。
雲初看見秋蘭時,秋蘭還是昏迷的,整個人人躺在牀榻上面色慘白,似乎不過一夜之間,所有精氣神都被消耗殆光。
“我已經給她接好了骨頭,下半生行動是沒問題,不過武功……”一旁青安搖頭,答案不言而喻。
雲初沒說話,只是看着秋蘭,突然向前,擡手,掌中氣流涌動,青安顯然是知道雲初的霧法的,看樣子,似乎想要阻止,可是剛要說什麼,好像又頓住了。
不到黃河心不死,她自己試試不是更好。
自然,雲初只用霧法輕掃一圈,便已知道答案。
是活着,於普通人而言,以後平平淡淡活得不錯,可是在秋蘭而言,不會是這樣,一個自小武弄刀劍行走在血腥邊緣的女子,武功全廢,且還變成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這結果……比殺了她,更讓她難過。
“我守着她,你先出去。”雲初對着青安擺手,語氣明顯不太好。
“難得看到你這麼有良心。”青安聲音有些陰陰涼涼,似乎擔憂,又似乎,極高興能看到雲初傷心難過。
雲初擡頭看着青安,“你如果死了,我一定還會給你燒十七八座大房子。”
青安面色一黑,頓時沒語言了,當即扭頭,走了出去。
“孟良辰呢。”雲初的聲音緊跟着又在青安身後響起。
青安轉身,“之前一直也急着尋你,後來一聽說陣法馬上就要打開,人就沒影了。”話落,又似乎覺得自己幹嘛要這樣聽話,暗惱一聲,走了。
雲初纔不管青安的脾氣,猜想着孟良辰估計是去尋蕭石頭了。
而屋內一時間也安靜下來。
雲初看着秋蘭,卻沒言語,秋蘭還昏迷着,一動不動。
而這時,空氣中卻落下一道身影。
雲初看着來人,擰眉,“你跟了我這般久,有什麼想說。”
“屬下是京二公子身邊的人,沒想到,雲初小姐早就察覺到了我的存在。”
“你從我和京二分路時就跟着,我知道。”京二那貨看着三不着地的,明顯上,她擔心他的安全,把律嚴留給他,他卻暗中派了人又留在她的身邊。
當然,京二明明先前被自己陰了,一直被自己威壓着,這般好心……估計,他或許是想知道自己明明不是京家人卻爲何會霧法。
“說吧。”雲初直接道。
“我家二公子前日就已經到達北拓京城,沒有收到小姐你的消息,一直等着。”來人道。
雲初聞言,微微疑惑,“你既然一直跟着我,自我有消息,爲何不傳給他。”
來人微微恭身,“二公子說,如果不是你主動傳消息給他,就不用稟報給他。”
雲初有些納悶,“那我看我危險時,你也沒出來救我。”意思就是,既然不是安排在她身邊探消息,也不是保護她,那……好玩?
當然,觸到雲初這樣的目光,來人好像也疑惑,搖搖頭,“屬下也不知二公子的意思,但是,二公子就是這樣吩咐的,昨夜你被帶入陣法,如果不是太子出現,我想,我會傳消息給二公子的。”
雲初這纔看着來人,十七八歲,身材瘦俏卻精實,一襲青衣,五官如常,就是死板了些,京二身爲十大世家排名第二的京家二公子,雖然頂着一張娃娃臉處處風流,但是其心思謹細,自有考量。
雲初想了想,既而對着來人點頭,“傳消息給你家二公子,讓他依然頂着我的身份,直接跟着明萌萌去襄派。”
來人眼眸似乎動了下,還是恭敬的點頭,又道,“還有,我家二公子還傳來一道消息,說是關於北拓良王府刺殺北皇一事,她想小姐你可能感興趣,就順便查了一下。”
“順便查了一下?”他倒是瞭解我。雲初腦中能想到京二那翹着二郞腿嘚瑟的樣子。
來人在雲初的示意之下,平平述來,“良王府刺殺北拓確是真有其事,衆目睽睽,可謂衆口鑠金,可是,很奇怪的是,良王爺下了死牢之後,除了第一日,神情激動,說了句什麼也不知道對北皇忠心耿耿外,之後,卻是一句話都不說,每日除了吃飯就是睡覺。”
雲初擰眉,這良王爺,就算真的刺殺北皇,這都下了死牢了,也該要有所言纔對,就算是,自知死無生路,也該說上一兩句吧,而且,照這話說來,第一日倒是一個正常的忠臣良將所爲,這之後……
此中事,看來,還得到時親自去北拓方纔能知曉。
“你先退下吧,將消息傳給你家二公子。”
“是。”來人應聲,卻沒有退下。
“還有事?”雲初微詢。
“京家已經幾次讓二公子回去,都被他拒絕了。”來人猶豫半響,這才道,話落,身形一閃,退下。
雲初看着空空的屋內,若有所思。
看來,這個人顯然是不贊同他家公子幫她。
而這時,屋外兩名羽林衛走了進來。
“雲初小姐,太子吩咐我等,將秋蘭帶回京都。”兩人對着雲初恭敬一禮。
雲初看着二人,眼光微緊,沒說話。
“京都有翁老在。”緊隨着,景元桀的聲音響起,一襲黑袍好像引去了大半日光。
雲初看着門口的景元桀,眸光突然有些沉,“要治傷,你也可以的。”
“前路荊棘,我不會容許一個不會武功的人待在你身邊。”景元桀道,認真卻又,好像,絕情。
雲初聞言,面色一暗,景元桀雖然只有一句話,可是她卻已經明白他話中的深層意思。
秋蘭已經沒了武功,等同於一個廢人,不可能再跟在她的身邊,而且,眼下,也根本不適合帶着她上路。
但是……
“景元桀,你可以不這麼冷血。”雲初突然道,話落,也不再看任何人,直接越過景元桀便大步走出了屋子。
景元桀也沒阻止,只是站在那裡,昏暗或明的光線下,面目有些模糊的深沉。
半響,景元桀對着二人揮手,“帶秋蘭離開。”
“是。”兩名羽林衛相互對視一眼,點頭。
雲初一下子走了老遠,這才停下,滿目禿山在陽光下被風拂着,血腥氣淡去不少,可是,卻也掃不盡胸腔間的鬱濁之氣。
“我還以爲你大難不死會和太子你儂我儂呢。”一旁,傳來一道聲音,是孟良辰。
雲初偏頭看着孟良辰,見其一身疲憊之色,面上更隱隱挫敗,“我以來你會帶着好消息來。”
“之前好像有點蕭石頭的消息,不過……”孟良辰毫無形象的坐在地上,“失望而歸。”
雲初看着孟良辰,本來想說說良王府的事,不過,一瞬間,似乎,也不想開口了。
“自從認識你,你都是朝氣蓬勃,像個打不死的小強,今天怎麼像顆黴蛋。”孟良辰坐在地上,瞅着雲初。
“可能大姨媽要來,心情焦躁。”雲初睨一眼孟良辰,也席地而坐。
“大姨媽?”
“你每個月都要來一次的。”
孟良辰逆着光看着雲初,須臾,有些苦澀的笑笑,“雲初你真會形容。”
“前人的智慧。”雲初沒打算拿別人的東西佔爲己有。
孟良辰似乎也累了,不說話,就這樣坐在地上,“雲初,我和北皇,可能不能在一起了。”聲音很輕,從未有過的柔弱。
雲初側眸,本來想說什麼,卻見孟良辰直接滑至她腿上,就這樣,好像就睡着了。
雲實看一眼孟良辰,這個郡主,看似大拉拉的,豪氣萬丈的,可是防備心極重,如此,在她面前就這樣睡着了。
真是……
雲初搖搖頭,看着孟良辰的側顏,曾經拿着鞭子豪氣干雲,精氣爆滿,毫不掩飾對男子愛意的孟良辰,這是被折騰得失了鱗甲嗎,眼底的青影這麼重。
北皇明明對孟主辰是在意的,那樣一名高健帥氣的男子,明明是在意的,可是,如果良王府真的……
哎。
而遠處,一道筆挺的身影站着,看着雲初和孟良辰沐浴在天光曉色之間,好久,這才轉身,走開。
“太子,秋蘭已經送走了。”身旁,有人來稟報。
景元桀點點頭,“謝家主呢。”
“據說還未醒,謝夫人倒是求見您幾次。”
“告訴她,本宮只和謝瀾生談。”
“是。”
“謝家主如果一直不醒來,襄派會出亂子的。”來人剛退下,青安便走了過來,對着太子恭敬一禮之後,忍不住道。
景元桀沒說話。
“你這般爲她,她卻對你怪你冷血,你當真一點不生氣。”青安又道。
景元桀看一眼青安,依舊沒說話。
青安卻有些沉不住氣了,“我還是不太喜難歡雲初小姐,畢竟,娘是因爲她而死。”
“他是太子妃,註定的,跑不了,所以……”景元桀看着青安,似乎又沒看他,聲音如常,平坦,而輕緩,“所以,你不用喜歡她。”
青安一噎。
“她都說你冷血了,你……”青安不服氣。
“但她知道,我對她,從來熱情。”景元桀道,然後,走開。
青安站在那裡愣了好一愣,突然,面色微微的變了變,太子……太子方纔是在和他解釋?
天,太子這樣的人,從來是惜字如金,以前對她娘都不上幾句話,更別提他了,經常是他遠遠看着,被太子一個眼神給懾得老遠,可是方纔,他鼓起勇氣相勸,太子竟然……真的在解釋。
青安眸光光變變,一剎面色比七彩雲霞還好看,然後,偏頭,看向遠處那道依然淋浴在陽光下坐着的原纖細背影,明明瘦弱得好像風一吹就倒,卻好像立於穹蒼之間,似高樹松柏。
隨即,青安嘆一口氣。
心中有了雲初的太子,真的在一點一點變化,身上的煙火氣息,也越來越明顯了。
這樣,應當是最好的。
可是,他還是不喜歡雲初,不能原諒。
雲初此時緊閉着眼,青絲隨風輕拂,耳朵,卻輕輕一動,她自然聽到了身後不遠處的話,此時,輕輕抿脣,眼底,似乎有笑意而過。
有人如此瞭解你,還生氣個什麼勁兒。
秋蘭要離開,這是必定的選擇,只是,他先一步,爲她做了決定而已。
如此霸道不解釋,不就是呆板的太子作風。
呵……
世事無常,更應該珍惜當下纔對。
入夜。
山寂靜空。
孟良辰這才醒來,偏頭看着雲初,面色訝異,“你竟然沒走。”
“我很義氣。”
“把太子丟一邊?”
“你以爲呢。”
“太子不殺了我。”
“你現在不是還好好活着。”雲初上下掃一眼,好像一覺之後就精氣滿滿的孟良辰,忍不住白眼。
孟良辰昂了昂脖子,“我再去山下看看,如果再沒有蕭石頭的蹤跡,我可以要與你分道了。”
“孟良辰,你有沒有想過,蕭石頭是自願跟着對方走的。”雲初卻出聲,這句話,她之前就想說,只是,才肯定下來而已。
孟良辰卻很詫異的看着雲初,“什麼意思?”開口間,頗爲英氣的眉宇間神色隱隱而動。
雲初卻起身,“自己想。”話落,便起身走了,邊走,還咕噥着,“腿都麻了。”
“誒,雲初……”
“不要耽誤我和太子你儂我儂。”雲初揮手。
“說好的義氣呢……”
“我重色輕友。”雲初的聲音遠遠傳來。
孟良辰面上竟然起了一絲笑意,總算,在良王府出事後,她還有一個朋友。
……
雲初一直走了好久,便遠遠見到一幕讓她微微訝異又擡不動腳步一的幕。
月光流瀉,景元桀一襲黑衣錦袍,袍角絲線暗紋晃動,流光亮逸,黑髮玉冠,精緻如雪,只是,一向高冷如雪面無表情的太子,此時,就那樣很隨意的坐在那裡,在他身旁,青安,以及幾名羽林衛一起隔着他三步之遙緊隨着坐着,幾人表情自然又不太自然,竟然,好像,在聊天。
他如雪山,高過倨傲,清俊疏離,讓人一見,想靠近卻偏又不敢靠近,笑容於他是獨屬的難得,可是,現人,他笑着,雖然只是脣瓣輕輕勾勒一點極淺的笑意,但是卻足以顛覆天色。
雖然,大多都他們在說,他只是頷首,輕語,點眉,可是,一笑一動之間,盡是親切的耐心,細緻的溫柔。
他是,在意的,在意,她白日說的,“冷血”嗎,所以,他在試着,走近,試着,放下,雖然,明顯,他比青安他們更不自然。
他,還是那個他,依如遠山白雪的他,可是,卻有了溫度,有了讓人膜拜之時,更想保護的溫度——雖然,他從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可是,他在她的心裡,不是太子,不管有多少勢力,他只是,她的景元桀。
而已。
曾經,她一貫以爲,這世間,季舒軒是那種讓人如沐春風,渾身舒適被暖陽覆照的男子,她選擇了景元桀,註定,此生會要多些情調,可是,現在……
季舒軒於她而言是所有人陽光,不是她的,就像韓東尚,曾經,她每一次看到她的笑容,就覺得世間無比美好,可是,到底,那也不她的陽光,最後的背叛,如今,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這個人,眼前這個爲了她,可以紆尊降貴的人。
景元桀,只在有她的世界,陽光普照,獨一無二,如此,獨一無二。
然後,她在她的獨一無二陽光普照的世界,春暖花開,笑若豔陽。
細葉劃過心尖,觸動,一觸即發。
這人世間,變化太多,誰又能萬分篤定的說,自己就能見到明天的太陽呢,雲初走近,一步一步,輕,而穩,然後,她在景元桀看向她的,寵溺的眼神中,站定,“景元桀,我們以後,一定不要分開。”她說,如此認真,如此無所顧及。
景元桀顯然有些意外,鳳眸深處,輕微的晃了晃,然後,起身,看着雲初,聲音寵溺,目光前所未有的凝定而堅定,“待南齊之事辦妥,我們就大婚。”
雲初心頭一動,不知爲何,此時此刻,這般聽到景元桀的話,心頭突然波海盪漾,有些發酸,“好。”她說。
然後,身子一輕,天旋地轉,再睜眼時,雲初已經被景元桀抱着站在了山峰頂端。
巍巍高山,插雲入月,似乎很近,又似乎很遠,彼此呼息,緊緊纏繞。
吻,意料之中。
雲初從未有過的熱情迴應。
前世的的韓東尚已成爲記憶,終於沉澱成河,不再有任何波瀾,而今,她的世界裡,只有面前個叫做景元桀的男子,帶着一雙漆墨如譚的鳳眸時時的看着她,而他的眼中,倒映着天際穹蒼,綠影夕陽,可是,最中間,是她,好似就這般永遠的一點一點把她吸入,沉淪。
而她,寧願被吸入,自此,沉淪,沉淪於他的冰雪般的溫柔。
“景元桀,我愛你。”好久,脣瓣廝磨,雲初的聲音很輕,可是卻好聽到讓景元桀的眸光一點一點的漣漪微動,似乎,身體都在這一瞬一震,一向巋然不動的神色,這一瞬,緊張,那種被期待的緊張。
“是的,我愛你。”雲初又道,話落,墊起腳尖,直接咬住了景元桀的辰瓣。
那麼,不期然的,不顧忌的,明明切切的告訴她,她這一生,是真的願意。
“世事無常,早吃早安心。”氣喘吁吁時,雲初道。
景元桀很贊同的點頭,“嗯。”
“不對,你胳膊上還有傷,別想有的沒的了。”情思萬濃間,雲初突然想到這茬,忙推開景元桀。
景元桀卻沒動,反而將雲初抱得更緊,低沉已至醇啞的聲音響在她的耳邊,“雲初,我不是聖人。”
“我也沒想當聖母。”
“不是每一次,我都能控制。”景元桀又道,聲音低啞幾乎有些咬牙,難得她主動到這般熱情似火,可是偏偏……他如何肯放過,當下,脣瓣覆下,兩具身體摟抱得更緊。
雲初也不掙扎了,此時此刻,身體的本能反應已經代表了她的答案。
她不想放開景元桀,就像景元桀不想放過她一樣。
碧絲如雲端,青絲纏墨發,衣香鬢影間,交纏重重疊,吻,在眉間,脖子,胸膛處,點點落下,寸寸燃情,一勢燎原,無可收之勢,清冷的山端,曖昧迷離的氣息,一瞬如春風十里,卻不及他點點柔軟。
溫柔的吻如火般躥至她全身,偏偏那只有力的大手更如烙鐵般的緊拽着她,四處遊移,處處點火,一絲不分離,雲初明明清晰的思維,在這樣強勢的而溫柔似水的攻擊下早就泡沫雲端,不知今夕何月了,神思錯亂下,只得隨手一抓,然後……
空氣中似乎倒抽一口氣……
那個……
同時,景元桀的身體也是一震,既然緊繃,面色,一瞬如胭脂醉雪,醉了雲初迷夢的眸子十萬八千里。
然後,雲初的手,飛快一縮,那裡……好燙……
“雲初,你可以繼續的。”然後,空氣中景元桀靠近她,靠近她,聲音低啞曖昧,耳邊迴旋,雲初身子都是一個激靈,而這一瞬功夫,對方已經攻城掠地。
“景元桀你怎麼這麼不要臉……嗚……”聲音被盡數吞沒。
雲初身子已經軟成了一灘水,這下,什麼妻綱,什麼綱都沒了,這人受傷了都這麼強悍,她還想男下女上呢,結果,現在一點力氣都沒了,體內好像都成了海綿,小腹處有什麼陌生的感覺一瞬而至。
靠。
不行,雲初殘留的不甘心一瞬涌了上來,手,就要向某處抓去……
“啊……”突然,一聲輕喚,不是痛,是驚訝,好像又帶着微微的失落,來自雲初。
景元桀動作一頓,原本落在雲初腰間的手一停,急切的看着雲初,那眸子裡暗涌的情意濃濃,光色暗迷,看得雲初的心發慌。
“哦,那個……”雲初這一瞬間,所有的聲音卻都找回來了,“景元桀……”
“不舒服?”景元桀神色焦急,如此時候,他不認爲雲初會無的放矢。
雲初搖頭,好尷尬。
大寫的尷尬。
她能說……她大姨媽來了……嗎。
剛剛那股陌生的暖流是……大姨媽的……痕跡嗎。
她忘了這茬,她好像算錯了時間。
嗷嗷。
雲初覺得,自己怎麼就這麼悲催,她不過就是想提前洞房,想吃掉太子而已,腫麼就……
死老天。
“怎麼了。”景元桀見雲初半響不說話,神色又如此……直接去把雲初的脈搏。
“景元桀,我親戚來了。”雲初有些發苦。
景元桀已經落在雲初手腕上的動作一頓,然後,然後,把着雲初脈搏的手緩緩收回,面上,情緒……
極其複雜。
“景元桀,你是不是很難受。”雲初看着景元桀的表情,也沒什麼不好意思,反正,面前這個人醫術高明,又慧眼神通,也知道她口中的親戚是指誰了,不過,此時,看着景元桀的面色,她很心疼。
以前,是不能那啥,他忍,可是現在,他毒解了,而且兩人對彼此的心意……她願意爲他……
可是,不能怪她啊。
雲初在這裡心思兜轉着,卻沒注意到她方纔那話落,景元桀呼吸緊緊一滯。
“我,還好。”須臾,景元桀道。
雲初一愣,實話實說,“你怎麼會好,這種事,男人憋久了不好,不好。”雲初很肯定,眼神還直愣愣的看着景元桀,很明顯的表達着,你這樣不好。
景元桀的面色,更紅了,一瞬不瞬的看着雲初,她知不知道,她此時雙眼迷濛,這般的話,這般的無辜,這般……讓他……
“應該,是你難受。”景元桀努力平下了呼吸,雖然,聲音仍然低啞。
“啥?”雲初卻大腦短路了。
“你這樣慾求不滿的眼神。”景元桀道,很認真,可是眼底,竟然,有着滿滿的揶揄的笑意。
這下雲初明白過來了,靠,這廝竟然……
“景元桀你要臉不。”
“臉一直在臉上。”
“呸。”雲初當即推開景元桀,翻身而起,大步離開,“姐纔不稀罕你。”丟下一句賭氣的話,便走了。
身後,景元桀看着雲初氣怒的身影,面上笑意,緩緩散開,同時,深呼吸,以調節自己身上的不適。
雲初你就是我的毒,且,深入肺腑,種植血液。
好久,景元桀這才走上前。
雲初氣怒的走着,覺得,她是不是對景元桀太寬容了,對,她得矜持點,她方纔竟然是被赤裸裸的嘲笑了嗎。
靠!
不對。
矜持個毛線。
那到底是折磨誰啊。
不行,等大姨媽走了,一定要把景元桀拿下,不然,總覺得不安全,唐僧肉之所以一直沒被人吃,就是想吃他的人太磨蹭。
磨蹲沒好事。
對,就這麼辦。
哦,眼下,先洗澡。
“原來,在這裡。”雲初正想着,前方,響起謝瀾生,不,謝餘生的聲音,風姿淡然又微笑,該是謝餘生。
雲初看着他,收斂情緒,“你那個霸道的變態娘呢。”
“睡了。”
雲初看看天色,微微輕諷,“她可真睡得着,我可不認爲你娘是個笨人,是自己不想去猜,還是就算是猜到了你的異樣,也可以不管不問……”雲初似乎有些爲謝餘生不甘,“她是還在籌算着如何讓謝家人入仕吧。”
“嗯。”謝餘生眼底有悲涼閃過,徑直向着雲初走過來,月光下,目光一觸,便看到雲初較之往日還水潤的脣瓣,以及此時那纖細白嫩的脖了上,分明很明顯的痕跡,眼底,似乎,有光束隱隱而過。
雲初沒覺得,又側身朝身後看了看,還沒追來。
還以爲他會貼心的趕緊送上姨媽裝呢。
差評。
我要差評。
雲初這般悶悶正想着,突然覺身後有涼意而來,那種狠戾的殘殺之氣,似乎就在這一瞬間,劃破空氣,驟然而至。
雲初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更不是任人宰割的羊,也不是可以放任到身處何時都不警覺的人,即使她信任謝餘生,可是,也並沒有全身背對着他,當即,側身一閃,回眸一看,便見謝餘生正張開五爪滿是懾然之氣的向她抓來,而方纔還坦然微笑的臉,這一瞬,在月夜下猙獰詭異如戾鬼。
絕對的力量,強大的攻勢。
雲初就算奮力避過,也必會有所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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