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聖瞳】
那雙眼睛,安蘇絕對不會認錯的。
純白之瞳是連接着‘世界’的根源級瞳孔,璀璨的瞳孔裡沒有絲毫的雜質,剔透得猶如世界上最完美的冰晶,將陽光折迭出層層的輝光,整個世界都在那白色眼瞳裡清晰可見。
最關鍵的是
那瞳孔純白無暇,一看就沒有遭受任何‘戀愛’等酸臭氣息污染。
純得和冰一樣。
所以安蘇是絕對不會認錯的,這肯定是純白聖瞳。
如果說蒼藍魔瞳是生命的具象化,那麼純白聖瞳便是魔法的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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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面前只是純白之瞳的話,安蘇絕不會這般的驚訝、乃至驚愕。
儘管在踏入混亂議會前,安蘇已經對階梯盡頭的各種結果進行了猜測,但最後所見到的景色,依舊遠遠超出了安蘇的預料。
因爲他看到了屍骸。
鋪滿面前階梯的屍骸。
半神的屍骸。
五具殘破不缺的身軀,堆迭在階梯兩邊,祂們瞳孔的輝光已經逐漸褪去,但儘管靈魂消逝了,其遺骸所殘留的【威壓】依舊還深深地印刻在世界上,污穢與災厄碾壓而來覆蓋一切,那是半神的殘骸的威壓。
整個光輝的天國,都被那些血與屍骸所污染!
徹頭徹尾的冰寒,襲上了安蘇的靈魂。
蔓延至他周身角落。
每具屍骸的軀殼上,全都包裹着緋紅色的教袍,這預示着這些半神的身份——放在後世叫做‘紅衣主教’,而在混亂時代裡,這裡的每一具屍骸,都是混亂議員!
位於混亂階梯頂峰的議員!
痛苦,生命,人體,災異,混亂除了中立的星體主教,以及從未出現過的陰影主教外,實際操控着混亂議會的五位議員,全都被殺死了。
怪不得阿瓦德都快被毀滅了,混亂議會還不出手,原來竟是被人團滅了!
混亂議員是受到混亂律法保護的,能頂着律法強殺五名半神?
半神的殘骸堆迭在命運階梯之上,污濁的血液肆意潑墨在光輝之間,而所有屍骸與污穢之間,這世間唯有那那最頂峰的純白眸子,潔白無瑕,沒有絲毫的雜質。
這就是原順位第一繼承人的實力嗎.
是‘梅林.安德烈’?
只有法神,才能擁有這般純粹的眼睛。只有最強的半神,才能做到1v5恐怖的戰績。
安蘇昂着頭注視着階梯最上方的冕下,祂亦看不清具體的面容,身披着深紫色的長袍,長袍沿着命運臺階拖曳而下,如光絲般的長髮隨風輕揚。
祂微微低垂着眸子,眺望着階梯之下的景色、眺望着已成墳墓的‘阿瓦德’,純白的瞳孔裡到映着星光與日光流轉。
那眸子深處,偶爾顯露出悲憫的神色來,也許只是錯覺。
【無面之人】!
安蘇看不清祂的面容,亦或是祂沒有面容。
祂沒有面龐——舉而代之的,是螺旋狀的純白色光輝,如面具般扭曲覆蓋,神聖而純白無暇。
梅林安德烈也沒有面龐。祂對安蘇宣稱是這樣比較裝逼,很神秘、很酷炫,就彷彿隱世的強者。
——真的只是因爲這樣嗎?
眼前的這位冕下,和梅林不說截然不同,倒也稱得上是一模一樣。
同樣沒有面容,同樣的純白之眼,同樣周身都由最純白的光輝凝聚而成,沒有實體,同樣僅僅是矗立在那裡,就好像整個世界都壓在自己的面前。
但安蘇眼尖,瞬間就發現了不同之處。
便是眼前的人有頭髮,梅林沒有頭髮。
所以說,這是三萬年前的梅林.安德烈.可時間也對不上。
安蘇微微皺着眉頭,可法神的過往都記錄在案的,梅林是與摩根主教同期的聖徒,百年前拜入光輝教廷,年齡最多百歲出頭.莫非,教廷的記錄是僞造的?
其實梅林加了三萬年的班?
還做了三萬歲的瀟楚南?
那也太可憐了吧。
安蘇皺着眉頭,他的靈魂在微微顫鳴,靈性在不斷地提醒安蘇,提醒他遺忘了一個細節、一個被他忽視已久的伏筆。
只是安蘇還沒來得及仔細思考,僅在下一個瞬間,異變突然發生了。
那無面之人收回了眺望的目光,祂許是察覺到了安蘇的到來,將頭偏轉向安蘇這邊,無面光輝濺起漣漪般的溫柔笑意,而那純白的眸子依舊純粹無暇,祂輕輕地衝着安蘇擡起了手來,微笑着道:
“光輝。”
祂笑着道,純白之瞳解析着整個世界,所有的光輝都倒影在此方眼眸之中,整個世界都清晰地迴盪着祂的低吟淺唱,
“審判。”
【光輝審判】
安蘇不會看錯的,這便是貨真價實的審判之光——全奈落沒有人會比他這個抄襲的更懂原著,無論是那自天而降的盛大光輝,亦或是降下倒戈的守護天使,以及耳畔迴響着的聖歌詠唱,都清清楚楚地揭露了那個真相。
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會在三萬年前的混亂教國裡,見到真正的審判之光。
那光輝覆蓋了目之所及的一切,無論是臺階之上的半神屍骸,亦或是滿目瘡痍、焦屍遍野的阿瓦德聖城,都覆蓋在純白色的神聖光海里,自命運階梯上方所投射下來的輝光,審判着所有的生靈與死者。
許久,那純白色的光海才幹涸。
若是梅林的下頭審判,安蘇的腦袋已經掉下來了,就連抵抗都來不及。但自己的腦袋還在,安蘇下意識抹了抹脖頸,平靜地點了點頭。
看來心中的那個猜測,是正確的。面前的光輝之瞳,並非是梅林.安德烈,自己早該想到的!
審判之光已經已經傳承三代了,安蘇是抄襲了梅林的審判之光,而梅林則是抄襲的他老師的【審判之光】——第一任天國執掌者的審判之光。
也是此世唯一原創的審判之光,初代審判之光!(見154章)
饒是作爲法神的梅林安德烈,也是有老師的。
不過在原世界劇情裡,這位只是一個背景板,連建模都沒有,所以安蘇下意識忽視了。
儘管從未出現過,但此世處處都有這位冕下的痕跡——
安蘇與梅林的審判之光是由祂所原創的;
梅林也曾提及過,是祂老師幾年前退休了,才把位置傳給了祂,祂始終無法爲老師的退休釋懷(見153)
梅林青年時期,只能用腳趾來施法,因此度過了一個酸澀的楚南青春,也是祂的老師所要求的。(見262)
雖然以上事蹟混進去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但總而言之,面前這位冕下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了。
初代天國執掌者,無面之人,亦是原混亂時代的最後一位混亂議員,原定命運中的【末代主教】!
梅林是光輝時代最強的半神,那麼祂的師傅,便是混亂時代最強的半神。
梅林放任了金鳶大皇子死亡的事件,以此作爲錨點後,再屠殺了米爾頓皇室,導致混亂奈落的降臨;而末代主教亦放任了混亂準議員們的死亡,以此作爲錨點後,接着屠殺了混亂議會,導致光輝奈落的降臨!
一切都那麼的相似,一切都那麼的完美吻合。
早在一開始,所有的結局都被神明們展現了出來。
長達三萬年的命運打了個螺旋,不同的時代接在階梯的盡頭交錯,所有時代的生靈、所有時代的事物、所有時代的起落與浮沉,皆在這莫比烏斯迴環裡清晰可見!
命運從未上升過,命運僅是個定型的迴環。
終點便是起點,起點便是終點,這就是奈落,每一個生靈的奈落、每個時代的奈落!
短短一瞬間,無數被遺忘、忽視的細節都涌入安蘇的腦海,他瞳孔猛烈震顫着,瑟曦果然說的不錯,一切真相都在階梯盡頭等待着自己。
他眯着眸子,掃視着四周殘留着的神聖光輝,眉頭皺得更緊了,若他沒有記錯的話,初代光輝審判的第一回路效果應該是.
羣體復活。(見154)
梅林的審判之光,是羣體下頭術,而正統的審判之光,是羣體上頭術。
審判死者的靈魂善惡,復活逝去死者,引導迷惘與善惡。
光輝審判覆蓋過命運階梯,覆蓋過階梯之上的所有議員,從阿瓦德最高處傾泄而下,溫柔且憐憫地漫過所有街道,漫過所有死者的瞳孔。
安蘇無法理解,明明是末代主教冷漠地屠殺了所有議員,冷漠地放任了混亂教國的毀滅,既然如此,爲什麼祂還要試圖復活他們。
——“我並非是喜歡屠殺,但這是必須要做的事情、註定要做的事情,所以我便只能這麼做。”
“執掌天國權限,就必須要獲得混亂議會的全票,所以只好殺了他們。”
“在命運裡,光輝必須要在此刻降臨,所以阿瓦德必須毀滅。”
“這都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孩子。”
許是看出了安蘇的疑惑,階梯上方傳來平靜的聲音,帶着慈祥與憐憫。
“但我們只是凡人,我們沒有資格去審判別人的命運。這是每一個光輝聖徒都應該記住的準則。”
“所以我才創造出了【光輝審判】。所以我纔會把審判權利交給善惡,交給命運,交給他們自己——這是我的習慣。”
那無面之人注視着安蘇,純白的瞳孔剔透死寂,祂垂下眸光,平靜地道,
“所以我隨便圖一個人,就對他的屍骸使用一次【光輝審判】,若是活過來了,便命中註定要活着;若是依舊嚥氣,就證明他應該死去。”
“若我不能辨別一個陌生人的好壞和善惡,就先把他殺了再復活就行了。”
“可惜的是.”純白眸子倒映着安蘇的面頰,祂沒有表情地道,“我殺了這麼多人,沒有一個人會復活。明明我是光輝教徒來着,大家卻把我推薦爲混亂候選人。”
“包括這次,我們屠殺了一個時代,亦是同樣的結局。”
祂眺望着階梯下的聖城,蒼涼的街道里依舊沒有生機,慘白色的冬日陽光澆灌而下,將整個城市都灌注上水銀般的冷白色調,“這就是衆生所謂的命運,命中註定的命運。”
“安蘇.莫寧斯塔。”
祂轉頭看向了安蘇,念出了後者的真名。
整個世界都在純白聖瞳中透明而清晰,無面之人僅僅只是注視,便看到了祂所想要看見的一切,祂歪着頭冰冷地微笑着道,
“你有足夠的自信,現在被我殺掉——”
末代主教玩味地道,彷彿這是一個很有趣的遊戲。
“還能復活嗎?”
好好一個大復活術,這麼慈悲、這麼神聖的光輝效果,怎麼就被您玩成圖圖模擬器了!
‘如果不能辨別一個陌生人的好壞,就先把他殺了就行了’.安蘇光聽着都有些汗流浹背了,眼前這老登不愧是能教出梅林這種大出生的!
“那我包死的。“
安蘇對自己的品行有自知之明,他自暴自棄地聳了聳肩,彷彿放棄了掙扎:
“所以您的計劃是什麼,殺了我這個即將加冕的混亂議員?接着您奪走這最後的席位,繼承爲最後的混亂議員,徹底執掌天國的權限?”
少年做出這番放棄的姿態,實則暗自匯聚魔力,【光輝審判】第二回路蓄勢待發,雖然他決計不是梅林老師的對手,但可以通過無限制的復讀光輝審判,進行時間回溯拖延時間,尋找最後能破局的生機。
哪怕被逼至了絕境,玩家亦不會放棄希望!
無面之人平靜地注視着安蘇,那純白的眼瞳將世界的一切都給攤開,所有的概念都自祂的眼瞳裡顯現;
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時代的真相都自那眸底浮起,彷彿從清潭裡打撈而出的梧桐落葉。
安蘇的所有打算,所有計劃,都映照自那瞳孔裡。
“安蘇.莫寧斯塔。”
那雙白色的眸子就這樣冰冷地凝視着安蘇,時間在此刻都失去了意義。
整個天國的威壓都壓了下來,星辰停止流動,光與暗的界限亦被混淆不清,這就是初代天國執掌者,末代混亂主教的冰冷殺意!
沒有情緒,沒有任何的波動。
仿若命運般的平靜。
“你是出生嗎。”
在令人感到壓抑的凝視中,無面之人面無表情地道,
“我都上了三萬年班了,現在都似了還要替你上班?”
哎.安蘇眨巴眨巴清澈且迷惘的眸子,歪了歪懵懂的腦袋。
無面之人看着安蘇這逼樣就來氣,祂咬着牙齒道:
——“你在樓下跟這麼多女孩談戀愛,還他嗎搞什麼修羅場,上個樓還不情不願地說什麼‘做個兩天’,一副自己收了多大委屈的樣子,我他嗎在樓上看一整晚了!”
“爬!”
“以後只准用腳趾頭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