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1節 一個故事

李世民身爲大唐皇帝。最在意的只有兩點,一是名,這個分一分爲二。首先是李世民希望自己這個皇位名正言順,現在他基本上已經得到了,差的就是將他與李建成之間的事情永久的隱瞞下去。

那麼名的另一部分就是史書上如何寫他這個大唐皇帝。

接下來第二點,原本李世民想的就是大唐盛世,但眼下他的目標改變了,就是柳木的上等大國論。

可以說李世民對自己統治的這個大唐的未來,要求更高了。

此時,李世民在糾結,關於房玄齡猜測的柳木想對倭島滅族滅種是不是應該問柳木。

還有,李世民認定了柳木有一個心結,那麼是問還是不問。

話雖說,身爲大唐皇帝沒什麼話不能問,但李世民此時沒當自己是皇帝,只當自己是柳木的二哥。

考慮再三,李世民開口問道:“小木,二哥問你。”

“二哥!”柳木心中一緊。

李世民問道:“剛纔哭的那麼傷心,以二哥對你的瞭解,絕對不是因爲他們的話讓你難過,你心中有事。二哥問你,若是有一天你會把心事說出來,那麼你會先告訴二哥,還是先告訴蘭若,或是……永遠也不會說。”

柳木這時猛然間回過神來,自己身邊坐的是李世民,是大唐皇帝。

柳木的額頭上有汗開始滲出。

“沒讓你非說不可。”李世民看出了柳木的緊張。

李世民說完之後便不再說話,柳木內心的糾結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書房內靜的可怕,靜的讓柳木心慌。

大約一刻鐘後李世民站了起來往外走:“小木,大殿之上還在議事,你再休息片刻還須回到大殿之上,有些事情你的意見他們還是很看重的。”

李世民正準備推門離開,柳木突然喊了一句:“二哥。”

李世民回過頭來,臉上掛着一絲笑意。曾經的秦王,現在的大唐皇帝李世民,他是一個有足夠氣度的人,他允許別人保留秘密,更何況他相信柳木。

但柳木卻不能這樣想。

從某種意義上講,李世民對他的信任已經幾乎是毫無保留,比如自己最初帶八百丁往北邊去,李世民就沒有問過細節,而且給他提供了足夠的便利。

自己的西港舶司,甚至於初期李世民都沒有插手過。

到現在,東港舶司如果不是江南的事情引發文臣名士們的反感,李世民也一樣不會過問。

“二哥,聽故事嗎?”

柳木說完後李世民還是推開了門,正在柳木感覺懊惱,後悔剛纔沒有開口的時候卻聽到李世民對門外的人吩咐:“安排準備些酒菜來,沒有朕的吩咐不要來打擾,到太極殿上告訴他們,朕明天再聽他們意見。”

門外的小太監小跑着去傳話了。

李世民站在窗邊沒有急着坐下,有小太監進來擺桌子,然後準備下酒菜,擺酒杯等。

當小太監都離開之後李世民示意柳木和自己一起坐在桌旁。

“你的故事必然很精彩。”

“二哥,我的故事不外傳。”

李世民幾乎笑了,他已經吩咐不允許任何人前來打擾,柳木還特別加上了這麼一句,真是有趣,不過李世民也意識到這個故事可能不簡單。

“二哥,有這麼三個兄弟。他們進出皇宮均可騎馬,可攜帶刀弓之物,彼此只按家禮,而三兄弟的令、教與他們父親的詔赦並行。官員們不知以那個爲準,只按先後。”

李世民的手此時距離酒壺只有不到一寸,卻僵在那裡。

“其中一人,不知討好妃嬪,所以沒落下多少好話。而且數次管教爲亂的外戚,那麼這樣下去的最終結果就是,會有人說這個人目中無人,連父親的妃嬪家人都受欺凌,何況普通百姓?”

話說到這裡,李世民的眼神都變了,他知道如果不是柳木出現,那麼肯定是這個結果。

是獨孤蘭若勸說長孫無忌去結交嬪妃,然後獨孤蘭若與長孫無垢在萬貴妃那裡留下了一個好名聲。

接下來,柳木重講了另一個版本的兵甲與慶州造反案。

而後是完全不同的仁智宮版本。

接下來一幕幕,柳木一直講到了玄武門之變。

李世民一字不落的認真聽着,當聽完玄武門之變後,征戰殺場十年,殺伐果決的他全身上下已經被汗打溼,眼神之中充滿着驚恐。

柳木講的這一切,李世民完全的想不明白柳木爲什麼要編這麼一個故事。

更可怕的是,這其中沒有柳木的存在。

李世民反思,若真的沒柳木的存在,那麼這個故事就不是故事,或就是真實的。

柳木在表功嗎?

答案是否定的,柳木沒必要在自己面前宣揚功勞,完全沒必要。

柳木起身走到書案前,提筆寫了幾十個字,然後送到了李世民面前:“二哥,我一直人在江南。”

李世民接過那頁紙,只見上面寫着:以十二月各順其律,旋相爲宮,制十二樂,凡三十二曲,八十四調。

“這是何物?”

“祖孝孫修訂大唐雅樂的核心部分,二哥可以去查證,一、我不認識祖孝孫。二、我沒有派人去偷看過他的文書。三、我估計父皇下令修訂雅樂的時候,我可能都不在長安。但我卻知道,他修訂雅樂最核心的部分。”

李世民甚至不用思考就已經相信了柳木的話。

確實,發佈修訂雅樂的聖旨時,柳木去了嶺南。他更相信,柳木若是派人去看祖孝孫的修訂結果,秦瓊肯定會知道。

“那麼,你告訴我二哥,你講的這些,是什麼意思?”李世民感覺到一種很恐怖的感覺。

之前他或許允許柳木保留自己的一些秘密,但現在,他不能。

李世民要知道真相。

“二哥,你認爲一個小農戶,小木匠。憑什麼作駙馬,憑什麼有千里目,憑什麼有大將軍炮?”

“憑什麼?”李世民原先就感覺不可思議。

柳木只是一個鄉野小民。

“二哥心中最可怕是什麼,或者是二哥最擔心的是什麼?”柳木沒有回答李世民,而是反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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