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除夕宮宴較之往年,相對冷清了。
皇后雖然可以解一天的禁出來,但幾乎沒有怎麼說過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連皇子公主們過去給她問安,她也只是淡淡應付了。
肅清帝精神不佳,一大早起來祭天,忙裡忙外的,確實也夠讓人疲乏。
太后受了些風寒,早早由慧太妃陪着離席。
倒是太后走的時候,皇后連忙吩咐了人,“帶大皇子回慈安宮,讓他陪在太后身邊。”
肅清帝皺起眉頭,“母后病着,你叫他去陪什麼?”
皇后端肅道:“母后這般疼他,如今母后病着,他怎有不陪在身邊侍疾的道理?”
說罷,她又惆悵道:“本該是臣妾侍疾的,但臣妾不爭氣,便由他替臣妾孝順母后吧。”
肅清帝冷冷地撇了眼她,知道她是在以退爲進想解了禁足,也就乾脆順水推舟,“皇后所言在理,來人,帶大皇子去慈安宮,讓他日夜守着皇太后,直到皇太后鳳體安康爲止。”
皇后神色一僵,但什麼都說不得,只能眼睜睜看着吳大伴帶着不情不願的大皇子離去。
她哀怨地看了皇上一眼,委屈凝成了兩包眼淚,死死地忍住。
宋惜惜就當看不見,聽不見,低頭吃着冰涼了的菜餚。
七姑娘那件事情,皇上沒處置皇后。
聽吳大伴說過,皇上是十分震怒的,但礙於或將大皇子立爲太子,不好在這個時候懲戒他的母后,否則大皇子更難立得起來。
只是帝后的不和諧大家都是看在了眼裡,各自有各自的心思,努力的不去表現出來。
今晚,宮中其他嬪妃也沒有太多的話,後宮裡表現得死氣沉沉,感覺大家都在猜測着皇上到底是得了什麼病。
自然,人還是很多的,只是沒有師弟在身旁,宋惜惜覺得這年異常孤獨。
女眷都是先退場的,皇后帶着嬪妃告退之後,宋惜惜也起身了。
她本想去慈安宮陪伴一下太后,卻不料剛起身,便見皇后身邊的蘭簡姑姑走了過來,福身道:“王妃,娘娘有請。”
宋惜惜下意識便要拒絕,卻不料肅清帝聽到了,便道:“既然皇后有請,王妃便去吧。”
他說完,招來吳大伴吩咐了幾句,吳大伴躬身退下,走到宋惜惜的身邊,輕聲道:“皇上說,若有不高興的,當面說個清楚便是,也不必給誰面子,大過年的,舒心要緊,該說便說。”
宋惜惜微微頜首,“知道了,多謝皇上!”
皇后方纔起身告退的時候,宋惜惜是看到皇上對她說了話的。
估計,就是讓皇后請她去長春宮,解決她們原先的矛盾。
如今,皇上特意叫吳大伴對她這樣說,聽着像是給她撐腰,讓她出口氣。
但她知道不是那麼簡單。
因爲其他嬪妃的人都在外頭等着,顯然也是要請她去的。
而皇上也看出來了,纔會吩咐皇后請她去,避免她跟其他嬪妃接觸。
也就是說,直到目前爲止,皇上只打算立大皇子爲太子,沒做過其他打算。
果然她跟着蘭簡姑姑走了之後,外頭等候的人也都失望地散了。
倒是出了正殿過垂花拱門的時候,看到二皇子躲在門角後邊,手裡拿着一隻門神將軍樣式的糖人正要吃,擡頭見宋惜惜和蘭簡姑姑,他下意識地就將糖人往身後藏。
不過,大概是想着都被發現了,藏也沒有用,便大方上前來:“請嬸母安。”
宋惜惜揉着他的垂髻,笑道:“怎麼自己在這裡?”
二皇子偷偷吐舌,顯得有些俏皮,“母妃不讓吃糖,說是會把牙齒吃壞的。”
宋惜惜笑道:“所以你躲在這裡偷吃?”
二皇子忙搖頭說不是偷吃,然後猶豫了下,把糖人遞到宋惜惜面前,一大方乖巧的樣子,“請嬸母吃。”
小孩哥的眸子似兩丸水銀,透亮澄明,隱隱又透着些不捨。
宋惜惜心頭的鬱悶驅散了些,笑着道:“那嬸母可真就拿了,你別捨不得。”
二皇子道:“母妃說,嬸母是巾幗不讓鬚眉的大英雄,請嬸母吃,我沒有
不捨得的。”
宋惜惜眼角眸光瞥見花樹下的裙襬,笑容淡了些。
她道:“嬸母不吃,但嬸母謝謝你啊。”
她的手還是撫了一下二皇子的臉頰,“好孩子。”
蘭簡姑姑在一旁道:“王妃,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