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離,這裡就是你家?”不是吧?
安喬亞目瞪口呆的仰頭望着前面那棟就快要報廢的危樓,很難想象這裡居然是人住的地方,太恐怖了。
跟着那名在路上拉住她衣服不放的小女孩一路七彎八拐的繞了幾條大街,最後停在一條暗巷盡頭,那裡正有一間顯然是已經荒廢很久的房子,外圍的牆體已經剝落,已經完全褪去紅漆又開了幾個破洞的木門只是勉強合在一起,風一吹就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門邊的荒草都快長的比莫離,也就是那個帶她來這裡的小孩高了。很難想象,在繁華的京城裡頭也有這樣的破爛房子存在。
不過話又說回來,無論在哪個地方都是存在着貧富差距的不是嗎?
“是啊。”小莫離對安喬亞一臉的震驚視而不見,放開牽着安喬亞的手,寶貝似的揣緊了懷裡安喬亞買給她的糖葫蘆,蹦蹦跳跳的跑去推開門,然後像小老鼠一樣飛快的竄了進去,邊跑邊喊道,“娘,小哥哥,小離回來了。娘……”
安喬亞猶豫了下,終於還是下定決心跟上去,畢竟已經答應了小離,她也不好意思反悔,雖然她真的覺得這個地方比較適合鬼怪來住,生人最好勿進。
探頭探腦的朝裡頭邁了一步,還好,院子裡倒是沒有那麼多的雜草,應該是有人精心打掃過,看起來還算整潔。就是院子中間那口水井看起來有點恐怖,即便有那麼大個太陽在頭上照着,安喬亞依舊覺得有陣陣寒氣自井口冒出來。
小離已經跑的不見人影了,安喬亞做賊似的走到院子裡,在門外看的時候只覺得門的入口很小,可是進來一看,原來這門後邊還大有乾坤,先別說那個古里古怪的院子,原來院子後頭有一扇門,門後還有一條不短的鵝卵石鋪就的路,安喬亞再走前幾步,直接穿過門來到鵝卵石小路上,又是一個寬敞的院子,只不過這個院子比前頭那個好多了,起碼沒有那口陰森森的井,還有一根有五根根瘦巴巴的竹竿勉強搭在一起的晾衣架,架子上掛着四件打滿補丁的粗布衣裳,兩大兩小,其中大的那兩件,一件是淺灰色的外衣,另外一件則是洗的泛白的黃色羅裙。看來小離他們母女的確是住在這裡沒錯。
院子後頭有兩間房子,都是掩着門的,因爲不知道小離到底是進的哪一間,況且也怕吵到小離的孃親,所以安喬亞只能小小聲的朝那兩間房子喊道,“小離,小離。”
“大哥哥,”喊了幾句,靠左邊的那個門就開了一條小小的縫,小離依舊髒兮兮的小臉從裡頭探了出來,然後她把門整個打開,朝她招了招手,“大哥哥,這裡。”
呼——
還好她有出來迴應她,不然她還不知道要不要繼續等下去還是直接轉身走人,等叫齊了人之後再來幫忙。
鬆了一口氣,安喬亞忙不迭的拉起過長的袍子下襬往那個房間走去,雖然在出門之前她就已經讓芙兒特意幫她改短了許多,可是對她這個身高來說依舊是長的過分。
房子裡面所有的窗戶都關的緊緊的,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長時間沒有通風的原因,房子裡有一股淡淡的黴味,估計是開春積雪融化,房樑變的潮溼所致。
在房間的東南角靠窗的地方有一個簡陋的木板牀,牀上正有一條消瘦的身影掙扎着要爬起來。
“咳咳……小離……”牀上的人吃力的喚道,沙啞的女聲裡頭不時夾雜着長長的咳嗽,“快請……咳咳咳……請哥哥……咳咳……坐……坐下。
“知道了娘。”小離吃力的把門板給關了回去,聽到她孃親的叫喚,立刻轉身跑到牆角搬了一張小凳子出來放到安喬亞身後,“大哥哥坐。”她拉着安喬亞的袖口,示意她坐下。
“哦哦,好的,謝謝謝謝,小離真乖。”回過神來的安喬亞急忙道謝,拍了拍小女孩的頭頂讚揚道,並拉過凳子坐下,那凳子雖然老舊,但卻是清洗的格外乾淨。
“咳咳咳……我家小離不懂事,給……咳咳……給公子您添麻煩了……咳咳……”牀上的人說着,又大力的咳了起來,小離見狀趕緊跑回到牀邊,乖巧的把手伸到自己孃親的後背上,輕輕的幫她順着氣,“娘,您慢點說慢點說。”
“不麻煩不麻煩。”嘴裡說着,安喬亞也跟着緊張的站了起來。
照她這麼個咳嗽法,估計不用過幾個時辰她就能掛點上天堂報道了,安喬亞心裡如是想。
左右瞄了下,發現在門邊的桌子上正好放着一個茶壺,旁邊有兩個杯子,安喬亞想了想於是走上前去,拿起茶壺倒滿一杯水,直接走到牀邊,將那杯水遞到牀上女人的手裡,“這位大……夫人,先喝口水吧。”
“咳咳,謝……謝謝。”接過杯子,女人就着杯沿小口小口的啜着水。
而眼睛終於適應了黑暗的安喬亞也終於藉着透過窗戶紙的微弱光線看清了牀上小離母親的模樣。
羸弱的身體,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生病的原因而顯得格外單薄,未被棉被蓋住的脖子纖細瘦弱,彷彿一隻手就能掐斷,可能是久臥病榻,她的一頭青絲顯得有點凌亂,不過既便如此,那髮絲也絲毫未見半點乾枯受損。
臉色蒼白,嘴脣上也因缺水而多了好些火泡,但除去這些條件,她可是個十足的美人,彎彎的柳葉眉下是因爲劇烈咳嗽而泛着點點水光的的黑亮眸子,細密纖長的睫毛猶如小扇子一般,挺直的鑾鼻,小巧的菱形嘴脣,以及那將所有五官包括在內的鵝蛋臉,無一不在彰顯着她是個美人的事實——就算她現在充其量只能算是林妹妹。
之前看到小離,她就在猜想到底小離母親應該是個美人,可是沒想到卻是如此的令人驚豔,老實說,她是她除了二哥跟三哥之外見過最美的人,呃,當然,也可以算是最美的女人,畢竟前面兩個都是帶把的,不具備可比性。
不知道是哪個沒良心,居然忍心將這麼一位柔弱的美女跟自己可愛的女兒給丟到這裡,這種背信棄義的男人真該遭天打雷劈千刀萬剮。
“娘,您好點了嗎?”正當安喬亞在心裡兀自憤怒個不停的時候,小離已經接過了那個空杯子,一手還不忘繼續幫自己的孃親拍着背,讓她能感覺舒服一點,“小離再幫娘倒一杯水好了。”
“好。”滿臉慈愛的美女母親幫小離把跑亂的頭髮整理好,又拉長了袖子幫她擦乾淨臉上的污漬,微笑着應道,“小離好乖。”
“那娘你要乖乖的躺着哦,小離這就幫娘倒水去。”軟軟的童音迴應着,小離捧着茶杯一骨碌從半人高的牀上爬了下去,而安喬亞這才意識到自己現在乃是個‘男人’,而且‘男女授受不親’,於是趕緊退後幾步,走回凳子上坐下。
“這位大……夫人,能冒昧問下你這病多久了又是如何會選擇住在這個地方的呢?”想了想,安喬亞斟酌着開口問道,不過立刻又想到這樣子可能會引起人家反感,於是趕緊開口補充“當然,我只是好奇問一問而已,如果您不方便說的話也可以不用回答,待會等大夫到了您再跟大夫說也可以。你放心,在下並無惡意。”
牀上的美人見安喬亞急着解釋,突然撲哧一笑,總算是找回了些許生氣,“妾身……咳咳……妾身並不認爲公子是壞人,咳……還有,公子,哦,不,或許應該稱呼你爲姑娘,妾身本姓杜……咳咳咳……單名……咳咳,單名一個湘字,比姑娘年長……又是已婚之人,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倒是可以稱呼妾身一聲杜姐姐。”
“杜姐姐……”
安喬亞沉思了下,心想,看來這位名爲杜湘的美女必定出身書香門第,說話都是文縐縐的,再者,“那個,我能請問你是怎麼看出來我是女的嗎?”這個纔是重點,她明明自認僞裝的很好的說。
“呵呵,”也許是家教習慣良好,即使已經病的全身無力,可是杜湘還是以手背掩着嘴笑不露齒,“姑娘莫忘了妾身已是有過夫家的人了,對於男人的特徵,妾身自認還是知道的,咳咳……”又是好一陣咳嗽,杜湘趕忙接過捧着杯子小心翼翼靠近牀邊的小離手上的茶杯,飲了一口水之後才又接着道,“方纔我見姑娘雖着男裝,但脖頸處並無男人一般的喉結,再一細看,才發現原來姑娘雙耳上都有耳洞,這可是女子纔有的,咳咳……所以,妾身就想到姑娘必定是女扮男裝了。”
“厲害!”安喬亞由衷的豎起大拇指。
“其實小離也知道大哥哥是女的哦。”乖巧的放好杯子重新爬回牀上窩在母親身旁的小離眨巴着一貫漂亮的黑色眼睛突然說道。“不然小離也不會找姐姐你幫忙啦。”
“什麼?”安喬亞差點嘔死,這麼個小P孩居然也看得出她是個西貝貨?天啊地啊,來個閃電讓她一頭撞豆腐死算了,她不活了,這什麼世界啊。
“爲什麼……”安喬亞嘴脣嚅動,彷彿受了天大的打擊一般,沮喪的不得了。
“難道我真的僞裝的很爛?”不可能的呀,她這身裝扮可是連芙兒看了都認不出來呢。
“其實不是姑娘僞裝的不好,而是小離有一個遺傳自我祖上的聞香鼻,我想姑娘可能沒有留意到,你用的是女人才會用的香粉吧?”
“香粉?”聽到這話,安喬亞立刻下意識的擡起袖子來使勁的聞了聞,“沒什麼特別的啊。”就算有香粉也在她洗澡的時候沖掉了吧,怎麼可能還聞的出來。
“香粉有分男女,男人一般不用香粉,除非是皇宮貴族,而女人就比較普遍喜歡用香粉,小離她的天賦就是區分各種各樣的香粉,就算只有很淡很淡的味道,小離也能聞出來是男用香粉還是女用香粉。”
“原來是這樣……”
安喬亞恍然大悟,這麼說來的話也就是不關自己僞裝技巧的事咯?嗯,她以後扮男人的時候會記得再去二哥房裡A點男用香粉的——二哥身上經常有股很好聞的香味,他應該有用香粉的吧?
(呼,好累,不過昨天突然發現近了推薦榜……真的很意外說~不過當然還是很高興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