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從此我記住了你的聲音,也記住了關於你的一切。

—題記

她眼神空洞,藍白相間條紋的病號服上還有水漬,陳晨手裡拿着本子,沉默不語,對上易離空洞無望的眼神,他本就平淡如水的眸中劃過了一抹異樣的情緒,那是一種什麼樣情緒,連他自己也不明白。

他收起畫本,蹲在被打翻的飯菜面前,拿着飯盒和湯勺一點一點開始收拾。

易離注意到他的動作,連忙走過去,在他面前蹲下,聲音有點抖,“我自己來吧……不好意思,是我的錯,打擾了你……”說完,她拿過陳晨手裡的東西,自己開始收拾。

少年卻始終一言不發,他站起來拿過自己的畫本和筆走回他的病牀,病房裡再度陷入沉寂,只有他們彼此的呼吸聲和窗外的鳥叫聲。

易離收拾完地上的飯菜後,地板還沒擦,她拿起紙巾跪在地上擦油漬,心中一頓酸澀,一邊擦眼淚一邊掉,都是她的錯,她只會把不幸帶給別人,所有的不幸都是她造成的,她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的……

飯菜全被易離撒到地上,她沒得吃只能餓着肚子躺回病牀,其實比起這被她撒掉的飯菜,她倒是更寧願自己餓着肚子,想起曾經的一幕幕,她就吃不下去。

她和陳晨正式打過招呼是一天下午,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陽光一如既往灑在窗邊,易離也同往常一樣靜靜地站在窗邊,沉默不語。

忽然,易離感覺自己身邊多了個人,她轉頭望向身旁的人,居然是陳晨,他今天穿的不是那天的白t恤,和她一樣,穿的是藍白相間條紋的病號服。

他手上拿着的還是一本本子,她認得,是他拿來畫畫的本子,想起那天她不小心打翻盒飯而吵到他的事情,易離有點不好意思,爲了表示歉意,她主動向他打招呼。

“對不起,那天我不是故意的,吵到你了,我給你賠不是,你能不能……不要生我的氣?”她的聲音說不上好聽,卻很獨特,比起同齡女生尖細的聲音,她的更輕柔軟糯一點,像稚氣未脫的小女孩。

少年還是不說話,默默地看着她,看了她足足有五分鐘,然後他拿起筆在自己的畫本上寫字,易離以爲自己又打擾了他,她心想,或許他不需要她的道歉吧。

易離咬了咬下脣準備再次開口,少年把本子放在她面前,本子上是一句話:你不用說對不起,我沒生氣。

她這才鬆了一口氣,或許是習慣這種了卑微心理,易離既不想有人因她生氣,也不想被人注意到,病房裡又陷入沉寂,誰都沒說話。

良久之後,輕柔的聲音在少年耳邊響起,“你……你能聽懂我說的話嗎?”她不是這個城市的人,口音也跟這裡的人有偏差,真不知道他是不是聽不懂纔不說話,她從來都沒聽他說過話,上次他捱打,他都不吭聲。

少年仍然不說話,只是對她點了點頭,他以爲她會和那些人一樣對他冷嘲熱諷,罵他是啞巴,豈料,“我……我可以聽一聽你的聲音嗎?不是……你別誤會……”

少年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她,那雙丹鳳眼裡不含一絲情緒,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才會有這般不染塵世的雙眸,“我叫易離,是你隔壁牀的病人,我想在我的記憶裡留下你的聲音,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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