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盯着老王離去的背影,心道,藍磬,藍曦,你們真是這樣不聲不響的消失了?還是你們根本是在躲避着什麼?
“引花殿”。
“報!”
王纔剛剛坐定王位,一個身着花國軍裝的士兵便一路跑了進來,他滿臉笑意,看起來是有什麼喜事。
“平身!”
王皺了皺眉,難不成又有什麼戰報?這一次又要讓誰去抵擋呢?
“王上萬歲!”士兵洪亮的聲音迴盪在朝堂之上,“尹將軍身先士卒,我軍勢如破竹,流雲國派使者來降!”
“好!”王心頭大悅,衆位臣子也一齊拍掌叫好,大家的臉上頓時都充滿了勝利的驕傲、自豪。
“尹將軍呢?”王忽然感到少了什麼似的,這才發現,爲什麼打了勝戰,尹駿風自己沒回來?
那位士兵急忙道:“尹將軍令下屬先來王城報喜,他稍後就回!”
王站了起來,道:“辛苦你了!來人,賜酒一杯!今晚在‘開花亭’爲尹將軍舉辦慶功宴,各位愛卿務必都來!”
“是!王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那些臣子幾乎五體投地的下拜,王上心裡也高興不已。
王城。
王上站在了城門口張望着,桃花樹錯落着,卻不能擋住他銳利的視線。王的身後還有羣臣,他曾許諾過,若是尹駿風勝利歸來,他定會率衆臣親自在王城接他。
勝利了,這個消息若是告訴秧兒,她必定比他還要高興吧!想到她喜不自禁的樣子,王上眼裡的溫柔便再也抑制不住。
一陣馬蹄聲從桃花林裡傳來,王上前了幾步,只見尹駿風的馬已經探出了頭,是黑色的閃電馬。
王的心裡有了些激動,引頸而望。
羣臣議論紛紛,尹將軍真是神勇異常,所向披靡。
尹駿風坐在那黑色閃電馬上,單細的眉上染上了些許喜色,單眼皮下的眸子裡流轉的是難以言喻的自信,頭盔上的紅纓已經攜着好幾瓣桃花,顯得有些滑稽,卻絲毫不影響他渾身的英氣*人,他此時是領軍上萬的將軍,是凱旋而歸的英雄!
尹駿風身後的軍隊整齊有序,雄赳赳氣昂昂,腰上配着腰刀,沒有馬匹的軍士手上俱是持着長矛、戰槍。
“王上萬歲!花國萬歲!”
萬人齊呼,震撼山河。他們手上的刀兵在陽光下閃動着寒光,此刻卻有洶洶的喜悅。
尹駿風緩緩從閃電馬上翻身跪下道:“王上,臣幸不辱使命!”
王上哈哈大笑道:“快起來吧!尹將軍,辛苦你了,謝謝你了!”
說完,王上攜着尹駿風的手,不看旁人驚詫的目光走入了城中。
“這些天戰況如何,尹將軍可慢慢講來。”王上將所有人和事都暫時拋在了一邊,溫和的道。
尹駿風心裡又是一暖,這些日子,他之所以不敢懈怠也是因爲王上待他如同兄弟知己,只是,國仇家恨,又怎麼能輕易消減?他……有時真恨,爲何他生在流雲,卻長於花國。
一個是他的國,一個是賞識他的人,這讓他掙扎如同困獸。
“開花亭”。
“還記得戰爭前嗎?我們也是在這裡,孤同衆臣送你出征,如今又到了這裡,真是別有一番滋味。”王始終噙着微笑,忽然想到那一次花秧也在,這一次卻獨獨少了一個她……
尹駿風似乎也覺得少了些什麼似的,問道:“花秧呢,她沒來?”心裡竟然頗有些失落,雖然不能奢望她的愛,但是他就是想看到她,哪怕就是遠遠的看到她。
“她……不說她!來人,上酒菜!”王失神了一陣,然後又開懷笑了,只是似乎有些勉強。
那些宮婢似乎是早就準備好了,只等王上一聲令下,她們便走了出來,聲樂陣陣,一羣歌姬用妙曼的身姿,舞動着,白色的影子恍恍惚惚,讓人一陣陶醉,這樣的情景,王卻始終沒有看一眼,只是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酒。
尹駿風在一旁看着,覺得今日的王上不對勁,他似乎多了一些憂愁,這樣的憂愁是他往日都不會有的,是與花秧有關?難道花秧離開了?還是……他的心裡一扯,他又是用什麼樣的心去這樣猜測呢?從來沒有哪個女子能讓他如此牽掛,就連她也是……
花秧覺得日子似乎是越來越難過,今天是第二日了,爲什麼王還是沒有來?難道王的心裡,她真是那樣不堪的女子嗎?
倚着門,心情越來越差。
“秧兒,你在想什麼呢?”煙雲笑吟吟地看着花秧眼裡的愁雲,其實已經料到她是想王了,但是她沒有拆穿。
小傢伙也來湊熱鬧,銀眸閃閃的看着花秧,模樣甚是可愛。
一陣音樂傳來,花秧正了正身子,道:“你們聽到了嗎?這是什麼聲音?”
那守門的侍衛今天心情似乎不錯,搭了一句:“尹將軍打了勝戰回王城了,王可高興了,在‘開花亭’擺下了慶功宴!”
“是嗎?”花秧淡淡的笑了笑,真好,王上此刻心裡一定很高興吧!轉而一想,他都把你丟在這裡了,他高不高興有那麼重要嗎?但是心裡卻因爲這件事陰霾淡了些。
煙雲高興得呼了一聲:“太好了!勝利了,打勝戰了!”
“咕咕……”
幾聲烏鴉叫,讓花秧情不自禁的擡起了頭,看到一個微微伏起的身子,眼睛動了動,這個人究竟是誰?
與往常一樣,煙雲一定要等花秧睡了之後才睡去。
今日,花秧並沒有睡着,她一直很好奇,那個作“暗號”的人會是誰呢?絕不會是王上,但是除了王上,與她稍熟的人便只有藍曦、尹駿風了。
藍曦,他那樣的人應當不會做這樣的事情,雖然與他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她能感覺到他身上的傲氣;至於尹駿風,他會做出這樣的事嗎?很難相信!一個敢光天化日之下調戲她的人又怎會偷偷的躲在屋頂搞得神秘兮兮的?
聽到了煙雲憨憨的呼吸聲,花秧睜開了丹鳳眼,眼裡的亮光燦若星芒,她輕手輕腳的站了起來,確定煙雲和小傢伙都沒被吵醒後慢慢打開了門扉。
“嘎—”
這門未免也太古老了,她明明沒有用多大力,它卻還是發出了刺耳的聲響。
花秧屏息的看着煙雲的動靜,只見煙雲動了動身子,打了個哈欠,卻並沒有醒來。
花秧鬆了一口氣,轉身出了屋子,反身將門關上。
花秧看了看對面的屋頂,卻並沒有任何人影。
“咕咕……”
她也學那個人,做烏鴉叫,不信那個人一直躲着不出來。
嗯?好像沒有動靜。一陣風彷彿拂過花秧的脖子,花秧縮了縮脖子,深秋的夜果然是寒冷的。
“花秧姑娘嗎?”一個十分悅耳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花秧迅速轉過首,對上一雙滴溜溜轉的眸子,但僅僅只是眸子而已,他蒙上了面,看不出是什麼模樣,但是這樣的眼睛在哪裡看到過?
“姑娘不記得在下了?在下是歌。”說着扯下了面巾,他可真是沉不住氣啊!
哦,藍曦手下的四大侍衛之一,歌,他怎麼會在這裡?他不應該跟藍曦在一起嗎?
花秧笑了笑,道:“你蒙着面,我當然不記得你了。你怎麼到這來了?藍曦呢?”
歌搖了搖頭,道:“姑娘恕罪,在下只能告訴你,在下來這裡是爲了保護你。至於少主的行蹤,在下不便透露。”
花秧“嗯”了一聲,玩味的道:“難不成是你家少主要你來保護我的?”
歌愣了愣,問:“姑娘怎麼知道的?”同時澈亮的眼眸也黯了黯。
哈,還真被自己料中了?只是藍曦爲什麼派歌要保護她呢?她可不記得她跟他之間有什麼過深的交情。
花秧摩挲了一陣下巴,略略整了整思緒,指着不遠處的階梯,道:“坐下來,陪我聊聊,可以嗎?”
他不說,嘿嘿,她就只好一步步的套話了,誰叫這歌看起來一副機靈樣子,實際上卻似乎有點傻傻的呢?
歌一愣,從第一次看到花秧起,他就覺得這個女子美得不可思議,他一直呆在藍府,完成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任務,也就沒有時間想什麼男女之事,莫名其妙的,看到她的笑的那一刻,他的心控制不住的亂跳,猶如一頭歡躍的小鹿。
他甚至能夠感受到自己的臉燒紅,並不是沒有接觸過女子,只是沒有一個女子能第一次見面就給他帶來如此強烈的感受。
如今她就近在眼前,卻如此隨意,他的臉禁不住又紅了。
“歌,你真的叫歌?”對於歌的名字,花秧一直很有興趣,爲什麼他會有一個字的稱呼?
歌搖了搖頭,眸子飄遠了些,道:“我也不知道我叫什麼,從懂事開始,少主就叫我歌,漸漸的,我也習以爲常。”
花秧的心莫名的扯了一下,歌看來是那麼的寂寞,在月華之下,他的眸子微微的閉了下,彷彿在靜靜地拂拭着傷口。
“對不起!”每一個人必然都有不能提起的過往,她卻殘忍的揭開了歌的傷疤。
歌笑了一笑,望向了花秧,花秧看得有些愣,他的眸裡的情緒非常的單純,單純到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來。
“沒什麼。”歌的聲音雲淡風輕,卻讓花秧的心底竄出了一絲心疼,“你怎麼會被囚入‘廣寒宮’了?”
花秧聽他轉移了話題,又想到了王,心情莫名奇妙的差了起來,道:“別提了,歌,你會不會唱歌啊?”
歌沒想到她會提到這個問題,“啊?”
花秧看他一頭霧水的樣子,噗哧一笑,道:“我問你會不會唱歌?”
“唱歌?”歌的臉再次燒了起來,要他唱歌?如果是殺人什麼的他很在行。
花秧顯然看出來他的尷尬,笑了笑:“不會就說啊,我不會一定要你唱的!不如我唱一首歌給你聽?”
反正閒着也是閒着,不如跟在身邊的人娛樂娛樂。
“真的?”歌的眸子又一次亮了起來,看來他蠻高興的,花秧禁不住小小滿足了一下,道,“當然!”
歌迅速點了點頭,生怕花秧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