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眼緊盯着跪在地上的宮女,問道:“你可還記得有沒有一名女子來過‘煙霧宮’?”
“回王上,有過,雲姬她曾經……”
“除了雲姬呢?”王穿好靴子*近宮女一步道。
宮女微微擡首,心裡奇怪了一陣,道:“除此之外,奴婢不曾見到哪名女子進入‘煙霧宮’。”
王揮了揮手,道:“孤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宮女躬着身退了出去,只剩下王的眉深鎖,難不成昨夜的一切只是他的夢而已?那未免也太過真實,心口的疼痛還留在原處不願消散。
“引花殿”
尹駿風站在朝堂的左邊最前面,文武臣子左右分班,武左文右一向是花國的慣例。今日的尹駿風一身青衣朝服,清俊的臉上也多了些沉穩。
王臉上帶了些疲憊的走上了王位,臉色頗不好,尹駿風微微皺眉,難道他昨晚沒有休息好?
心裡暗暗搖頭,他病了也好,自己遲早是要拿他的命祭奠他死去的父母的!一絲猶豫卻在心底一閃而過,尹駿風,你不能心軟,無論如何也不能!
“王上萬歲!”
衆臣按平常一樣跪伏在地行禮,王上微微擡手,道:“衆位愛卿免禮!”
“謝王上!”
尹駿風的眸子閃動,上前一步道:“流雲國的使者已在殿外等候,王上,是否宣入?”
王上揚了揚眉,嘴角略微帶了笑意,看不出是嘲諷或是什麼,道:“這麼快?宣!”說着,揉了揉“太陽穴”,該死,頭依然暈乎乎的!他一定是思念過度纔會病的這樣厲害,接着苦笑了一聲。
一個身子頎長的人走了進來,他的頭髮很短,卻卷卷的,卷得有些亂,卻又不是很亂,遠遠看去好像是飄在天空裡的一朵烏雲,他的眉淡而短,他的眸子是碧色的,深邃如海,脣稍厚,一身蔚藍色流雲衣穿在他身上帶些貴氣,彷彿,他天生就是一個王子。
“他是流雲國的二王子流雲錦。”尹駿風介紹道。
流雲錦單膝跪下,低下首,看不到表情,道:“流雲國使者流雲錦代表流雲國上下百姓問候王上!願花國江山繁榮昌盛!”聲線十分平穩。
王上欣賞的看了看流雲錦,道:“想不到流雲國鼎鼎有名的二王子如此年輕!起來吧!”
流雲錦聽了不卑不亢的站起,仰起臉看向王上,他的視線沒有絲毫躲避,臉上卻沒有任何變化,道:“謝謝王上!”
微微側過頭,擊了擊掌,只見一個蒙着面的女子垂着眸走了進來,衆人的視線都往那女子身上看去,禁不住驚呼,好美的女子!
雖然看不到她的容貌,但是她長長的墨發染了些許妖嬈的紅色,細細的柳眉,明亮的雙眸流動着令人難以抗拒的迷人,紅豔的脣微微抿起,一身薄薄的綠色輕紗覆在她妙曼的身子上,無疑給人以無限遐想,她始終低着首,安安靜靜,如同忽然從琴絃裡跑出來的靜謐音符。
王冷冷的看着那個女子,又看了看流雲錦,道:“這是……”
流雲錦拉住了女子的手,道:“爲表流雲國投降誠意,父王特命我獻上本國最美的公主,流雲琴。”
流雲琴此時一福,道:“流雲琴參見王上!”安靜恬美的臉上沒有一絲高興,也沒有任何傷痛。
王忽然笑了起來,道:“流雲國王如此客氣,叫孤如何是好?”說着輕蔑的看在流雲琴身上。
流雲琴擡了擡首,淡淡的答道:“王上不必苦惱,既然流雲琴選擇把自己獻給王上,就從來沒想過要從王上那裡得到什麼!”
“啪—”
重重的耳光打在了流雲琴白羊脂一般白的左臉上,頓時她被打得蹌踉的退後了一步,繼而倒下,本來安靜的朝堂上頓時沸騰了起來,有的是唏噓,有的是指責。
流雲琴似乎對這一巴掌沒有什麼感覺,只在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
*驚的看着臉色依然沒有變化的流雲錦,只見他拱手道:“臣妹自小少有教訓,忘了禮節,望王上諒解!”
尹駿風本來看到流雲琴倒在一旁時便想扶起她,只是流雲錦的目光時刻警告的看着自己,眉頭越來越緊。
王此時哈哈大笑,走了下來,將倒在地上的流雲琴扶起,睨着流雲錦道:“久聞流雲錦大名,如今看來也不過爾爾!”
“既然你們把她獻給孤,孤也只好勉爲其難的接收了!對了,回去告訴你的父王,說孤非常感謝他的慷慨!”
說着,攜着流雲琴的手進入了裡面。
身後的流雲錦、尹駿風不解的看着離去的王的背影。
“這是怎麼回事?”流雲錦不帶溫度的向尹駿風問道。
尹駿風怔愣着,忽然又是一笑,道:“或許他是被公主的美貌給迷惑了呢?”
“是嗎?”流雲錦的碧眸*向尹駿風,眸裡充滿了質疑。
尹駿風的眸子沒有絲毫變動,彷彿在證明剛剛說的是他心裡最真實的話。
流雲錦“哼”了一聲,道:“不管是不是如你所料,尹將軍,時間不多了,你也該想想怎麼拿那個人的命了!”
“是!”尹駿風垂首應道。
流雲一般的衣服如風般一掠而過,只剩下淡淡的藍色影子,尹駿風愣了一下,也走出了“引花殿”。
流雲琴的手微微抖着,身子也是,她未曾料想平日裡對她刻薄的兄長,在衆人面前也絲毫不掩飾他對她的厭惡。他打了她。
她已經無所謂了,在流雲國,她看來風光,但是她心裡清楚的知道,所有人都拿她的美貌當作最好的棋子。
到花國不過是換了一個地方而已,難道她能奢望她的處境有什麼改變嗎?可笑!
王放下了流雲琴的手,從朝堂上開始,他就知道這個女子的處境,不管她有多美,她也只是一顆任人擺佈的棋子罷了!當流雲錦打了她的時候,他難免對這個女子生出了些心疼,所以他扶起了她,帶走她。
但也僅僅只能做到如此而已,他是決不可能娶她的,若是以前,他可能還無所謂,現在他的心裡已經被花秧填得滿滿,他的眼裡也已經容不下任何人。
“公主,孤可以安置你住在‘流雲宮’,但是,孤不會娶你!”
流雲琴聞言驚訝的看向王,之後福身道:“流雲琴任憑王上處置!”
不知他是怎麼想的?爲什麼他將她帶到後宮,卻不願意娶她?難道在他的眼裡她還不夠美麗?
轉念一想,這樣的結果不正是自己希望的嗎?即使是一輩子老死在這花國後宮,也好過天天面對那些毫無感情卻又斷不了關係的親人……
“流雲宮”
“王上,剛纔……”流雲琴垂着眸,想要道謝。
王上截斷道:“今後孤會派人來伺候你,你以後還是會如在流雲國一樣有公主一樣的生活,但是你最好是不要招惹是非,否則孤不會因爲你是流雲國公主便任你胡來!”
流雲琴張了張脣,道:“是,流雲琴遵命!”
“嗯。”王上點了點頭,走了。
流雲琴吁了一口氣,以後不用整日擔心命運如何了,還好這個花國的國王並非是個不講道理的人。
想着走入了“流雲宮”,望着大得有些空曠的宮殿,她有些不習慣,不過以後的日子還長,她相信很快她會適應這裡,不由一笑。
“廣寒宮”。
“王上?”
門口的侍衛有點面面相覷,他們是不是花了眼了?王上真的來“廣寒宮”了?
“王上萬歲!”
真是王上,千真萬確!兩個侍衛慌忙跪了下來,心裡不期然的打起鼓來,沒想到那女人還真的說着了,王上真的要接她們出去了,那這些日子他們那樣對待花秧和煙雲……忽然覺得脖子涼颼颼的。
王看都不看兩人一眼,直接走入了宮內,只見煙雲正拼命的喚着花秧,可是花秧似乎總沒有反應!
王心裡一緊,他趕緊上前一步擁住了花秧的身子,感受到花秧身上的冰涼,王不由心驚。
“秧兒,秧兒!”王將自己的脣幾乎貼在了花秧的耳朵上,溫熱的氣息拂在了花秧的發上。
忽然,王焦急的視線望向了煙雲,道:“煙雲,她這是怎麼回事?!”
煙雲急得掉下了眼淚,道:“奴婢……奴婢也不清楚,奴婢一醒來就喚秧……姑娘醒來,可是……可是怎麼喚也喚不醒!”
“好了,別哭了!”王不耐煩的吼道,煙雲這才抹了抹淚,眼眶有一點紅腫,明顯的是哭過很多回。
王打橫抱起花秧快速的出了“廣寒宮”,煙雲緊跟其後,那守門的侍衛面面相覷,奇怪,真是太奇怪了!以前從沒看到過王上如此在意一個女子,現在是什麼狀況?
王一路奔走,他對王宮非常熟悉,一會兒來到了“未央宮”中,對煙雲道:“去打盆水來!”
煙雲正急得不知所措,被王上一提醒,馬上點頭如蒜搗,道:“是!”
笨手笨腳!王上禁不住心裡罵了煙雲一頓,看着花秧的眼格外溫柔。
她的臉有一點瘦了,還說他呢,自己沒有照顧好自己!王的心裡的疼惜不由深了幾分,今後,他絕不會再讓任何人和事傷害到她了!
立後之事要加緊時間了,只是經此一次,要立她爲後只怕更難了。
不過,他會想辦法讓她的形象在衆臣的面前漸漸好起來的。
煙雲小心翼翼的將水盆放在榻邊的桌上,擰乾了帕子,準備要爲花秧敷上,王蹙了蹙眉,不信任的看看她,接過帕子道:“孤親自照顧她,你下去吧!”
煙雲怔了下,最後點點頭道:“是!”
此刻的她必定是幸福的吧!煙雲的嘴角輕揚,緩緩退下。
王緊握着乾淨的帕子,他記起那夜夢中,花秧就是這樣做的,她爲自己擦臉的時候,他心裡的幸福感難以言喻,從不曾有哪個女子如此貼心的照顧過自己,她卻是一次又一次的帶給他驚喜!
“快些醒來吧,秧兒,你知道我是多麼的想你!”
彷彿是聽到了王的聲音一般,花秧的手指尖動了動,王沒有忽略她這個細小的動作,身子欣喜的向前傾,抓住了她那隻顫動的手,喚道:“秧兒,你醒了麼?”
“唔……”花秧的眉蹙起,心裡的那股痛似乎越來越深,只是耳畔溫柔的呼喚聲又讓她迫不及待的想睜開眼睛。
“秧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