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餓……”
尹駿風還是那麼看着她,一句話脫口而出,說得花秧一陣惡寒!
花秧挑了挑眉:“你也吃了飯之後再看不行嗎?我又不會憑空失蹤!”
“這算不算是你對我的關心?”尹駿風一臉驚喜。
花秧站起了身,道:“你吃不吃,不礙我的事,再磨磨蹭蹭,我就走了。”
尹駿風皺皺眉,道:“我吃!”
這女子還是一點也不給他面子啊!
看了看有些着急的尹駿風,花秧忍不住又抿了抿脣,這人還是有這麼可愛的一面嘛!
望向門外,藍天白雲、綠草紅花,美好的景物格外清晰起來。
流雲琴含着眼淚出了“風軒”,一手便捂住了她的脣。她掙扎了一陣,頸後又傳來一陣刺痛,頓時失去了意識。
立於流雲琴身後的人迅速托起了流雲琴的身子,柔柔軟軟的腰肢落於健臂之上,眸看向用張略略蹙眉的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正是凌。
遊戲,才正開始!
流雲琴感到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冷得她立即睜開了眼。
是誰?她的眸凝起了一團怒火,一人正襟危坐在離她不遠的椅子上,一雙如冰的眸子盯着她,流雲琴剛想問他是誰,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發不出聲音。
看看四周的環境,這房子並不大,光線也較爲黯淡,她只看清了對面那雙凌厲而冰冷的眸子。
“別費勁了,我封了你的啞穴。”
滿意的看到那雙清靈的眼裡的怒氣更多了一些,他微微起身,勾起她的下頜:“你生氣的樣子真可笑!”
一股涼涼的寒意由流雲琴心底升起,她感到這個人很危險。
“乖乖的,我可以留了你這張漂亮的臉。”
凌又做回了椅上,面容如初,一切的表情在他的臉上收放自如。
流雲琴反而沒有剛纔那麼害怕了,他既然都如此說了,她的小命至少還沒有威脅。
凌眼裡的讚賞一閃而過,倒是很少有人能在他面前還如此鎮定,除了……
“你喜歡尹將軍?”
才聽到這三個字,流雲琴的眼裡似乎點上了亮光,看向凌,她的心思他是怎麼察覺的?
凌看懂了她的疑問,輕撇脣角:“剛纔你們的對話我都聽到了。”
那又如何?他綁架她的目的到底何在?
“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
“是。”
“那麼,我要你配合我,除了在他身旁的那個女子。”
他與尹駿風的武功不相上下,兩人對壘,不過是兩敗俱傷罷了。況且,他真的不想與尹駿風正面爲敵……有一些歲月,無法忘卻,而尹駿風正是那些歲月裡最重要的人之一。
流雲琴訝異的看了看那男人,他的臉幾乎都叫那黑紗給遮住了,黑色的長衫襯出他矯健勁瘦的身形,看來,他是個中高手,爲何他還會要想要藉助於她的力量?
她當然清楚他口中的女子是誰,但是她從無害人之心,縱使那女子美得令她自慚形穢,縱使尹駿風的眸看向那女子時有着溫柔之色。
她愛上了尹駿風,尹駿風愛上了那女子,能怪誰?
流雲琴沉思着,搖了搖頭。
“你以爲你還有選擇的餘地?”
凌側頭陰森森的說:“你已經吃下了‘斷腸草’,若沒有我的解藥,七日之後你必然斷腸而死!”
怔怔然,流雲琴的眼淚滑下,原來她堂堂公主的生死也不過是陌生人的一句話而已,何其悲哀!
“觀鬆園”。
尹駿風負着手看着花秧拿劍的樣子不由撫額,他握住了她的左手道:“不是說過了嗎?劍弦要朝下,手肘向內。”
花秧的眉蹙了蹙,這劍好像要跟她作對,握着握着就斜了,始終不得要領。
尹駿風身上的溫度傳到了花秧的背上,花秧倒是集中注意力於握劍姿勢上,尹駿風的心卻跳得亂極了。
微微放開了花秧的手,尹駿風的臉仍燙燙的。
“手的力道要集中於劍柄之上。”
花秧點點頭,試着按照他的話做,果然劍尖沒有傾斜得那樣厲害了,不由笑了笑,頗有成就感。
尹駿風道:“握劍的姿勢掌握了吧?現在開始就是學習劍的幾個基本招式,把劍給我。”
花秧立即將手中的劍單手遞給尹駿風,卻換得尹駿風一個瞪視,說:“你這樣是對劍的極不尊重!”
“啊?”花秧有些不知所措,誰知道遞把劍也有這麼多的規矩?
尹駿風嚴肅的道:“遞劍的時候要雙手奉上,如遇上劍客你也單手遞給他劍,他會以爲你目空一切而拔劍相向。”
這麼嚴重?花秧不由暗暗吐舌,道:“我知道了,下次我會記得。”
“嗯。”尹駿風滿意的笑着,眼裡流露出一些自己也未察覺的寵溺,道,“現在看好,劍的基本招式第一式,平抱。”
說着,尹駿風做了起來,左手正握劍,手心朝上,右手劍指扶在劍柄上;將劍抱於胸前,劍身橫向,劍尖朝前或斜下或斜上,劍成平劍。
“看清楚了麼?”做完後,尹駿風返頭看向花秧詢問。
花秧便也按照他示範的樣子做了一遍,一開始還有一些不能連貫,但經尹駿風指導,她又重複了一遍,總算是有了個樣子。
“還有持背、握背、前提、側提、左手倒提、後提六式,我一併演練給你看。”
一把劍在尹駿風手上游刃有餘,六式不過兩分鐘便已經連貫演示完畢,看得花秧只能瞪着眼看他的青影,其他的什麼也沒看清。
“可清楚了?”
“太快了吧?”
花秧吞了吞口水,根本沒反應過來。
尹駿風再次無奈的看向她,道:“快?我已經儘量放慢速度了……你該不會什麼都沒看清吧?”
花秧再也說不出任何話,或許尹駿風說得對,她真不適合學劍……
一陣勁風由花秧耳側擦過,才緩緩神而已,卻看到尹駿風蒼白的臉及染血的胸口!
下一秒,他的身子緩緩單膝跪下,繼而落於冰冷的地面,一切發生得無聲無息,發生得有一點不真實。
花秧捂住了脣,發現自己心裡再次撕裂了一道口,卻怎麼也流不出眼淚……
“尹駿風……”
花樣屏息着要去扶起他。
尹駿風咬咬牙,左手按於胸口,手上握着燕子形狀的外柄猛力一拔,血如泉涌,嘶啞着聲音道:“別過來……”
花秧看得倒吸了一口氣,發覺自己全身都在顫抖,也不只是爲了什麼。
“我……我去幫你找大夫來!”
“不許去!”尹駿風嗆咳着起身抓住了花秧的手,雙目中出現了血絲,樣子十分可怕。
花秧甩開了他的手,大聲道:“你後悔了是不是?你答應過我要教我劍術的,既然你可以言而無信,那我也大可一走了之!”
尹駿風瞬間被花秧的話嚇到,一時呆住,等回過神時,花樣的身影已然離開了“觀鬆園”。
心猛地沉下,一大口血從尹駿風的口中吐出,發出幾聲慘笑。
她終是走了,也罷,本該知道這女子是強留不住的,他不過是壓上了一把必然會輸的賭注。
那個嫣然淺笑的她,那個近在咫尺、遠若天涯的她,終不該爲他所有。
抹紅影從花秧面前掠過,花秧心裡一動,迅速抓住了那女子的手,問道:“借問,你知不知道大夫在哪裡?”
那女子轉過了頭,一臉受驚的樣子,不由的退後了一步,支支吾吾道:“奴……奴婢不知!”
花秧這才發覺自己剛纔太過心急了,語氣不由緩和了些:“請告訴我大夫在那裡好嗎?人命關天!”
紅衣奴婢看花秧一臉焦灼的樣子,緩了緩氣後道:“奴婢帶姑娘去吧,那大夫的脾性有點古怪。”
“太好了,謝謝你,你叫什麼名字?”
花秧心裡放鬆了不少,暗自慶幸找對了人。
紅衣奴婢臉上一紅,道:“姑娘太客氣了,這是奴婢該做的。奴婢紅衣。”
花秧聽得不由悶笑,這名字真是絕了!
紅衣與花秧說笑了一路,兩人頗爲投緣,花秧不由得想起了煙雲和阿依。
自從來到“流雲閣”之後,便再也沒有煙雲的消息了,心裡的沉重又多了幾分。煙雲會不會也如她一樣在到處尋着她,時時刻刻牽腸掛肚?
忽地,紅衣停下了步伐,映入眼裡的是一個大的花圃,開滿了芙蓉、芍藥、*、白菊,淡淡的藥香撲鼻而來。
花秧也沒心思管這個,側臉問紅衣道:“大夫就在這?”
紅衣“噓”了一聲,神秘兮兮的道:“不要叫他大夫,他很討厭別人這樣叫他。”
不讓叫大夫的大夫,那確實有點怪異了,花秧也沒多問只是點了點頭,走到那木門之前敲了敲門,問道:“請問……”
“姑娘……”
一聲巨響,門訇然開了,裡面傳出一聲慵懶的男音:“那個不知死活的,擾了我的清夢,滾!”
如此好聽的聲音,花秧卻覺得格外刺耳,而紅衣已拉住了她的衣袖,一臉愧疚的道:“姑娘,對不起,奴婢忘了現在是侯爺的早睡時間了!”
花秧向她安撫的笑笑,說:“沒關係,不怪你。”
探頭往裡一看,認出了斜躺在牀上的那人,不由欣喜萬分:“你是……天雨!”
那男子皺了皺眉,豁然睜開了如鏡清明的月牙眼,並無一絲酣睡過的倦意,繼而翻身起來,紫色的長髮如蝶般舞動,白色長衫上的墨竹似乎要搖曳起來了。
“走吧。”
也沒問花秧來的目的,只是從脣中逸出了那似有若無的兩字,花秧只得鬱悶的跟了上去。
怪人果然是怪人!
紅衣有些呆滯的跟在花秧身後,到現在還不敢相信侯爺竟然主動出馬了!或許侯爺的心思是誰也琢磨不透的吧!
“觀鬆園”。
“他中毒了。”
天雨的眸看向了地上的那灘呈紫色的血眉略略蹙起。
花秧已將尹駿風的上身扶起,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從未看到過尹駿風如此脆弱的樣子,臉慘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她不是討厭着這個人嗎?爲什麼在看到他受傷後會感到不安呢?
天雨看向兩人的眼眸略帶諷意:“你放心,他不會死!女人……”
語尾的嘆息帶了一絲輕蔑,只可惜花秧完全沒有聽出來。
一隻白皙的手掐住了尹駿風的下頜,使得他的牙關輕啓,一顆黑色的藥丸便被投了進去。
“你給他吃了什麼?”
花秧心頭一震,看了看那張與藍曦十分相似的臉,不由想起了那夜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