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爲小白在天島生活的時間太久了，也可能是因爲他的身份不一般，很多即便是星期五這個土著都不知道的事情，小白都瞭然於胸，只是這個傢伙每次說話都喜歡賣關子，這是非常讓人蛋疼的事情了。
“對了，小白，我一直都有件事情想要問你呢。”寧飛一邊走着一邊說道。
小白看了他一點，問道：“什麼問題？直接問吧，不過先說好了啊，你問了我也未必就會回答的。”
寧飛大翻白眼，咳嗽了一聲點了點頭，小白這番話也沒有出乎他的意料，這段時間下來，他對小白的瞭解也深入了不少。
“我就是想要知道，張真人什麼時候能醒過來呢？”寧飛問道。
小白聞言，眼神中閃過了一抹苦澀，搖了搖頭：“你要是非得這麼問的話，我也不知道了，我想可能是我主人也不知道他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也許是十年，也許是一百年，也許是一千年。”、
說到這，小白深吸了口氣，目光望着遠方眼神堅定：“但是我知道，不管多久，我都會一直等下去的，十年也好，一百年也好，一千年也好，我都會一直等着，等到他醒過來。”
寧飛忽然有些羨慕張真人了。不但能收服檮杌這樣的兇獸，還能讓這隻兇獸對他如此忠心耿耿，這一點，值得別人敬佩啊！
“你難道就不想回到地球嗎？”寧飛笑着問道。
“不想？怎麼不想。”小白苦笑道，“我做夢都想回去，但是，現在主人還沒有醒過來呢，我怎麼可能回去呢？”小白說道。
寧飛笑了笑，繼續問道：“對了，你上次說，那道石門裡不單單隻有張真人一個人，還有誰啊？”
“吳道子，杜甫，江克牙。”小白說道。
“恩？吳道子？杜甫？這兩位不是唐朝的人嗎？和張真人也不是一個時代的啊！而且，他們好像也不是修煉者吧？”寧飛說到這，又忍不住補充了一句，“而且，他們也已經早就逝世了啊！”
“呵呵。”小白笑了笑，只是那笑容聽着卻像是在嘲諷寧飛的無知，“誰告訴你，只有修煉者才能問鼎巔峰的？吳道子是畫聖，而杜甫是詩聖，一個是以畫入道，一個是以詩入道。大道三千，並不單單隻有武道而已，只是，相對來說武道的修煉要更簡單一些，不想那些書畫，想要修煉起來非常的複雜，還必須要一直煉至巔峰，所以，歷史上能以別的方式入道的人很少很少而已。”
“可是他們不是已經逝世了嗎？”寧飛苦笑着說道。
“那只是因爲他們想要擺脫世俗了而已，當他們進入聖道之境的時候，就自然不想搭理世俗之事，也因爲他們進入到了聖道境，所以壽命纔會延長。”小白說道。
寧飛想了想，忍不住問道：“那你說，在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做到不死不滅嗎？”
小白聽了這個問題，嘆了口氣。
“有是一定有的，但是我並不意味着那是好事，不死不滅，四大皆空，沒有了七情六慾，那簡直就等於沒有了思想，什麼都沒有了，那也不能稱之爲人，稱之爲生命了。”小白說到這，忍不住吸了口氣，笑着搖頭，“說來也可笑，天下無數人想要修煉，想要成仙，成神，但是他們卻從來都沒有想過，成神之後，成仙之後，他們是誰，他們是什麼，一切都空了，無慾無求了，整個人的靈魂都被撕裂了，那樣的活下去，還有什麼意義呢？歷經滄海，桑田，剩下的還有什麼……”
寧飛心神顫動着。
他反覆回想着小白此時說的話。
忽然，他感覺自己體內的靈氣瘋狂涌動，然後立刻盤腿而坐，坐在地上，雙目緊閉。
“恩？”寧飛突如其來的動作將小白嚇了一跳，但是下一秒他就立刻反應了過來，忍不住長大了嘴巴，“我靠，我這一番話還能有什麼禪機不成？竟然能讓這小子悟道了？”
說到這，他深吸了口氣，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恩……看來，這小子以前也一直都想這個問題啊，說來也是，他也只是肉體凡胎而已，既然是個凡人，就一定有一顆凡心，也不知道這小子能不能從凡心衝破到道心。”
說到這，他的眼睛四下張望着，頗爲警惕。
“哎，我還真是倒了黴了，現在竟然還要幫這個小子護法，除了主人，他還是第一個呢。”小白雖然嘴裡說着一大堆話，但是臉上的表情卻依然非常認真，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鬆懈，畢竟悟道可不是鬧着玩的，如果悟透了，對寧飛而言，就是一種昇華，如果中間出了什麼差錯，誰也不知道這個傢伙將來會不會走火入魔，所以必須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這段時間和寧飛的相處，讓小白也對他產生了好感，雖然不能說多麼深厚的友誼，但是在寧飛悟道的時候爲其護法，還是應該做的。
可能連寧飛自己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因爲以前他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
就是小白的一句話，讓他陷入了彷徨中。
在這個世界上，很多問題都是得不出一個答案的。
比如，人爲什麼要生存，人爲什麼要死亡，當一個生命的結束之後，意味着什麼，這些問題可能有無數人想過，但是誰也得不出一個答案，索性就將這個問題拋開了。
在歷史長河中，有多少人想要去追尋傳說中的長生不老，有多少帝王將相爲了追尋與天共存耗時耗力。
他們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呢？不死，不滅，生存，他們害怕死亡，也恐懼死亡，因爲在他們看來，如果死亡了，就意味着現在自己所擁有的一切都變成過眼雲煙。
曾經寧飛也想過一個問題，人爲什麼要去努力奮鬥呢？只要活着，不就足夠了嗎？錦衣玉食是活着，粗茶淡飯也是活着，這只是不一樣的生活而已，只是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的，同樣都是走入那個誰也不瞭解的世界，甚至，可能會失去最後一縷意識，就像慢慢融化的冰塊，最後變成一汪清水，然後隨着太陽的出現，又開始蒸發，什麼都不剩下了。
現在寧飛想明白這個問題了。
在這個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故事，有好聽的，又不好聽的，有一些故事聽了就讓人拍案叫絕，也有一些故事就像老太太的裹腳布，又臭又長。每個人生下來的時候就是一張白紙，什麼都沒有，也就是從落地的那一刻，開始潑墨，只是白紙上的內容，就是那個“人”所決定的了。
奮鬥不是想要證明自己的實力，更不是想要讓所有人都羨慕自己，只是想要讓自己的故事變得精彩。
僅此而已。
生命是有限的，要麼讓它精彩絢爛，要麼讓它平平淡淡。
正如小白說的，成仙是什麼？成神是什麼？到頭來，都是成空。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站在邊上的小白就露出了笑容。
“想通了？”小白問道。
寧飛看着他，點了點頭：“想通了。”
小白之所以知道寧飛悟道成功了，是因爲他已經發現，寧飛身上的其實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如果不是因爲這個男人的容貌還沒有發生改變，他都要開始懷疑站在他面前的這個人是不是寧飛了。
“既然你已經知道，成神成仙到頭來都是成空，你還想繼續走下去嗎？”小白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還是有些忐忑的，他擔心自己的一番話，會讓寧飛失去網上攀爬的心。
“想。”寧飛笑了笑，只是笑容看上去有些苦澀，“不想也不行啊！”
“哦？爲什麼？”小白好奇問道。
“我不想，就會死！”寧飛說道。
“因爲什麼？”
“因爲命格。”寧飛嘆了口氣，說道，“不過，即便不是因爲命格，我也會繼續走下去的，人生就是這樣嘛！既然已經來了，就得什麼都去看看。”
“哈哈！說的不錯！”小白伸出手，在寧飛的肩膀上拍了拍，“你想的非常不錯，既然都已經來了，那就應該什麼都去看看。”
“而且，我也不會認爲成神成仙，就是成空了。”寧飛笑着說。
小白微微一愣，忽然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着寧飛。
“你說的話，我有些聽不明白了。”小白的表情有些嚴肅，他不是在開玩笑。
“別人成神，成仙，或許真的就是成空，但是我未必也是那樣啊。”寧飛笑着說，“我就是我，我不是他們，他們成空了，我就一定要成空嗎？我要走屬於自己的道，我要走和別人都不相同的道！”
最後一個字落下。
“轟！”
一道驚雷閃過，整個世界彷彿都在顫抖。
小白連連往後退了幾步，看着寧飛的眼神中竟然佈滿了驚恐。
這個上古兇獸，竟然會用一種驚恐的眼神看着一個凡人！
這樣的事情如果傳出去，恐怕天上地下都沒有人敢相信了。
“屬於自己的道……”小白眯了眯眼睛，“我不明白。”
寧飛剛想開口，小白卻揮手打斷了。
“不要告訴我，我不明白，我也不想明白。”小白說道，“如果這就是你的想法，或許這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壞事，但是，這其中的風險太大了，這已經不是天雷和天道的問題了……說句心裡話，你顛覆了我的認知，好比我從來都不相信鬼神，結果我忽然看到了鬼神一樣，我沒辦法接受，我也不願意去接受，你就讓我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吧！”
寧飛狡黠一笑：“你是擔心自己被我說領悟了？”
小白苦澀點頭：“可以這麼說，我還真有些擔心我會被自己說領悟了，那對我而言不是什麼好事。”
寧飛沉思片刻，點了點頭，沒有繼續往下說了。
“回去吧！”小白說道，“今天不狩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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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麼？”寧飛一愣，他還想多弄一些妖丹靈丹幫着自己提升實力呢。
“心情不好。”小白給了一個簡單粗暴的理由。
寧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