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完十公里，所有人幾乎累垮了。
站在隊伍裡，所有人身上的迷彩服早已溼透，淅淅瀝瀝往下滴水，籃球場的水泥地板溼了一片。
已經接近收操的時間。
早操一個半小時，一趟十公里武裝越野往往要耗費一個早操的時間。
大家都覺得這會兒應該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放鬆一下，洗臉刷牙等開飯。
“我點到名字的人，到我的面前來！”
莊嚴站在隊伍前，面無表情地掃了一眼大家，手一指。
“許二、鍾偉……”
莊嚴一直點，點了二十多個名字。
這些人，有兵，也有軍官。
其實，點到名字的人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這些都是沒達到50分鐘規定時間之內的人，也就是說，沒達到莊瘋子提出的要求。
按照慣例，在部隊裡訓練不達標的人都要“加餐”，這種事天天都在發生。
可這一次不同。
因爲被莊嚴點名出來的，不光是兵，還有不少軍官。
這些軍官，都是2連和3連，還有無人機分隊的軍官、技術士官多。
隊伍中，每人一個的目光都落在了莊嚴身上。
要知道，這些被點名出來的很多都是自己的排長甚至連長。
士兵訓練不達標，要“加餐”很常見。
軍官“加餐”，那可是稀有。
何況面前的這位，還只是一個掛着學員軍銜的代理副連長，要說真實軍銜，甚至還比不上一個少尉排長。
鍾偉感到無比尷尬。
以前都是他點名讓別人出列，現在被點名自己出列。
他當然只要接下來莊嚴要幹什麼。
只是他真不相信莊嚴有這份膽量。
好歹自己堂堂一個上尉。
看看邊上，站着3連長徐磊和無人機分隊隊長顏祁。
這仨可都是偵察營下屬每一個單位的主官。
這莊瘋子該不會真連自己這幾個都罰吧？
也許只是做做樣子，最後罰自己這幾個是不可能了，能罰那幾個排長就不錯了。
但很快，鍾偉發現莊嚴可不是鬧着玩的，更不是做做樣子而已。
“十公里武裝越野沒及格，這是腿部力量不足和耐力不足導致的。”
莊嚴把話說得輕描淡寫。
於是有幾個軍官忍不住咧嘴笑了。
“很光榮啊？”
莊嚴冷冷的笑了笑。
幾個軍官的臉黑了。
鍾偉趕緊打圓場：“我說莊副連長，你看，我們歲數都比士兵大，跑不過於是正常的……”
“這是藉口。”莊嚴說：“我當年在總部集訓隊參加出國前軍事培訓的時候，我們的總教練是個37歲的中校，我當時是個上等兵，他跑得可不比我慢。”
鍾偉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無人機分隊的隊長顏祁苦着臉說：“我說莊嚴，我可是個技術幹部，搞技術的，我可不是軍事院校出來的，你看……”
莊嚴說：“可你是軍人，你還是偵察營裡的偵察軍官。你覺得打仗的時候，就真的沒必要用上體力了？你確定你每次行動都能依靠偵察車機動到位？”
顏祁也閉嘴了。
他知道，自己不敢打包票。
莊嚴看了看錶，對站在後面的那些兵說：“跑到時間的，達標的，現在解散，回去抓緊時間洗漱，整理內務準備吃早飯。”
聽說解散了，達標的那些兵嘩啦一下全散了。
都知道莊瘋子可不好惹，讓你去洗漱趕緊去，被在這裡看熱鬧，待會兒恐怕會被認爲是精力過剩，再跑一趟十公里啥的消耗消耗，那可真不好玩了。
其他兵散了，訓練場上只是剩下沒達標的。
鍾偉見人少，於是又道：“我說莊嚴，要不，意思意思可以了？別太認真了。”
莊嚴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說：“鍾連長，我不強迫別人參加我的訓練，因爲我自己都知道會很辛苦，如果你不想參加，可以退出，但是，帶着你的連隊一起退出，這一點我絕對沒問題。”
鍾偉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心裡早就罵開了。
可是心裡罵歸心裡罵，嘴上不敢罵。
這訓練又不是人家莊嚴求着自己帶人過來參加的，是自己自願參加的。
現在要是反悔，別說在營長唐文凱那裡過不關，往後自己面對手下的那些兵，還怎麼擡起頭理直氣壯去管那一百多號人？
感情是自己就能偷奸耍賴不接受加訓，人家不達標就要挨罰？
天底下也沒這道理不是？
猶豫再三，還是決定低頭認罰。
“加餐不多，五公里武裝越野，26分鐘之內，不達標的我會繼續加。”
莊嚴不容置疑地指了指地上：“背好背囊，準備開始。”
許二委屈的叫道：“副連長我成績達標了啊，副連長成績也達標了，我們49分23秒，不超時。”
莊嚴說：“許二，你加五公里，十公里。”
“爲什麼啊……”許二覺得自己冤死了。
莊嚴說：“再喊一句，我再給你加五公里，然後我開着摩托看着你跑。”
許二吐吐舌頭，不敢啃聲了。
其實爲什麼，他自己當然心裡有數。
看來，這個莊瘋子是誰都不買賬了。
別說是鍾偉連長了，看樣子營長來了都沒用。
鍾偉明白一切都無法改變，自己選的路，含着淚也要走完。
咬了咬牙，背好背囊，拿好槍，鍾偉對莊嚴說：“莊副連長，求個情，許二也是一片好心，其實是我的錯，我不該讓他替我背槍，請求免了他的處罰。”
“不行。”莊嚴想都沒想拒絕了：“如果是今天第一天參加我們連隊統一訓練的兵幫你背槍，我也不會罰那麼重，可許二參加過之前的集訓，又調到了1連，他不是不懂規矩，他是明知故犯，而且還敢提議異議，這說明他根本就沒意識到自己錯誤，因此罪加一等。”
許二像顆雙打的茄子一樣無精打采。
今天早上可是倒了血黴了。
整整二十公里的武裝越野……
跑完回去，怕是今天一天腿肚子都會抖。
“跑吧，兄弟們。”
鍾偉說完，揹着槍第一個跑了出去。
其他人趕緊跟上。
現在，沒人敢再認爲莊嚴僅僅是“做做樣子”而已。
難怪1連的那些兵叫他莊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