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之前的事情跟他有沒有關係,這次事件雖然發生在莫氏,但是應該不是他做的,最起碼他是不知情的。白慕嫣知道天天失蹤的時候,自己是怎樣一種失魂落魄的心情,她看到了莫紹庭的,雖然表現得很冷靜,但是白慕嫣清楚地看到了他眼中的擔心和害怕,焦灼和憤恨,這些都不是可以僞裝的出來的,作爲一個母親,可以分辨出同爲父親的他,對於天天的事情,哪些是虛情,哪些是假意。可是即使是這樣,白慕嫣也無法直視莫紹庭,哪怕他同樣也是受害者,跟自己一樣,也依然無法抹殺掉莫家人對於自己的傷害,對於天天的傷害,白慕嫣現在把莫紹庭和莫母視爲一體,因爲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稱謂,都是莫家的人。
只要是莫家的人,都是豺狼虎豹,都是洪水猛獸,都有可能在自己猝不及防的時候,出手傷害自己和天天。天天剛纔已經明確表明了他在面對選擇時候的態度和立場,既然這樣,白慕嫣就更加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只要天天能夠放得下,她白慕嫣和天天,就和莫家再也沒有任何瓜葛,當然也就沒有再和莫紹庭糾纏的必要了。
言語和見面是溝通的橋樑,可是既然已經沒有任何關係,白慕嫣就覺得沒有什麼解釋的必要,所以儘管莫紹庭站在門外,滿懷期盼地看着根本看不見內容的門,白慕嫣卻側着頭,站在門的這頭,默不作聲,也沒有任何動作。
“嫣嫣……你在家對嗎?我知道你在家,你可以給我開門讓我進去嗎?我不想跟你解釋什麼,我只想跟你道歉,跟天天道歉……”莫紹庭見怎麼敲白慕嫣也不開,她不可能聽不見敲門的聲音,一定是故意不給自己開門的,所以就站在門外,對着站在門內的白慕嫣說道。
即使白慕嫣不出聲,門內也沒有動靜,莫紹庭也確定白慕嫣和天天現在就在這棟房子裡。這次的綁架事件,雖然自己的母親本沒有惡意,但這行爲卻還是一個惡性事件,天天還那麼小,一定是受了不小的驚嚇,白慕嫣也同樣。只怕白慕嫣比天天多受了一分驚嚇的同時,還要對自己,或者說是對莫家,多一層的恨意,多一層的防備。他們母子二人孤苦無依的,受了這麼大的刺激,正常人都會抓緊一切時間,回到自己認爲最有安全感,最舒適的地方,而對於白慕嫣和天天來說,能夠讓自己覺得安定一點的地方,只有這個別人都不知道的,暫時的家了。
“額娘……”天天見白慕嫣一直站在門邊,若有所失地低着頭,也跟着走過來,輕輕地拽了拽白慕嫣的衣角。
“噓……”白慕嫣轉過頭,把食指放在自己的嘴邊,對天天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輕輕地用手扶住天天的後腦勺,讓天天跟自己挨着站在一起。
“是皇阿瑪嗎?”天天知道白慕嫣不讓自己出聲,於是用自己最小的聲音,探頭探腦地對白慕嫣問道。
白慕嫣只是輕輕地摸了摸天天的頭,沒有答話。天天看着白慕嫣愁容滿面的樣子,也就沒有再問。
皇阿瑪,對不起……天天癟了癟嘴
,在心裡對站在門外,殷殷期盼着的莫紹庭說了一句。
“嫣嫣……我知道,你現在心裡一定很難過,天天也是,我只是想陪在你的身邊,陪在天天的身邊,這麼多年以來,你也一定很辛苦,自己要生活,還要自己帶着天天,還要把天天照顧得這麼好,調教的這麼懂事。而我做了六年的甩手掌櫃,什麼都沒有爲你們母子做過。現在好不容易你們回來了,從遠在天涯,到現在的近在咫尺,可是我還是什麼都不能做。我知道,或許我根本沒有什麼資格在你面前說這些,但是我也希望你知道,看到你們這樣,我的心裡也很痛苦。一邊是你和天天,而另一邊,我明明知道她做的不對,但是我卻無能爲力,因爲她是我的母親。她對待我,就像你對待天天一樣,我相信以後無論你做了什麼樣的事情,哪怕是一時被迷惑了,做了什麼錯事,天天對外,也是要死命維護的,什麼理由都不需要,只因爲你是他的母親,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母親。”
白慕嫣的房間內依然沒有任何動靜,莫紹庭還是像一個傀儡一樣,絮絮叨叨地說着。
“你也知道,我母親不可能會親自來跟你道歉,她其實是個很自卑的人,因爲自卑,所以要用疾言厲色來僞裝自己,害怕別人欺負她,欺負我,欺負莫氏。這麼多年過來,她也已經形成了習慣。或許她自己也能夠知道,這樣並不好,然而大概是改不了吧。她是一個很有自尊的人,所以即使是知道自己這樣子是做錯了,對不起你了,也不會主動來跟你道歉的,更何況現在她……”莫紹庭頓了頓,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更何況自己的母親,到現在還認爲自己的所作所爲都是理所當然,在譚思旋的挑撥之下,認爲自己這是在替天天着想,爲天天做主,根本不覺得自己做的,哪裡有錯。
“不過如果你對我還有那麼一點點的信任,相信我不會傷害你和天天的話,我也請你把這份信任,同樣給予我的母親,她畢竟是天天的奶奶,她疼愛天天的心,與你,與我,都是一樣的。她絕對不是故意要傷害天天的,如果她明白這樣對天天是一種打擊的話,她寧願會選擇傷害自己,也是絕對不忍心去讓天天受苦的。只不過她現在完全被別人給矇蔽了心智,當局者迷,等她以後看清楚了,她一定……一定也會改過自新的,我希望你不要怨恨她,也希望天天……不會怨恨她……”莫紹庭知道,莫母出手傷害白慕嫣和天天,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單單是因爲被人迷惑這麼一個理由,也不足以讓白慕嫣寬容大度地原諒莫母的所作所爲,但他還是奢求白慕嫣能夠在心裡放過自己的母親。這樣做不僅僅是爲了自己的母親在求情,也是爲了替自己求情,也是爲了天天以後能夠好過有些,畢竟自己的母親是天天的奶奶,這份血緣關係,是無論如何也割捨不掉的。
而且,莫紹庭也會幻想着,自己在將來的某一天,是不是還是可以和白慕嫣走到一起,如果是那樣的話,自己的母親,也就是白慕嫣的婆婆,婆媳之間的問題,雖然一直以來都困擾着廣大
的男同胞,但是在正式接觸之前,就關係惡劣到這種程度的,恐怕莫紹庭也是首屈一指,響噹噹的人物了。自己的母親,自己一時半會兒的,肯定勸不動,所以就只能先從白慕嫣這裡下手。白慕嫣爲人善良,說不定可以放下對自己母親的仇恨,哪怕還是少不了要怨懟,只要不是太過激烈,也是好的。而自己母親那邊,只有等待時間去證明,到底誰纔是真正的白蓮花,誰纔是真正的綠茶婊了。日久見人心,譚思旋早晚有一天會露出她的狐狸尾巴,而在此之前,自己能做的十分有限。
“她畢竟年紀大了,一直都想要抱個孫子,也一直都催着我結婚,所以纔會不顧我的反對,自作主張地就定下了我和譚思旋的婚約。哦,對了,譚思旋你知道的吧?你應該見過,那個女人……你要離她遠一點。只是我一直拒絕和一般的女性交往,因爲我的心裡一直都住着一個女人,她在那裡,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悄然埋下了一顆種子,我沒有刻意地澆水灌溉,施肥呵護,可是卻在不知不覺之間,它就長成了一顆大樹,深深地紮根在了我的心裡,枝繁葉茂。”
莫紹庭毫不掩飾的告白,白慕嫣不自覺地臉頰微紅。注意到天天聽着莫紹庭的話,擡起頭來看着自己,白慕嫣用手把天天攬的緊了些,轉過頭看向別處,不讓天天看到自己緋紅的臉頰。這要是在平常,白慕嫣一定會一腳踹向莫紹庭的要害之處,狠狠地教訓教訓這個滿嘴跑油,死不正經,噁心死人不償命的臭男人,說的這些情話只會讓人起一身的雞皮疙瘩,讓人更加覺得他討厭,故意在調戲自己。更何況還是在天天在場的時候,即使莫紹庭看不見屋子裡面的狀況,他那麼聰明機智的一個人,一定也能想到天天就在自己的身邊,如果他的那些話當真是說給自己聽的,那他就一定知道,自己能夠聽到的同時,天天也可以聽的一清二楚。而且最讓人尷尬的是,天天竟然還真的聽得懂。
但是那只是在平時,也許是因爲之前在莫家,自己的情緒產生了太大的波動,所以現在纔會對一切都覺得很淡然,也許是因爲現在莫紹庭說話的語氣太誠懇,讓自己實在是不能把它當做一種“調戲”,莫紹庭一直在自己心裡,都是任性妄爲的霸道總裁,一旦露出這樣卑微誠懇的模樣,自己就會變得不知所措。
莫紹庭之前所說的話,每一句,自己都聽見了,也都聽進去了,莫紹庭的話她明白,莫紹庭的情,她似懂非懂。但是白慕嫣都不想去追究,去闡明,因爲早在莫紹庭來之前的那一刻,自己已經徹底決定和莫家斷除關係了。無論莫母是好是壞,是有意還是無意,是自己要做的還是被人蠱惑的,莫紹庭對自己是真情,還是假意,是出於原始的慾望,征服的快感,還是真的發自內心的喜歡,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爲那一切,都與她無關,與天天無關了。
莫紹庭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了,平常話都很少,可是現在自己對着一個冰冷的門框,卻能夠絮絮叨叨說出來這麼多的話來,甚至還有這麼嬌柔做作的告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