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此之前，聖女從來都沒有降臨過寒霧城。
對於寒霧城的所有民衆乃至城主來說，聖女都是一個活在傳說中的高貴存在，遙不可及，這輩子可能都沒有一見其尊容的機會。
大家當然也都對這位聖女完全陌生，不知道聖女長什麼樣子，也該完全認不出來纔對。
但此刻……
這位渾身被聖光所籠罩着的少女一出現。
衆人癡癡地看着這位少女。
看着她那白嫩如雪，晶瑩剔透，被光芒完全籠罩卻照不出一絲瑕疵的肌膚。
看着她那澄澈的水眸，那美得可以跨越任何審美規則的絕色容顏。
看着她一身祭禮白裙、飄飄欲仙的脫俗氣質。
看着她臉上那個純淨、聖潔、不帶一絲塵垢、卻又充滿仁愛的微笑。
她真的就像是神女從天上下凡，看向世人的目光彷彿都帶着悲憫與憐愛，笑容是那樣的美好、純粹、充滿神性。
衆人看着這樣一位少女，哪怕是第一次見、完全陌生，但都立馬可以確定——這便是高貴的聖女殿下，是整個迪克蘭帝國中、除了神明之外，最尊貴的存在！
這一刻，衆人心中殘留的一點對於黑衣大主教的懷疑，瞬間煙消雲散了。
取而代之是崇敬。
是虔誠。
是震撼！
他們在短暫的愣神之後，紛紛低下頭去，生怕自己多看一眼都是對這位高貴的聖女殿下的褻瀆……
他們以頭搶地，頭用力地埋在地上，發出一陣陣難以自控的驚喜呼聲。
“天哪是聖女殿下！”
“居然能見到聖女殿下的真容，這輩子值了！”
“啊，聖女殿下太美了，哪怕現在讓我去死我都可以瞑目了。”
“以前聽人說聖女殿下多麼美麗我還覺得誇張，現在看來，是我太愚昧了……啊，聖女殿下萬歲，啊我死了！”
……一陣陣的感嘆聲，在匍匐的數萬民衆間不停響起。
沒有人再有心思去對黑衣大主教提出哪怕一絲質疑。
在此刻的他們心裡，真理已經不重要了。聖女說什麼，什麼就是真理。
作爲神明大人的代言人，聖女殿下擁有對真理的一切解釋權。
沒人再會去質疑，也沒人再敢質疑。哪怕產生任何一絲的懷疑，都是對聖女，對神明大人的褻瀆！
……
這一刻，楊天同樣也看向了那位聖女。
相對於民衆們，他離聖女更近一些，也看的更清晰。
透過淡淡的聖光，他看到了聖女的容顏。
他也不由微微驚豔。
因爲真的非常美麗。
小巧精緻的臉蛋，水汪汪的大眼睛，挺拔俏麗的鼻子，紅嫩嫩彷彿能散發甜味的櫻脣。一切都是恰到好處。
最重要的是，她身上竟是散發着一絲有點類似於瑞伊女神的那種神性美。
那是一種幾乎是從規則上出發的美感，是可以跨越一切審美的魅力。
哪怕是楊天，都不由微微驚歎——真不愧是聖女啊，美得令人震撼。
不過，在感嘆她的美麗的同時，楊天卻也發現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他隱隱看到，那位美麗少女的身上，除了本身籠罩的聖光之外，還存在一份淡淡的霧氣。
這層霧氣也縈繞着她，最主要卻是縈繞在臉上。
有點像是一面能折射光線的玻璃，讓人看的有些不太真切。
楊天有些疑惑，眯起眼睛，凝聚神識，仔細地看了一眼……
然後他有了一個驚人的發現。
他像是看到了兩張面孔。
第一層，比較表面，比較虛，彷彿漂浮在聖女的臉頰前邊。
那是一張溫和、仁善的笑臉。
如同真正的女神一般，彷彿能悲憫天下萬物，包容一切。
可在這模糊的一層面目的下邊……
楊天隱隱看到了一張更真切、更真實的臉。
那張臉上，滿是冷漠，毫無溫度，甚至眉眼間透着一點淡淡的煩悶與厭棄。
“這是啥情況？”楊天有點懵了，他也從來沒有遇到過類似的情況。
一個人怎麼會有兩道面孔？
而且反差如此巨大？
“你爲什麼，這麼看着我？”聖女很快察覺到了他的目光。無論是那個冷漠的她，還是那個悲憫微笑着的她，都在這一刻看向了楊天，和他對視，“你對我的觀點，有什麼不滿麼？”
臺下的數萬民衆們聽到這話，頓時不樂意了。
聖女大人在此，無論你是不是真的救世主，又怎敢對聖女大人有絲毫不滿？
於是衆人都擡起頭，齊刷刷用憤怒的目光朝着楊天看去。
彷彿他要是再敢對聖女不敬，他們便會衝上臺去把他狠狠掀下臺似的。
這麼多狂熱而生氣的眼神一起盯向自己，哪怕是楊天，都微微一僵，有些難頂。
他連忙收回目光，搖了搖頭，道：“沒有。聖女殿下說的對，事實會證明一切。那麼，就請大家一起觀望幾天，過幾天，看看寒霧會不會重現，那自然真相大白。”
民衆們聽到這話，倒也覺得合理。
聖女緩緩點頭，道：“好。我們這支隊伍也會在寒霧城停留一週。如果最終確定寒霧是你解除的，那你對這個城池的人民有大恩，教會也會賜予你充足的表彰與獎勵。但如果寒霧重現，證明你在撒謊，神明大人是不會放過欺世盜名的無恥之徒的，我們會在他的指引下，向你降下懲罰。”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楊天自然沒有反駁的選項了，只能點了點頭：“好，那就聽聖女殿下的。”
聖女似乎是滿意地點了點頭。
但那張厭世臉依舊沒什麼表情，甚至撇了撇嘴，似乎什麼都不在意。
她回過身，緩緩走回了輦車的車艙裡。
黑衣大主教也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冷冷地看着楊天，但也沒再說什麼了。
整支車馬隊伍重新移動起來，在衆多民衆的虔誠目送下，緩緩離開了廣場。
直到那支車隊徹底遠去，消失在視野盡頭，廣場上的氛圍才重新變得輕鬆起來。
“呼……”城主在楊天身後緩緩站起來，長舒了一口氣，額頭上早已滿是冷汗。
楊天回過頭來，看着城主，“這麼緊張嗎？”
城主苦笑了一下，小聲對楊天道：“您不知道啊……剛剛您簡直算是逃過一劫啊。那可是聖女殿下啊，是神明大人之下最高貴的存在。您敢當着她的面，和那位黑衣大主教產生爭執，這……實在是太危險了。要不是聖女大人心胸開闊、寬容仁善，她要是治您的罪，那您現在……恐怕已經要被整個教會追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