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佩爾的不恭敬，聖女並沒有產生任何反感。
就像之前和楊天接觸的時候一樣。
這種拋開繁文縟節，毫不在意她聖女身份的說話方式，反而讓她感覺更加清新，新奇。
她想了想，回答道：“是，但也習慣了。”
“哦？”佩爾挑眉道，“那……不會覺得難受嗎？有沒有想過要逃跑？”
“從有記憶起，我就是以這樣的方式活着，”聖女搖了搖頭，“我沒想過逃跑，在神明的力量面前，跑有什麼用？我只想過離開這個世界。”
“不啊，你這也太悲觀了些吧，”佩爾笑道，“其實想跑就能跑的呀，我就跑掉了。”
“你？”聖女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佩爾，隱隱聽出她的言語中包含着某種特殊的意思。
“我也當過聖女啊，”佩爾微微一笑，風輕雲淡地說道，彷彿在說一件非常不起眼的小事一樣。
聖女少見地吃驚了。
雖然表面上依舊是那張虛僞的笑臉，但真實的那張面龐，此刻非常稀罕地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衆所周知，一個國家，一個教會，是隻會有一位聖女的。
只有一代聖女死去之後，教會纔會培養下一代聖女——什麼提前培養、無縫銜接的事情是不存在的。
而此刻這位聖女殿下，當初成爲聖女的時候，據說上一代聖女已經死了好幾年了。
那麼，眼前怎麼會出現一位當過聖女的人呢？
“你是前代聖女？你沒死？”聖女不解。
“不，我能算是前任聖女，但卻不是你們這個國度的聖女，更不是你的前一任，”佩爾笑嘻嘻道，“我是另外一個國家的聖女。”
她這話說起來輕飄飄的。
實際上可以說是驚世駭俗。
別忘了，在迪克蘭帝國這個教會甚至高於王權的神權國家，異教徒是會被處死的！
而佩爾這話，就等於直接告訴這位聖女殿下，自己就是另一個國家的異教徒。
敢在一位聖女殿下面前這樣坦白，放到其他任何人眼裡，恐怕都是作死中的作死！
哪怕是此刻的聖女，聽到這話，都愣了數秒，沒想到佩爾會給出這樣的答案。
“你是……從其他國家來的異教徒？”聖女愕然看着佩爾。
“是的，”佩爾依舊笑呵呵的，“怎麼，你作爲聖女，要殺我嗎？”
“從職責和立場的角度，我確實應該殺死你，”聖女想了想，道。
“可是如果你殺了我，就沒人能帶你去找楊天了哦，”佩爾毫不慌張，道，“而且，楊天那傢伙可疼我了，他要是知道你把我殺了，他會大發雷霆，然後殺了你哦。”
聖女琢磨了一下，“誒，那剛好啊。”
佩爾微微一僵，扶了扶額頭，“差點忘了，你是想求死的。那我換個說法……他會對你非常失望，他這輩子都不會再搭理你，他以後都不會再見你，無論你想讓他做什麼事他都不會照做，他也不會再抱你，不會再帶你上街去吃好吃的，甚至連你頭上那枚草莓髮卡，他都會強行要走摔碎掉。”
佩爾一下子說了一大串。
聖女聽着聽着，心彷彿都揪了起來。
明明聽到楊天可能殺死她，都沒什麼反應。
但聽到說楊天以後再也不會理她，不會去擁抱她，不會再給她任何溫暖，不會再帶她去吃好吃的……她心裡便莫名的難受。
尤其聽到“他連草莓髮卡都會要走”，聖女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狠狠地擰了一下似的，好疼。
“那……那我不殺你了，”聖女想了想，很快做出了決定。
“這就對了嘛，”佩爾得意洋洋地笑着，拍了拍聖女的肩膀，“我先前就看出來了，你已經被那傢伙給攻陷了。以後呢，大家指不定都是一起住的姐妹，何必打打殺殺的呢。指不定你失寵的時候，還得來找我幫忙求情呢，畢竟那傢伙呀，可一向最黏着他可愛的長老大人了，長老大人說什麼他都只能照做的。”
聖女漸漸露出一臉茫然，“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沒事，以後你自然就明白了，”佩爾嘿嘿一笑，帶着聖女繼續朝前走去。
……
縱然縮在被窩裡互相擁抱着溫存真的很舒服很幸福，但有情不可能真的飲水飽，飯還是要吃的。
楊天和克萊兒在被窩裡多賴了會兒牀之後，終究還是起來了。
克萊兒行動不便，走不動道，楊天便細緻入微地幫她一件一件穿好內外衣裳，惹得少女小臉通紅，嬌嗔不斷。
穿好衣服之後，楊天抱着克萊兒出了房間，走出了旅館。
這個時代可沒有外賣，楊天也不忍心讓剛剛蛻變的少女隨便吃點附近小街上買來的餐食。所以楊天索性找旅店老闆問了一下附近最好的餐廳位置，然後抱着克萊兒一路飛馳，很快便來到了這家名爲“茉莉餐廳”的高檔餐廳門口。
走進餐廳裡，這裡的生意頗爲紅火，哪怕此刻已經過了飯點了，食客還是很多。
女服務員走上來問道：“兩位嗎？”
楊天問：“有包廂嗎？”
女服務員苦笑了一下，“暫時沒有，外邊的座位都只有一桌空着。還是剛剛有一桌子顧客吃完離開纔有的，二位算是運氣好了。不然恐怕還得等。”
“那好吧，”楊天點了點頭，讓服務員帶路。
空餘的桌位還不錯，是個比較靠角落的窗邊雅座。
克萊兒本來以爲楊天會把自己放到對面的位置上。
可卻沒想到楊天根本沒這個意思——他直接就這樣懷抱着克萊兒坐了下來，一點放開她的意思都沒有。
“你打算一直這麼抱着我吃東西啊？”克萊兒小臉微紅，面對服務員有些愕然、又有些笑意的目光，不由有些害羞，小聲問楊天道，“我又不是小寶寶……”
“今天是你的特殊日子嘛，就該享受特殊的待遇，當一天小寶寶也沒關係啊，”楊天笑着說道，手上卻是將她纖細的腰肢摟得更緊了些，然後右手端起面前服務員倒來的茉莉花茶，喂到少女嘴邊，“來，寶寶喝水！”
克萊兒紅着小臉用手肘撞了他一下，但卻還是乖乖張開小嘴喝了一口。
年紀大概已經三十多歲的女服務員，看着這兩人郎情妾意的樣子，也是露出了淡淡的姨母笑，然後才遞上菜單，問道：“二位要吃些什麼？”
楊天接過菜單，和克萊兒一起看了一會兒，點了些菜。
服務員離開了，楊天便抱着克萊兒，繼續說起了甜蜜的悄悄話。
然而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幾個不速之客，目光灼灼地朝着這邊靠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