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屈辱
沐家大廳。
“爹。”沐辰穿過大門，走了進來。
沐笙聽到兒子的聲音，立即站起身，笑着走了過去：“怎麼樣，你那幾位朋友，對一號客房滿意嗎？”
“滿意是滿意，可是，爹，您不是說要把他們換去二號客房住嗎？”這個問題在沐辰心裡憋了很久。
“二號客房？不。”沐笙搖搖頭，“二號客房可配不上他們。”
“你是說……蘇格？”沐辰猜到了沐笙所指的是誰。
“除了蘇格，還能有誰？”沐笙看着沐辰，責怪道：“你有這樣的朋友，怎麼不早說？要不是他跟鄭管家戰鬥起來，我都不知道南域聯盟有着這樣的天才。”
回想起當時看到的場景，沐笙至今難以平靜。
沐辰翻了翻白眼：“我跟你說過的，只是您自己不信。”
“算了，現在討論這個問題沒有意義。”沐笙也知道是自己的問題，搖搖頭道：“我讓廚子做了藥膳，一會兒你再親自走一趟，把藥膳送過去。”
“好。”見沐笙如此重視自己的朋友，沐辰高興還來不及。
這麼多年來，沐笙是第一次認可他帶回來的朋友。
心情高興的沐辰，對沐笙的態度都轉好了不少。
“還有一件事。”沐笙說道：“你去一趟商會寶庫，以我的名義，取三件寶物出來，送給蘇格他們。”
此話一出，沐辰有些震驚了。
水南商會寶庫，可以說是水南商會最重要的地方，時刻都有着涅槃境武修把守。
裡面的每一件寶物，都價值連城，其中比較貴重的，價值甚至超過神兵。
“怎麼，你不樂意？”沐笙看着發愣的沐辰。
“當然不是……”沐辰搖搖頭，“我只是有些無法理解，您這樣，會不會……太殷勤了？”
送藥膳，沐辰可以理解，畢竟蘇格跟鄭管家切磋，消耗不小，適當補充一下沒問題。
而且藥膳的價值有限，沐家完全不必在乎。
可水南商會寶庫裡的東西，可不是沐家一家之物，水南商會別的成員也是有份，即使沐家要取出其中的寶物，也得付出代價才行。
從不屑一顧，到如今的熱情討好，沐笙的態度轉變得太快了，沐辰有些不適應。
“殷勤便殷勤吧。”沐笙並不在意，他平靜道：“只要他們開心就好。”
“可是……”沐辰不理解，“您根本用不着這樣啊！蘇格的確天才，可是以我們沐家的財富和地位，還用不着過分去討好他吧？”
不錯，在沐辰看來，沐笙的行爲，幾乎可以稱得上討好了。
“怎麼，你覺得，我這樣做，讓你很沒面子？”沐笙看着沐辰。
“經過上次碧水閣一事，我還有什麼面子可言？”沐辰自嘲，“這幾年，整個南域聯盟可都在嘲笑我。”
“都這麼久了，你還對這件事耿耿於懷。”
沐笙皺起眉頭，隨即嘆息：“辰兒，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簡單。我承認，當初讓你下跪，的確委屈你了，可你要知道，如果我不那麼做，碧水閣是不會放過你的！”
說到這，沐笙似乎勾起了不好的回憶，聲音也跟着沉重了起來：“要知道，我沐笙在南域聯盟耕耘多年，大小也算個人物，就連神武王朝的君主，也得客客氣氣地待我，整個南域聯盟，真正能夠讓我忌憚的，也就那麼幾位……如果不是真的萬不得已，我豈會那麼做？你要面子，我就不要面子？”
這些話，他已經憋好幾年了，不吐不快。
“可是……”沐辰想要辯解。
“閉嘴，聽我說！”沐笙低聲咆哮。
沐辰嚇得一顫，這麼多年，他還是第一次見父親發怒的樣子。
沐笙發泄着心中壓抑多年的情緒，言語中充滿了屈辱，以及深深的無力：“我知道你的委屈和憤怒，難道我就不憤怒嗎？可那是碧水閣啊！！！有着聖境坐鎮的碧水閣！那位聖境只需要一句話，不僅你得死，沐家也會跟着完蛋！你告訴我，我能怎麼辦？是看着你死？還是拖着沐家一起完蛋？”
沐辰沉默了。
這個問題，他不是沒有想過，只是不願意去面對現實。
其實他心裡一直是很崇拜沐笙的，當年沐笙白手起家，建立起偌大的水南商會，自身亦是南域聯盟最頂級的高手之一，耀眼的光芒，令無數的武修黯然失色。
在他心裡，父親是無所不能的。
只是幾年前那一件事，讓他心目中父親神聖的形象崩塌了。
這幾年，他並沒有真正埋怨父親，只是心裡無法接受心目中父親神聖形象的崩塌。
此刻，見得父親發泄着情緒，看着那張憤怒、憋屈，又壓抑的臉龐，沐辰感到無比陌生，卻又十分真實。
他忽然明白過來，這天下間，從來都沒有無所不能的人。
父親雖然厲害，但說到底，也只是一個有血有肉的凡人，而不是那虛無縹緲的神。
既然是凡人，就一定有能力所不及之處。
“爹，對不起……”沐辰突然有些愧疚，自己這幾年爲什麼要跟父親置氣？
聽得沐辰道歉，沐笙一下子怔住了，他以爲沐辰會跟平時一樣，跟自己大吵一架，然後嘲笑自己的軟弱與無能，可沐辰的做法恰恰相反。
“不，你沒做錯什麼，錯的是我，是我能力不夠，不能保護好你，不能維護你的尊嚴……”
沐笙搖搖頭，他發泄完情緒以後，心情平靜了許多。
看着不再跟自己置氣的兒子，沐笙既感到欣慰，又感到慚愧：“你埋怨我，是應該的，只是希望你理解，我當初那麼做，是不希望你受傷害。”
爲了兒子的性命，即使讓他親自下跪，他都不會猶豫，又哪會在意什麼尊嚴？
“呼……碧水閣……”沐辰深深呼一口氣，冷聲道：“這筆賬，我遲早會跟他們清算的！”
“這話，等你哪天真的有了那個能力再說吧。”沐笙比較務實，從來不會放什麼豪言，“行了，你趕緊去商會寶庫吧，這個蘇格，值得我們投資。趁着他現在還沒有徹底成長起來，儘可能與之交好，未來必然會有回報。辰兒，你記住，務必跟他搞好關係。”
一個涅槃境二重武修，竟然把涅槃境七重的鄭管家打得還不了手，每每想起，沐笙都忍不住驚歎。
“爹，能不能別把您商人的那一套用在我朋友身上。”沐辰不滿道。
“那你自己決定送不送他們禮物吧。”沐笙也不逼迫。
沐辰沉默了一下：“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