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離開，整個片場的議論聲就像炸了鍋一樣，忽然間就爆發出來。
“林導脾氣真夠硬的！”祖鬆德也從掌機位置上下來了，心有餘悸地對旁邊的江道海說“那可是甄丹啊，港臺頂級的打星。僅次於陳龍，李聯傑他們。居然說開就開了！”
“開得好！”威亞的負責人氣得咬牙切齒“剛纔不知道，真是差點嚇死我們！要他真出了什麼事，咱們可怎麼辦！”
“就是，劇組誰不知道導演最大，他什麼都不通知忽然做這種危險動作，難怪林導會發火。”
“甄丹又怎麼樣。”江道海笑了笑“他犯了一個最大的錯誤。”
“這幾年，他的名頭不如前幾年響。找他的都不是頂級導演，他耍大牌沒人敢說，養成了他這種一切都要爲他做嫁衣的心態。”
“但是這部戲，雖然林導是新人。但是別人在大陸的影響力，粉絲，絕對不輸給他。再加上趙微，周訊顯然是站在林導這邊的，他還耍大牌？耍錯地方了！”
“不過，我還真沒想到……”祖鬆德贊同地點了點頭，說“林導發起脾氣來這麼嚇人，你別說他是導演新人，卻真有幾分大牌導演的勢頭。”
“沒這個勢頭能鎮得住甄丹？我看要不是怕爆出開機換人的緋聞，他早就動手了。”
“阿訊，怎麼樣？沒事吧？”周訊也下了場，趙微連忙上來問。
周訊擺了擺手，冷聲道“我早看他不順眼了，當自己誰？林導這個決定，我簡直舉雙手贊成。”
孫麗也點頭“剛纔你沒看到威亞那邊的臉色，臉都白了。”
“不過，小林還真有脾氣啊。”趙微若有所思“我看他忍了這麼久，以爲他會選擇制衡，拍完這部戲，畢竟適合的人不多。趙卓嚴格來說不算打星，其他還真沒幾個人，要不價格也高的離譜。沒想到……”
“這殺雞儆猴，是殺的猴王，儆的雞啊。真沒想到，他脾氣其實這麼硬。”
……
“哐當！”一個茶杯被猛砸到地面上，成爲一地碎片。
“王八蛋！小癟三！”
“砰”地一聲，又一張桌被打翻。
整個屋，已經一片狼藉。
暴怒的甄丹，就像一頭髮瘋的霸王龍，屋裡能砸的都被砸得稀爛。
“第三年！他才第三年！居然敢當衆給我警告！當着整個劇組說要開我！他何德何能！他以爲他是香港電影主席陳嘉上？！他以爲他是大陸教父張一謀？！”
“J8毛都沒長全！就敢騎到我頭上來！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開我！他敢不敢拿着合約找我簽字！他敢不敢讓人知道！”
“啪！”又一個鬧鐘粉碎。
“甄先生……”噤若寒蟬的樑停，心跳如鼓，小聲而且小心地提醒“要不……咱們先冷靜一下？”
“冷靜個屁！”這句話，可算讓甄丹找到了發泄的地方“小王八蛋都騎到老頭上來了，不給他點顏色看看，他當真不知道馬王爺三隻眼！”
“可是……”樑停欲言又止，擔憂地看了一眼甄丹。
她是想說，如果對方真開了你怎麼辦？畢竟對方纔是導演，自己又簽過字的。
彷彿明白了她想說什麼。甄丹拿起僅剩的茶杯，猛灌了一口涼茶，睜着通紅的眼睛說“他敢？！”
“這部片，不需要我打開香港的聲譽？我不給他，趙微，周訊搭戲，誰夠這個資格？！才拍一天就退藝人，外界不會質問他的技術？時代華納怎麼看？輿論怎麼看？”
“他吃了熊心豹膽來退我？退了我找誰？”
“咚咚。”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
“進來！”他憋着一肚氣，沒好氣地喊道。
進來的是羅美爾。
“來道歉了？”甄丹冷笑“告訴那個小混蛋！做夢！不他親自來道歉，想我去拍戲？門都沒有！對了，我剛纔腿摔着了，需要靜養！所有費用由劇組承擔！就這樣回去轉告他！”
“甄先生你好像理解錯了。”羅美爾絲毫不爲所動地揚了揚手的一疊紙“這是甄先生的合約。請簽字，林導已經簽字了，就等着你簽字，然後就可以解除合約。”
“什麼？！”
甄丹和樑停都驚呆了。
他居然真的這麼做了？
他居然不考慮媒體？不考慮輿論？不考慮時代華納的看法？不考慮其他競爭導演比如張一謀陳凱哥的輿論引導？
就真的這麼做了？
“你，你說……”樑停也感覺有點難以置信，張大着嘴問。
“我再說一次，林導已經在解除合約上簽字，希望和甄先生接觸僱傭關係。從此甄先生和畫皮劇組再無關係。並且嚴禁透露畫皮劇組的一切組成，成員，計劃，劇本，否則將受到一千萬美元的追訴。”
“當然，追訴方是時代華納。”
屋裡安靜了。
甄丹瞪着眼看着羅美爾手的劇本，現在他腦海只有兩個字：夢幻。
樑停不知道什麼心情，嘴脣顫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你們時代華納答應了？”甄丹心裡彷彿忽然被抽走了什麼，語氣都有點飄地問“你們居然答應了他換藝人？”
“抱歉，甄先生，和時代華納談合約的是林導，並不是你。”
“你們就不怕輿論的導向？你們就不怕張大導演和陳大導演的反戈一擊？你們就不怕爲此給畫皮帶來的負面新聞？你們就不怕有人因此指責林嘯的技術而導致人們對畫皮喪失……”
不等他說完，羅美爾就笑着回答“甄先生，這是公司高層考慮的，並不是我區區一個副導可以擔心的。”
“啪！”甄丹頹然跌坐在椅上。
他來畫皮爲了什麼？
很顯然，片酬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走進時代華納的眼球！
而現在，他一共才演了一場戲……還不到！
這怎麼走進眼球？這怎麼讓別人注意到他？
一場戲都沒拍完，就被趕出片場，他會成爲影視圈茶餘飯後的笑柄！
如果是新人還好了，但他不是，他是香港頂級的打星！
“好硬的小！好強勢！他想把劇組弄成一塊鐵桶嗎！”甄丹咬牙切齒“居然真的這麼做了！他是真不知道這引起的反應，還是那麼胸有成竹？！”
“這我不知道，甄先生，請簽字。”羅美爾恭敬地說。
甄丹看着畢恭畢敬的羅美爾，忽然感覺像吃了一個蒼蠅那麼噁心。
“我不會簽字！”他幾乎是竭斯底裡地喊道“我不會簽字！”
“我要見林嘯！我要見林導！這事情沒那麼簡單！說打發就打發走！他有這個權利？！”
“很遺憾，林導說了，如果您要見，他沒空。”
“話我帶到了。”羅美爾點了下頭“希望甄先生能在晚上之前考慮好，我到時候會來拿合約的。”
說完，她就走了出去。
屋裡，死寂一片。
“好！好你個林嘯！既然你要死！我們就一起死！老這就簽字！我要告你！我要控告畫皮劇組！我要讓所有人都對畫皮落井下石！”幾秒後，響起了甄丹怨毒的怒吼。
就在羅美爾出門以後，門口赫然還站着兩個人。
李薔薇，馮基卡洛。
“他怎麼說的？”李薔薇吸了口煙槍問。
“沒怎麼說……情緒很不穩定……”羅美爾看了一眼對方，小聲地說“卡繆爾女士……其實，我們可以從周旋一下的，這種緋聞，爆出去對劇組危害太大……”
“周旋？爲什麼？”李薔薇裝作詫異地看了一眼羅美爾“噢，我的夥伴，難道你認爲一個劇組有比導演更大的人嗎？”
“可是……”
“沒有可是，你記住，這部片我們投資的是林，而不是甄。好了，你去吧。”
羅美爾走後，馮基卡洛微微皺了皺眉“她是哪邊的？”
李薔薇深深看了一眼羅美爾寬大的背影“你應該說……我們是哪邊的……”
下午點。
林嘯看着屋裡的樑停，沒什麼表情地說“說吧，有什麼事。”
樑停咬了咬牙，艱難地說“甄先生說，願意和林導詳談一下……”
“不需要了。”林嘯淡淡地回答“給其他幾位老師的邀請函已經發了出去，覆水難收。”
“甄先生說，如果……如果……”樑停嘴脣都快咬破了，也不好意思說出甄丹和林嘯翻臉的話來。
畢竟，當初是自己答應的對方，現在還是自己來做這個惡人，她簡直感覺兩面不是人。
林嘯掃了她一眼，平靜地說“如果我解約，他就要鬧得整個影視圈皆知，還會去告我對吧？”
樑停愣了愣，勉強點了點頭。
“那你告訴他，請隨意！”
“我這人，什麼都接受，除了威脅！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林導，難道真的沒有挽回的餘地？”
“我的劇組。”林嘯認真地看着她說“絕對不養爺！”
“你能保證他不故態復萌？”
“你能保證他對我言聽計從？”
“做不到，就別給我保證。”
樑停喉嚨發乾，甄丹的性格她瞭解，就因爲如此，她更不敢保證。
最後，她長嘆了一聲，無聲離去。
……
香港，一所豪華的別墅，一名頭髮花白，身材微有些肥胖的男拿起了眼鏡。
“林嘯？天下無賊主演王博？他的戲？”
“是的，洪老，您看？”旁邊的助理低聲卻不失禮儀地說。
“有意思。”洪金寶笑着拍了拍扶手“我沒記錯，這部戲是甄丹拍的吧？他居然敢開了甄丹？”
“他就不怕影視圈娛樂導向？還真是個脾氣硬的小，寧折不彎啊。”
“至於邀請嘛……”洪金寶反覆看了看“推掉吧，這事兒，恐怕捅的簍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