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在涌動，那下方出現了光亮。
依舊是世界之巔，下方是來的地方，也是清虛界。
“什麼是命運之神？”
吳風聲音沙啞，低沉而冷漠。
破天者言道：“在曾經的統治下，所謂命運則是掌控，生死不由己。之後，因果規則的完全建立，萬靈之誕生，富貴強弱乃是命數。做什麼樣的事情，留下什麼樣的果，因人而已。善因善果，惡因惡果。”
“所謂命運，則會擾亂氣運，奪取命數。有了命運在，有些人一輩子可以什麼都不做，便可榮華富貴享樂一生，有些人艱苦奮鬥一生，卻依舊處於最底端。”
吳風冷聲道：“什麼是奪取命數？”
破天者擡手，前方出現了一片光怪陸離的場景，那是一處環境。出現的是一個人，奮鬥一生的光景，艱難得到了一定的財富，可卻被強盜所殺。
“這就是奪取命數的最普通的例子。”
破天者輕語，“他什麼都沒做，只是殺了一個人，便奪走了他一輩子的財富，乃至是他的生命。”
吳風蹙眉，“若是因果呢？”
破天者再度揮手，空間流轉，強盜用奪來的財富享樂，有人前來將其誅殺。“這就是因果，因果規則並不能夠在第一時間出現反應，需要一定的時間來處置破壞規則之人。”
頓了一頓，再度言道：“命運之神擾亂了因果規則，打破了奮鬥也可以創造神話的規則。”
吳風淡然道：“這難道不是強權壓制嗎？”
破天者言道：“這麼理解倒也沒有錯，可在真正的因果之下，強權之人，也完全受到了約束。”
那場景不斷變化，有王朝建立，有帝王榮登帝位。
可他的暴政，卻被莫名崛起的強者誅殺，乃至滅族。
場景再變，帝王穩固江山社稷，訓練龐大的軍隊，無人可擋，直達千年，萬年！
“前是因果規則的限制，後是命運的捉弄。”
破天者解釋，“身爲帝王，不爲天下考慮，卻倒行逆施，以因果而論，當滅身誅心。可如果命運強加了氣運，奪取了無數人的命數，那他就會安享一切，便是死，都會風光大葬，榮譽加身。”
吳風冷笑道：“那如此說來，因果卻也不過如此。”
破天者嘆息道：“凡事不可太過，又怎來十全十美？規則的建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便是用來打破的。因果規則再強，再好，但是終歸也只是一個規則，萬靈智慧無窮，總是可以找到其漏洞，以及其反應的時間間隙。”
“命運擾亂了命數，也是與因果規則對抗，彼此相鬥，自然會衍生無窮漏洞。”
吳風冷然道：“比如我？”
破天者沉默，好一會才道：“是。”
吳風低頭注視着懷中的洛仙兒，“仙兒是死在因果之手，還是命運？！”
聞言，詭心者不由挑眉。
小白是因果的產物，是因果所眷顧的，這個答案無從回答，因爲……
那會徹底的惹惱吳風！
只是，萬事都不可只看表象。
詭心者沉聲道：“有些事情，你不該瞭解，因爲現實很殘酷。”
吳風眼神冷漠的看向詭心者，“你不是說，當我到了一定層次，我自然會知道所有的事情嗎？”
帝后幽幽一嘆，“她死在你的手中。”
吳風猛地看向帝后，“你……你說什麼？”
破天者道：“也許是命數，也許是命運捉弄。不過，小嵐並沒有說錯，她的死，根本原因在你。不在因果，不在小白。”
“你看。”
破天者伸手點向前方的場景，那出現的是洛仙兒。
小時候的洛仙兒，長大後的洛仙兒，帝宮中的洛仙兒。
一幅畫，是帝后的畫像。
一縷氣，是帝氣，藏於帝宮之中。
這是俯瞰的世界，吳風可以看到一切。
破天者輕語道：“小嵐爲了保這丫頭，以犧牲自己十萬年的實力爲代價避開因果在其體內留下了自己的一部分力量。那部分力量是可以救她一命，徹底讓她避開因果，與你撇清一切干係。”
“你可還記的那一天嗎？”
那一天……
吳風靜靜注視着前方，帝宮大師姐第一次圍殺他們的那一天，那一天洛仙兒身上出現了帝后的力量。
那一劍，便是現在看來，也依舊讓人震撼。
吳風張嘴，近乎說不出話來，“所以……”
詭心者道：“所以，她失去了庇護。本身藏於帝宮，便可一生無事成皇，可偏偏你卻迷了心智，驚動了大地聖殿。帝宮被迫反擊，欲要給他教訓，只可惜，那一縷帝氣能夠做到的事情非常有限。”
場景中有帝宮坍塌，一縷帝氣如虹，不斷將大地聖殿擊碎。
吳風面色變幻，心痛的無法言喻。
帝后柔聲道：“現實總是那麼殘酷，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更好。”
吳風咬牙，艱難開口，“所以……是我奪走了她的命數？”
三人沉默，並沒有回答。
吳風喝道：“回答我！”
破天者蹙眉，重重點頭，“是，你本不是這個世界的生靈。你出現之後，命運讓你們不斷靠攏，讓你們的命數糾纏在一起，從而奪走了她的命數。在某種時間段，一爲開始，九爲結束。因一人而出現，因另外一人而在。”
“洛人仙爲第一代御神者，窺視天地命數，擁有超絕的實力，平定天下。那是一個開始，而不是結束，結束的人是在洛仙兒，洛仙兒是他的子嗣後代，她纔是九。如果不是你，她會成爲這世間最強的皇，從而讓這世間徹底的太平。”
“萬靈心服，日月星辰爲其而亮。”
頓了一頓，又道：“至於曾經的吳風，以命數而論，不過是繼承了先祖吳澤明的夢想，平凡卻可以健康的度過一生。那是洛人仙的庇護，也是洛家的庇護，讓吳澤明的後代子孫安享太平。”
“嘿……”
吳風低笑，嘴角有黑血涌出。
原來，一切不過是一場錯誤。
破天者注視着吳風，“想知道小白嗎？”
吳風不語，他已經心疼的無法說出話來。
破天者彈指，那場景在變化，是那個熟悉的地方，桑葚、趙中天要對付黑玄狐的那一天。
只是，這一次卻沒有了吳風的存在。
小白生命垂危，放棄了一切的希望。在那最後的關頭，黑玄狐被困之下，憤怒出手，以命相殺與桑葚、趙中天同歸於盡。
僥倖獲得性命的章鼠、小花等人將小白那些苦難之人送了出去。
小白迴歸故里，生活，長大，父母也逐漸的不再排斥，善待她的前生。
吳風目不轉睛的看着，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世間也太荒誕了。
破天者輕語道：“你也許認爲這是我的幻境，事實上，這就是命數，因果所判定的人生軌跡。其實，從那個時期開始，你不就是沒有相信過父母對子女的感情嗎？”
“不管小白有什麼問題，不管她的父母在當時有多麼的厭惡。可當自己的子女消失了一段時間，再度出現的時候，他們已經懂的什麼叫珍惜，什麼叫後悔、內疚。這天下啊，哪裡有父母不疼愛自己的子女的呢？”
吳風張嘴，卻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那個時期，他連活着都很艱難，什麼事情他都不會去相信，包括親情。
“命運選擇了你，因果就會選擇與你對應之人。”
破天者揮手，一切場景消失。“你來到這個世界，無依無靠，覺的什麼都是陌生的。小白在絕望的那一刻，同樣的什麼也都不會索求，因果規則選擇了她，就是因爲你們很像。”
“她沒了親情，她想要的其實不多，要的只是你多看一眼，多說幾句話。也許，她要的是另外一種感情，比如愛情，比如師徒情。可你太忙了，也許這是一個藉口，可你的確沒有那麼做。”
“一無所有的她，所能夠走的道路在因果的支配下，只是極端。你哪怕只是說了一個字，因果規則便會自主判定，同時強加在她的身上。到了現在，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是恨嗎？也許是，也許只是單純的要清除你。”
吳風深吸一口氣，“清除我這個錯誤？”
破天者點頭，“是的，這就是最殘酷的現實。一切的起因都是命運之神，你若不來，一切都不會出現。最起碼，再過百萬年，它也無法找到另外一個與你一樣的人。”
吳風眼中有殺意一閃而過，“如果我現在把她殺了，又當如何？”
破天者搖頭，“你殺不了她，她已經等同和這個世界融合在一起。你殺她，就是要和這個世界對抗。”
“如果我是錯誤，我會消失。”
吳風冷語，“可她卻也要爲她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命運之神不除，因果規則就會無限增強。”
破天者輕語，“同樣的，小白也會無限增強。想殺小白，就必須找出命運之神，讓因果規則不再與它對抗。”
吳風冷語道：“我該怎麼找到這個雜碎？”
破天者嘆息，“這是我現在最頭疼的地方，命運在哪裡？也許就在每一個人的身邊，也許在很遠的地方。”
“以你自身爲起點，我需要你超脫，超脫五行之法，超脫生靈之外。你規整這個世界的一切，它就會出現。”
“解決了命運之神，除去污穢的力量，修復意識之源。”
“你便可去將洛仙兒的意識碎片聚合在一起，只是……那代價太大了，你真的要捨棄我爲你保留的一線生機嗎？”
吳風收了黑風刀，將洛仙兒緊緊抱在懷中，衝向了清虛界。
他的心意，已經不用再說一次。
破天者悵然若失，“爲了一個人，捨棄永恆嗎？”
帝后輕語道：“也許，他纔剛剛懂的什麼是愛吧。”
詭心者蹙眉，“這對他很不公平，你的主旨本來就是公平之道。付出了一切的他，卻將什麼都得不到，這違背了初衷。”
破天者無奈道：“因果規則本來就是要限制我們這樣的人，我們要是插手這些事情，你應該明白的。”
那將有一處無上的宗派！
那會是徹徹底底的統治，不管是千年萬年，還是幾十億年，都無人可以反抗他們。
詭心者詢問道：“他真的可以做到嗎？”
“可以的。”
破天者點頭，“我沒有騙他的必要，意識的確是只可以在意識之源中修復。”
詭心者沉吟道：“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意識之源四周那些邪惡污穢的力量是絕望吧？”
破天者輕語道：“是的，意識是生的希望，絕望是毀滅一切的根本。”
“可當絕望到了一個極致，必然會綻放最美豔的花，那個時候也是洛仙兒被他救活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