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升起的時候，聖武閣內的氣氛一片嚴肅。
武神投影降臨，這是難得一現的大事，聖武閣內三大聖者全部到場。
至此，李天羽才確定了自己的猜測，這幾天負責考覈的那個懶散的老者果真是聖級強者。
在三名升級強者的帶領下，十二人依次走進聖武閣正殿，圍在武神雕像的周邊。
“難道就這樣挑選？”有人小聲嘀咕着，眼角瞥向軒轅九州。
倘若比拼實力，軒轅九州毫無疑問是最熱門的人選，可萬一武神大人還有其他條件呢？
能夠來到這裡，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抱着一絲希望，哪怕覺得希望不大，若是落選，終究是有些遺憾的。
接下來的半個時辰居然是在進行祭祀一類的活動，武神並未顯靈，直到活動結束後十二人又被帶了出去，走向最高的一座塔。
高塔之下有一人在守衛，見十二人到來，說道：“一個一個進去。”
軒轅九州還是當仁不讓，第一個走了進去，接着是嬀無虛、姬天行等人。李天羽走在最後，當他跨過門檻時，眼中的光線突然一黑一亮，一條古樸的通道出現在眼前。
“其他人呢？”李天羽下意識打量起周遭，在他之前進入的人此刻都已不見蹤影，前方的場景像是密室逃生的通道，只是看起來無比詭異。
通道目測有二十丈左右，每隔二丈的牆壁上閃耀着一盞昏暗的燈火，將這裡襯托得像傳說中的黃泉路。
李天羽四下打量了一番，只能向前走去，來到第一盞燈下時，他下意識看了一眼，頓時腦子一轟，一幅畫面在腦海中鋪開。
昏暗的天空，狂風呼嘯，一羣人在蒼茫的原野上廝殺。
確切地說，是一個人在和一羣人廝殺。
那人是一名男子，身影猶如神話中的遠古戰神，手持一杆長槍，每一槍刺出都劃出驚人的氣浪，對手一個一個被擊殺。
李天羽越看越是心驚，因爲那出手之人實力太強，最後一槍竟然化成了一條長長的溪流，持續了好幾個呼吸才消失，而他的對手則是盡數被這條溪流淹沒，待一切恢復正常後，只留下滿地的屍體，支離破碎。
男子滅盡敵人後，昂首看向遠方，目光冷厲，忽然虛空中飛來一座小山，砸向他的頭頂。
他暴喝一聲，一槍刺向小山，卻見小山化爲一個高達數十丈的人形巨物，張開巴掌拍了下來。
男子的長槍與巨大的巴掌接觸，猶如蚍蜉撼樹，連人帶槍被拍入了地面中，下一刻巨大的人形物體急速縮小，縮到與正常人大小，並開口說道：“投靠我們，或者死！”
男子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氣若游絲地說道：“就算是死，我也不會投靠你們。”
“那你就死吧。”對方毫不猶豫出掌拍在男子頭上，男子瞬間噴出一大口鮮血，而後沒了聲息。
對方的手並未立刻拿開，而是吸出了一團人形的霧氣來。
畫面到這裡突然消失，李天羽回過神來，眼前的場景依舊是一盞昏暗的燈，再怎麼看也沒有半點變化。
收回注意力，他向前走去，來到第二盞燈下時，又看了一眼。
× × × ×
塔中正廳，武神像栩栩如生，連毛髮都看得清晰，這種雕刻手段在整個天元聖朝都不多見。
忽然之間，栩栩如生的武神像又多了幾分靈氣，一個人影從神像中走了出來，一揮手，身邊浮現出了一圈水影。
這人影是一名男子，留着絡腮鬍子，一雙眼睛是褐色的，與武神像的外形幾乎相同，只是色彩略有差異。
“嗯？怎麼只有十一人？”絡腮鬍男子逐個掃過水影中的年輕人，目露詫異，喃喃道：“還有一人呢？”
他盯着水影中的景象重新掃視一遍，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嘴脣一張一息，似乎在說着什麼。
聖武閣大殿，懶散的老者從躺椅上坐了起來，說道：“晨烈進來。”
一個呼吸不到，方纔帶領十二名年輕人進入高塔的領路人走了進來。
“見過無恆大人！”晨烈低下頭恭恭敬敬行禮。
“方纔你可是親眼看見十二人全數進入武神塔？”無恆聖者開門見山問道。
“回大人！屬下親眼所見，十二人全數進了武神塔，無一例外。”晨烈非常篤定地回答道。
“可是方纔武神大人傳訊說只有十一個人進入了考覈空間，還有一人不知所蹤。”無恆聖者皺起眉頭道。
“這……”晨烈露出驚色，道：“可是屬下看得清清楚楚啊，每個人都進入了武神塔。”
“或許是傳送之時出了意外。”老者沉聲道，現下只能如實回報了，一切交由武神大人定奪：“你退下吧。”
老者說完揮了揮手，從躺椅上站了起來。
× × × ×
李天羽的精神力從第二盞燈收回，心中多了不少疑惑。他再次看到了一場慘烈的廝殺，結局和第一盞燈相同。
接下來第三盞燈……第四盞燈……第五盞燈……到了第七盞燈時，他的心已經沉了下來。
天元聖朝果然有秘密，恐怕真如凌飛揚的猜測，如今的統治者乃是當初入侵九霄大陸的異位面強者。
在面對七盞燈時，他看到了七個人的故事，每個人都是當年頂天立地的強者，但是無一例外被擊殺並束縛了神魂。
到了第八盞燈，似乎在印證他的想法，這一次他見到的是一個宗派的門主，因不願投降而導致整個宗派被屠戮殆盡。
面對第九盞燈，他看見了一名女子，英姿颯爽，實力驚人，那個能夠化身爲小山的強者幾乎奈何不了她，可是她雙拳難敵四手，最後在一羣強者的圍攻下隕落。
此時李天羽確信這裡的每一個盞燈裡都封存着一個九霄大陸的烈士英魂，每個人都在入侵者的圍攻下死戰到了最後一刻。
面對這些昏暗的看起來像劣質油燈一樣的燈火，他肅然起敬。
第十盞燈也是最後一盞了，裡面又會是哪一位強者的神魂呢？
當李天羽的眼前出現畫面時，他忍不住張開了上下頜，心中滿是驚訝。眼前的身影他絲毫不陌生，正是隱海洞府中所見過的莫長風原形。
“長風劍神？”他忍不住自言自語道。
莫長風的神魂似乎察覺到了李天羽的存在，目光有意無意地看了過來，還帶着一絲疑惑，隨即李天羽看見了隱海洞府中缺失的畫面。
當初的莫長風見到了驚雲劍宗的宗主，得到了宗主印，並且請動千極明翼佈下大陣，將驚雲劍宗整個藏於海底。
此後他聯合數名強者抗敵，甚至將那小山一樣的神級強者打得支離破碎。
在遊擊抗敵的日子裡，莫長風遇見了一名女子，二人惺惺相惜，最後走到了一起。
可是新婚之夜，那女子露出了真面目，她竟然是域外強者與九霄大陸的居民結合所誕生的後人。
莫長風遭到背叛，身中劇毒並且被強者圍攻，最終只有少部分神魂逃出，藏於隱海洞府中修養。
那女子姓夜，如今天元聖朝的聖主也姓夜，而夜家是當今世上唯一的神族。
原來是這樣。
李天羽不禁爲莫長風感到惋惜。如果不是遇人不淑，他未必會落得如此下場。
強如長風劍神，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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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十盞燈火，前方是一道門。李天羽沒有急着出門，而是取出了一柄長劍。
“小子！你要做什麼？”腦海中忽然傳來黑刀的聲音。
“前輩！”李天羽稍稍有些意外，沒想到黑刀會在這個時候出聲，他迴應道：“晚輩想打破這些燈，讓燈中的神魂重獲自由。”
“你覺得打破之後他們能夠得到多久的自由？”黑刀又問道。
“這個……晚輩不知。這些前輩生前都是半神級以上的強者，應該能夠獨立存在下去吧。”李天羽若有所思道。
“你小子想得太簡單了，就算是半神，被束縛了近萬年，神魂之力也剩不下多少了，何況這些神魂未必是完整的。而外面那個分身實力達到了半神巔峰，無限接近基神，想要滅殺這些虛弱的神魂輕而易舉。你放他們出去送死嗎？”黑刀說道。
“那……前輩能戰勝那個武神分身嗎？”李天羽試探性地問道。
“怎麼？你小子想滅了天元聖朝的武神？”黑刀問道：“你可知道這樣會鬧出多大動靜？引起什麼樣的後果？”
李天羽沉默，他很想解救這些英靈，但是引起的後果恐怕會席捲整個天元聖朝，於是他猶豫起來。
黑刀也沉默了片刻，說道：“如果你小子真想救人，可以把這些神魂收入起源之沙中，然後本尊助你逃走。本尊也可以滅了那個神級分身，但是引發的後果你小子需要衡量一下如何面對。”
“請前輩助晚輩逃離。”李天羽說道。
既然印證了凌飛揚的猜想，那麼天元聖朝已經不值得逗留，李天羽打算去找凌飛揚商量一下，一起去往極北冰原修煉。
“既然你決定了，就動手吧。”黑刀回覆道。
得到黑刀的答覆，李天羽取出長劍，一劍劈向束縛着莫長風的燈，只聽“鐺”一聲，劍被彈了回來，
“把你的分身叫出來。”黑刀提醒道。
李天羽聞言，立即溝通分身，發現分身的境界已經無限接近十一星圓滿。
與分身合體之後，丹田內的球體突破了十二星，甚至接近中段，此刻他縱然面對一般的公王，也有信心戰勝對方。
感受到體內強大的力量，他取出了凌雲劍，狠狠揮向燈柱。
這一次凌雲劍也被彈了回來，依然沒能在燈上留下半點痕印。
“唉！”黑刀發出一聲輕嘆，顯化出本體，發出聲音道：“若是擱在當年，本尊纔不會由着你小子使性子。”
“多謝前輩！”李天羽連忙道謝，態度恭敬。隨即一手握住黑刀揮了出去。
只見一道烏光閃過，整個燈連同燈座爆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