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一個便宜的價格了。
在大巴扎，買一點小商品什麼就行，本地人都會告誡，超出一千的商品不要碰，你若是沒眼力鑑定，保準被宰了，沈千樹看了一下水晶，沒怎麼猶豫就拿出卡，夜陵要付賬，沈千樹把他推到一邊去。
“你幹什麼？”夜陵怒。
“送你的，怎麼要你付錢。”沈千樹淘氣地眨眨眼睛。
夜陵一怔，沈千樹已經付了賬，並把手鍊，套在了夜陵手上。
大巴扎的深處，人潮稀少，小童畫已經被旁邊的商鋪吸引了目光，早就不管他們，夜陵生平第一次收到……真正意義上的禮物，黑水晶和水藍色小麻將似的造型，醜到爆了，他早就嫌棄，並覺得沈千樹買了，肯定會重新打磨，可能就是要拉利瑪石，回頭打磨一條項鍊什麼的。
四萬塊也不太貴。
算是賺了。
沒想到，這醜爆了的手鍊，送給他。
夜陵自從有記憶，第一次被人贈與禮物。
他們兄弟三個，從來沒說什麼虛禮，生日送你禮物，你還要還回來，送什麼送，他們一到生日就自動三天前就一天一條短信提醒，哥，我生日到了，快打錢。
“沈千樹，你……”
因爲地勢的緣故，長得高的夜陵還站在高處，沈千樹只能仰着頭看着他，從他的角度，只看到她白淨的臉蛋，粉色的臉頰，還有眼瞳裡，冷漠而僵硬的自己。
“拉利瑪是能量石，能使人鎮定，冷靜，擁有神奇的舒緩功效，先生，你戴在身上，不管是對身體，還是對情緒，都有非常正面的效果。”沈千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這手鍊對他而言，算是廉價品了，又是隨便在一個小攤買的，他會喜歡嗎？
“先生，你喜歡嗎？”
他第一次收到禮物，喜歡與否，無從對比，此刻心臟瘋狂的跳動，排山倒海地涌起了一股渴望，一股要把她撕碎了的渴望。
他又看見了那頭兇獸。
關在他心底牢籠裡的兇獸，把他打得遍體鱗傷，掙扎着要作惡多端的兇獸，睜着一雙猙獰的眼睛，看着眼前嬌小白皙的女孩。
懵懂，好奇，她的身上長了翅膀。
像……天使。
他咆哮着，掙扎着，溫順地趴下來。
喜歡嗎？
他喜歡，夜陵想。
這禮物，就像是藉慰了兇獸乾渴枯萎的心靈，尋覓千年孤寂絕望幾乎放棄後的一道光。
他尋覓，追逐，卻始終抓不住的光。
幸運的是，這道光，照拂了他。
他的醜陋在她眼前一覽無遺，這道光卻始終如一，不曾離棄。
真好。
“別以爲一條手鍊就能收買吧，小公主必須要還我。”
沈千樹，“……”
夜陵突然拉過沈千樹，俯身吻住她的脣，這條街沒什麼人，都是老爺爺老太太，一隻腳踏入棺材的人，暮氣沉沉，這一家三口於他們而言，也像是一道光，照拂了半死的大地，久旱逢甘霖，帶來了生機和活力。
老爺爺老奶奶們樂呵呵地笑着，說着他們聽不懂的言語，卻帶着異國他鄉的溫暖祝福，這條街道都變得鮮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