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特意的拍了拍自己的身邊,示意她可以坐過來。
於媽有些拘謹,她顯然是想起了林芸的話,因爲林芸說了:“她不能沾上任何的病毒……”
所以,於媽考濾了再三還是決定坐到沙發上,跟蘇琪面對面,她看着她。
“太太,我只是想過來看看你,看看你好些了,我就放心了,剛纔,剛纔……”,她囁懦着,說不上來話了。
平時就不是一個多言善語的人,現在更是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因爲她在面對蘇琪的時候,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說什麼,都不能挽回莫邵陽對她的厭惡,說什麼都不能挽回他不愛蘇琪的真相。
說什麼,也不能證明,莫邵陽不來看她,而於媽只是心甘情願的來看她。
蘇琪不知道,自己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但是當她看到於媽這麼關心她的時候,她忽然覺得內心都平靜了起來。
她是淳樸的,潔淨的,她富饒的內心讓蘇琪能夠真正的平靜下來。
於媽看着蘇琪,想笑又想苦,眼淚一直在眼睛裡打着轉,可是,她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媽媽,還好嗎?”終於,蘇琪輕輕的開了口,她覺得如果再沒有人說話,這病房裡都該悶出蟲來了。
於媽終是笑了,帶着點兒苦澀:“老夫人很好,只是,那一天,顧小姐去看了她,把老夫人給氣着了,她本來就動過手術,你知道的,老夫人的脾氣上來了,誰也勸不住,所以,她又被氣着了,進了一次手術室,現在,還躺在那裡呢。”
於媽口氣有些澀澀的:“醫生說,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過來呢,說是腦子裡的氣管給裂了……”
她儘量的說的輕鬆一些,可是,蘇琪卻是一臉的擔憂:“媽媽還沒有醒過來嗎?”
她是內疚的,因爲如果不是她,趙清就不會進醫院,是她把她氣得進了醫院裡的,如果不是她,趙清現在應該還是好好的吧,可是,偏偏是她。
蘇琪也知道,一切的因果,都是因爲她。
“於媽,媽媽那邊我幫不上忙,所以,只
能麻煩你代勞了……”想了想,她還是多說了一句話。
必竟,她現在跟莫邵陽還沒有離婚呢,她還沒有離婚,所以,趙清還是她的媽媽,而她作爲一個兒媳婦,關心她,也是應該的。
於媽擡頭看她,眼睛裡的淚水終是掉了下來。
“太太,苦了你了……”
千言萬語,都化成了這一句話,所有的愛恨與辛苦愛戀,都成了這一句話,蘇琪看着於媽,忽然笑了。
所有的人都覺得她辛苦了,她守了莫邵陽四年,可是,卻連他一丁點兒的愛都得不到,所有的人都同情她,覺得她可憐。
所以的人都可以借了任何人的名義來安慰她,冠冕堂皇,可是,沒有人問她,要不要,她要不要接受,她需不需要。
蘇琪知道自己一直是一個人,從來都是一個人,沒有人進來她的世界裡面,所以,她纔會在這個世界裡面一直孤獨着,哪怕別人想要安慰她,也得門不入。
“於媽,你回去吧……”蘇琪最後笑了笑:“好好照顧老夫人,不用擔心我。”
她的話太像離開時的話,那種一輩子都不相見的,永遠也不會再見的話,於媽一聽,整個人都驚顫了:“太太,你……?”
她想說出口的,可是她卻問不出口,是的,她問不出口,因爲她害怕那樣的結果。
蘇琪是她看着從四年前過來的,她太清楚的知道她的個性了,她從來都是隱忍的,可是,當她真正的下定決心的時候,那便是再也沒有任何人會讓她改變心意了。
於媽慌了,徹底的慌了,她不是沒想過的,可是想跟真正的事實來臨是不一樣的。
蘇琪在她面前笑着說出這一句話的時候,讓她真的覺得她是想明白了,她不想再跟莫邵陽耗下去了。
於媽覺得自己該祝福她的,可是,偏偏她的眼淚就是不停的落下來,自她說出的第一句開始,她的眼淚便再也忍不住了。
她不想掉眼淚的,最起碼,不想以這樣一種方式,可是,蘇琪不給她機會,她的話,就像一把尖刀一樣,直直的絲
毫不留餘地的插入了她的內心。
直插到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讓她覺得整個人都快崩潰了一樣。
蘇琪有些手足無措了,當她看着於媽盡情的留眼淚的時候,可是,現在的這一切,早晚都會來臨的不是嗎?
所以,於其到時候再長哭死哭活的,不如現在就說了算了,讓她也早痛早想開了。
“於媽……”蘇琪看着她開了口,聲音鄭重而溫和:“最後一次,蘇琪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她說得很清楚,蘇琪想請她幫一個忙,於媽的眼睛裡淚水還在流着,可是,偏偏,她就是找不出拒絕她的理由。
“嗯,太太,你說吧,你想讓於媽做什麼?不管我做不做得到,我都一定會盡力去幫你。”於媽抹了一把眼淚。
她的心裡痛得不能自己,可是,她還是知道現在,她在做什麼。
蘇琪說了什麼,她聽得一清二楚,她說得是,於媽,你能幫蘇琪一個忙嗎?她說的不是我,不是莫家的太太,是蘇琪,是蘇家的小姐。
她已經把她從莫家劃開了,所以,她這個忙,她要幫,她嚮往的自由,莫邵陽遲早是要給她的吧。
而她也早晚是要離開的吧。
蘇琪看她着,笑了笑:‘於媽,我想,讓你去幫我給莫邵陽帶個話,’
“嗯,你說,不管是什麼話兒,於媽都給你帶到。”於媽抹了一把眼淚,把自己的情緒平復了一下,然後正兒八經的看着她。
蘇琪在莫家的這些年,從來都沒有麻煩過她什麼事情,到末了了的,她有事情,她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得給她辦了不成。
“於媽,你不要這麼緊張,不是什麼大事情,可是,只是想讓你跟他說一句……”蘇琪吸了口氣,然後緩緩的開了口,她好像用了一生的力氣,可是,偏偏又說得那麼隨意。
她說:“於媽,你去告訴他,蘇琪這四年來,什麼都不求,只當是在他身邊陪了他一場,只是最後,我只求一個簽字。”
你去告訴他,他自然會明白這是什麼意思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