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夏看着眼前這個頭髮蒼白的老人，都說人的蒼老往往就是在一瞬間的事情，以前別人這麼跟蘇夏說的時候，蘇夏總是笑笑，她是不相信的。
可是眼下，蘇夏看着自己面前愧疚的老人，才突然想起曾經朋友對她說起來的話，她似乎變得無比的相信朋友這麼說的話。
不，或許說，應該說，蘇夏在看見季老太太的時候，開始懷疑起來這句話的真實性。
對於人來說，蒼老的見證，無疑就是頭上的青絲在一夜之間變成了白髮，如此，似乎蒼老纔是足夠的明顯。
可是對於一個老人來說，本來已經是蒼白的頭髮，還有額頭早已經有的皺紋等，一切都是蒼老的見證。又怎麼能用別的東西來呢？
白髮更加白，還是額頭的皺紋更加多，才能讓人看出一個老人家的蒼老。
季老太太早就已經是另外一隻腳快要踏進棺材的人，聽見蘇夏這麼多，心裡面一時之間多多少少有些意外。
季老太太緊緊握住的蘇夏的手，本來蘇夏不說還好，蘇夏這麼一說，她整個人都覺得更加不對不起蘇夏了。
“夏夏阿。”季老太太語重心長的說道：“這不是你的錯，你不用自責，使我們季家對不起你，也對不起蘇蘇，你這麼自責，奶奶這心裡面只覺得，是我們季家沒能好好保護好你，也沒有能好好保護好蘇蘇，是我這個老太婆子沒用，沒用阿。”
季老太太越說越激動，越說眼淚就是越是在眼眶裡面呆不住，稍微一個不注意，就從眼眶裡面掉了下來。
老人家的眼淚，自然是比不上年輕人的眼淚。
季老太太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看上去蒼老得有些不太像是人的眼睛，雖然是乾癟着，看上去毫無生氣的樣子，但是在這種時候，沒有人會相信，這雙眼睛有着怎麼樣的力量，不是攝人心魄，而是讓人無比的安心。
蘇夏見到季老太太哭了，也是不自覺的額眼睛紅起來，她還沒有哭，只是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好，但是此時的蘇夏，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也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蘇夏上前走了幾步，擁抱着季老太太，拍了拍季老太太的肩膀，安慰道：“奶奶，您別自責，這不是您的錯，也不是季慕風的錯。”
現在這樣的情況，根本不是討論誰對誰錯的時候。
蘇夏把話說完，更是不知道要怎麼繼續把話說下去，雖然她自己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但是，她卻是知道自己心裡面還有很多話想要說。
只是話憋在心口，好像很難開口一樣。
“DUAGG——”的一聲，病房外的人只聽見病房門打開的聲音，空氣彷彿在瞬間變得安靜下來，沒有人想要多說什麼。
只見醫生穿着白大褂，取下口罩，一臉的疲態似乎也掩飾不住他眼神中的失落。
那種失落，是屬於醫生的無能爲力。
季慕風見到醫生出來，率先在一衆人當中反應過來，急忙衝到病房前，抓住的醫生的手臂，差點害得醫生沒有站穩。
“醫生，我兒子到底怎麼樣了？”
季慕風激動的問道，雖然心裡面早已經知道了答案，但是臉上的希望，卻是怎麼藏也藏不住的，
似乎不用別人的對季慕風多加猜測什麼，季慕風不等醫生回答，自己率先在醫生面前，說出了她想要知道的答案。
“醫生，我兒子是不是很好。”
季慕風又忙着問道。
醫生被季慕風的激動晃動得有些重心不穩他，他扶了扶眼眶，戰戰兢兢的說道：“季先生，您心別激動。”
可是季慕風哪裡能不激動，他看見蘇黎世從病房裡面被護士推出來，本來之前是活蹦亂跳的人，可是到了現在，卻是睡在病牀上，被人從一個病房，推進了另外一個病房。
這是他和蘇夏的兒子，是他們愛情的結晶。
怎麼可以被有心人這樣利用！
季慕風越是這麼想着，心裡面似乎已經忍不住把所有的恨意都莫名的施加在醫生身上。
那憤恨的眼神，好像已經認定了醫生就是殺人兇手一般。
嚇得醫生的雙腿哆哆嗦嗦的，說話也有些不利索。
“季先生，您先別激動，病人等會就會醒過來。”
“什麼？你說什麼？”
季慕風似乎不相信事情會變得這麼好起來，不由得多問幾句，想要得到醫生的肯定回答，然而，他自己又是無比的清楚。
事情從來不會這麼輕易就被解決。
蘇蘇身上的毒和蘇夏一樣，哪裡會那麼快就好起來，紅義會的人，哪裡會突然轉了性子，突然就這麼放過了他的兒子和老婆。
想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紅義會的人不會那麼好心。
“怎麼可能，蘇蘇怎麼會那麼快好起來！”
季慕風這麼想着，突然之間彷彿又有了力量，眸子間的期望的神色，又在轉瞬之間突然變得暗淡下來。
彷彿是黑夜來的漫天星辰，在突然之間就失去了光澤一般。
讓人有些隱隱的不寒而慄起來。
醫生似乎不太能理解季慕風怎麼在轉瞬之間神色就轉變得這麼快的樣子，更是有些不理解，堂堂季家的當家人，怎麼會心緒變得如此的之快。
“季先生，事情是這樣的——”
“說正事！”
醫生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季慕風突然打斷。
現在的季慕風，可是沒喲功夫再聽一句醫生的廢話，更是不想讓醫生按照職業習慣，在他面前說一堆有的沒有的。
他想要知道的，不過到底是怎麼回事而已。
“季先生，小少爺只是睡覺了，等會就會醒過來。”
“睡覺？”
季慕風不免覺得詫異起來，他早就在知道，蘇黎世中了和蘇夏幾乎一模一樣的毒，現在還沒有找到解藥，這次突然有了中毒的反應，雖然說這件事情，早就是在她預料之中的事情，季慕風甚至以爲你自己已經做好了準備。
只是，他以爲一直是他以爲。
季慕風怎麼也沒有想到，等到事情真正發生的時候，會變得這麼的手足無措。
要是發生在蘇黎世身上的事情，真的是睡覺那麼簡單就好了。
只是……
好像醫生此時此刻無比肯定的眼神，似乎真的在告訴季慕風，他說的不是在開玩笑，而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