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往事

小靈雖沒有半點修爲,奈何她腳下神鳥鳳凰乃是神獸,在小靈號令之下,氣勢之強,竟不亞於龍威。

不過羅一有靈龍相助,靈龍可是萬龍之祖,雖不能出身迎戰,抵消鳳凰的龐大氣勢也是輕而易舉。如此一來,當小靈駕着鳳凰衝來時,他一點氣勢也未感到。

只見他腳下移動,便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現時,已然在小靈背後。

鳳凰本是神鳥,靈智之高完全不亞於人類,見羅一來到它的背上,也是大吃一驚。本要急轉飛行,將羅一甩下,可又擔心上到小靈,於是縱有萬千不甘,卻也不敢亂動。

羅一自小靈身後,緊緊抓住她的脖子,冷冷道:“你這妖女,視人命未草芥,留你在這世上也是禍害,我今天便替天行道,將你誅殺在此!”

“不要!”

“仙人手下留人!”

聽羅一要殺小靈,霸龍獸驚叫起來。

令羅一沒想到的是,深受古靈獸與小靈迫害的木鐵丹竟也大叫起來。

這霸龍獸是小靈的龍爺爺,對她疼愛有加,不忍看她慘死倒沒什麼奇怪。可是這木鐵丹竟爲自己的仇人求情,令羅一不明所以,於是他疑惑的看向木鐵丹。

“仙人,這,這女孩,她,她可能是,木真的姐姐!”木鐵丹表情怪異,說話時口齒不清,渾身顫抖不已。

此言一出,驚訝的又豈是羅一,就連霸龍獸都難以置信的看向木鐵丹。

可身爲當事人的小靈,卻淡定的很,只是臉上浮現疑雲,問:“木真是誰?龍爺爺,我還有弟弟,或是妹妹的嗎?”

“……”霸龍獸無言以對,從剛纔與木鐵丹的爭論中,它得知木真是木鐵丹的兒子,如果小靈真是木真的姐姐,那她不就是木鐵丹的女兒。

想到這裡,霸龍獸擔心的看向小靈,因爲它知道,木真是被炎龍獸所殺,而炎龍獸卻是聽從小靈的指揮,纔去大澤之地尋找驅龍鞭的。

換句話說,如果小靈是木真的姐姐,那她就是殺死自己親弟弟的兇手,主謀!

聽到木鐵丹的話,羅一瞪大雙眼,這才仔細看向小靈,發現這小靈的面相,居然真的與木鐵丹又幾分相似,只是一個粗曠,一個精緻罷了。

不知不覺間,羅一鬆開抓住小靈的手。因爲小靈若真是木鐵丹之女,他無論如何也下不去手。

誰知他剛一鬆手,鳳凰便長鳴一聲,飛速前進,將他甩了出去。

羅一掉下之後,便落在詭森之濱,身前是霸龍獸和小靈,身後便是木鐵丹和目瞪口呆的雲國將士。他看看霸龍獸,又回身看看木鐵丹,滿臉疑惑。

此時張靈來到羅一身邊,也是一臉震驚。之後她看向羅一,似乎在問他該怎麼辦。可現在的羅一,哪裡還有心思去思考這些。

突如其來的變故令所有人震驚,唯獨小靈自己滿臉迷茫。

此刻她見羅一愣住,正是下手的好時機,便催促鳳凰去攻擊羅一。可鳳凰畢竟是神鳥,早已看出這其中曲折,愣是沒有聽從小靈的命令,而是停在霸龍獸上方,一動不動。

“小靈,我們走吧!”霸龍獸見小靈似乎急了,便悠悠的說出這句話,然後慢慢站起。

“可是驅龍鞭呢?”小靈不甘的看向羅一。

“驅龍鞭已經認主,從今天起,他就是驅龍鞭的主人了,老爺爺我的使命也算完成了,由他去吧!”說完,霸龍獸振翅飛起,向着詭森深處,黯然而去。

“哼!”小靈還是心有不甘,奈何鳳凰不聽指令,而自己的龍爺爺都不計較了,她還又什麼好說了。於是留下一聲冷哼,便駕着鳳凰,跟隨霸龍獸,向詭森深處飛去。

“等等,小靈你……”張靈想要叫住小靈,卻被羅一擋住。

羅一心中如亂麻一般,感覺比與霸龍獸大戰還要辛苦,還要費神。最後只是輕嘆一聲,便飛向懸空走廊,落在木鐵丹身旁。

此刻的木鐵丹,已然淚流滿面。

夜色降臨,大澤之地。

古靈獸被羅一打敗,並承諾不再進犯的消息,已由傳信風鷹帶往雲城。可在這大喜的日子裡,整個大澤之地和雲國將士駐地一片死寂。

星斗下,木鐵丹獨自一人坐在一望無際的木樁前,木樁上刻着血紅的名字,每一個木樁都是一個戰死的雲國將士。

夜色裡,木鐵丹的身影黯然,微微顫抖,那一身的正氣,蕩然無存。

原本他抗擊古靈獸,是大澤之地的英雄,是整個雲國的英雄。可從詭森之濱回來之後,他成了罪人。即使沒有任何人苛責過他,他自己也無法原諒自己。無論是身爲父親,還是身爲大澤部落的首領,他都無法原諒自己。

古靈獸大舉進犯大澤之地,他誓死抵抗,到頭來,進犯而來的古靈獸居然是他親身女兒指揮的,殺死了無數雲國將士,還殺死了木真和一些族人。

他難辭其咎。

羅一悄悄翩然而來,站在木鐵丹身後,手中拿着驅龍鞭,輕輕放在地上,準備離開。因爲他知道,木鐵丹不想和任何人說話,他需要靜一靜,只屬於他一個人,絕對的安靜。

“這鞭子不是已經被仙人煉化了嗎?”在羅一轉身之際,木鐵丹突然問道。

“明天一早我就走了,這鞭子還是留給你吧!或許看到這鞭子,你還能想起一些美好的回憶!”羅一看着木鐵丹的背影,嘆息一聲。

“想起我的女兒殺了我的兒子嗎?想起爲了它而死去的雲國將士嗎?”說着這些,木鐵丹顫抖不已。

羅一沉默了,他不知道要這麼安慰這個男人。

他沒有做過父親,沒有做過首領,沒有生死兄弟,對這一切,除了羨慕就是嫉妒,他還能說什麼呢?

“你不想知道爲什麼我女兒會在詭森嗎?”正當羅一不知如何開口時,木鐵丹竟主動自揭傷疤。

不過羅一還真的很想知道這其中緣由,於是他安靜的坐下,就在木鐵丹身邊。

“那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木鐵丹看向漫天星辰,好似蒼老了許多。

十五年前,木鐵丹還是個少年,但大澤之地人丁稀少,在十幾歲便已經成家立業,木鐵丹便是其中之一。那時他還不算驅獸師,只是一個撲通的大澤子民。

當時驅獸師並不受人尊崇,而是獸巫當道。

在大澤之地,人人都以進化的神獸自居,人人都以爲自己高出古靈獸一等,並被告知,這就是大澤部落,能夠在充滿古靈獸的詭森之濱繁衍的原因。

然而部落之中,時常有被認爲返祖的孩子出生,獸巫以避免族人退化爲由,將這些有返祖標誌的孩子送進詭森,因爲他們不配在部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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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鐵丹的女孩便是被認定爲返祖的孩子。

而返祖居然就是這孩子腋下有一塊紫色的胎記,獸巫說這紫色胎記與古靈獸皮甲相識,是返祖之相,便帶着族人強行將木鐵丹的女兒送走,放在詭森之中。

骨肉連心,木鐵丹哪裡肯,可反抗之下,竟被大澤部落逐出部落,流放在詭森之中,在詭森中他看到被送來的孩子,一個個被古靈獸吃掉。他氣憤,無助。

終於在無數次觀察古靈獸之後,他找到了一些古靈獸的弱點,靠着獵殺古靈獸維持生活。

後來他帶着氣憤回到大澤部落,將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告訴部落子民,卻被獸巫指責是在蠱惑人心,要將其處死。

就在這時,一羣低階古靈獸忽然衝進大澤之地,將獸巫活活吞食,連骨頭都未剩下。這時大澤子民才意識到,獸巫的話是錯的,古靈獸比他們強大,可一切爲時已晚。

在危難之際,木鐵丹挺身而出,用他在詭森中想到的獵殺之術,將這羣古靈獸獵殺,保住了大澤之地,並得到大澤子民擁戴,成爲首領。

在成爲首領之後,他也曾帶人進入詭森尋找那些被認定返祖的孩子,卻一直未果,還犧牲了一些子民,最後不得不放棄。

之後他便與雲國聯合,修築了阻擋古靈獸的機關,和獵殺陷進,因爲他恨古靈獸,在他看來,自己的女兒是被古靈獸吃掉的。

直到木真的出生,才讓他從悲痛中緩過勁來,卻不想木真居然也死在炎龍獸口中。

原本他爲了整個大澤部落,和雲國安危,已經強自壓住仇恨,卻不想自己的女兒居然成爲超控古靈獸進犯大澤之地的兇手,這讓他如何能夠接受!

說到這裡,羅一聽到大澤部落中傳來陣陣碎語,這聲音不大,可經過修煉的羅一卻能聽得清清楚楚。

他們在指責木鐵丹,說他不是個稱職的首領。

“當年是誰把小靈送到詭森的,爲什麼沒有人出來阻止?把這些人叫出來,統統殺掉!”聽到碎語之後,羅一突然站起來,大叫道。

這一叫帶着真氣,讓大澤部落的每個人聽的清清楚楚。

大澤部落頃刻間,便陷入死寂。

“當年若是沒有人將小靈送到詭森,她又如何被霸龍獸收養,如何超控古靈獸入侵大澤之地?當年若是族人阻止,小靈便和大家一樣,會在大澤部落快樂長大,又怎會受古靈獸影響,仇視人類?”羅一接着大叫。

木鐵丹驚訝的看着羅一,無言以對。

“仙人大義,所說在理,將木鐵丹大人的女兒送到詭森之人,和那些同謀纔是罪魁禍首,統統該殺!”這時一個雲國將領站出來,對着大澤部落高喊。

將領話音一落,雲國將士便紛紛走出營帳,隨着將領高呼起來,殺氣騰騰。

那些曾參與此時的大澤部落子民,個個面如土色,跪地求饒。

羅一大袖一揮,一個跪地大澤子民便飛了過來,羅一一把抓住其脖子,冷冷道:“既然你有參與,我便先拿你的血祭這些戰死的亡靈!”

聽羅一這麼一說,大澤子民便哭喊起來,求饒之聲不絕於耳,有些膽小的甚至已然昏厥過去。

“仙人不可!”木鐵丹也是大吃一驚,趕緊抓住羅一的手,跪地道:“現在我還是大澤部落首領,懇請仙人放過大澤子民,他們也不過受人蠱惑。如若仙人真的要殺,便先殺我吧,世間若沒有我木鐵丹,也不會出現這麼多事,我難辭其咎!”

“你要爲大澤部落求情?”羅一似笑非笑的問。

“是!”木鐵丹低頭道。

“好吧,看你木鐵丹忠肝義膽,我就暫息雷霆之怒,留他們一條狗命!”說着羅一便鬆開那人。

“多謝仙人不殺之恩!”大澤部落子民紛紛謝恩,能保命誰不高興呢。

“謝我做什麼,救你們的是木鐵丹!”羅一一臉怒容。

“多謝首領,你永遠都是我們的首領,我們絕無二心!”

“是,除了木鐵丹首領,我們誰也不服!”

有人開頭,大澤部落子民便立刻奉承起來。

這時張靈來到羅一身邊,輕笑道:“真有你的!”

對此羅一隻是呵呵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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