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通天剛與人喝完酒，放下杯子，感受到異樣的視線，他擡眸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褚父笑了笑，“驚風今日如何沒來？”
“這小子近日來不知中了什麼邪，整日不着家。”蘇父笑容中帶着些許無奈，揶揄道：“看來不光是女大不中留，這兒子大了，也留不住啊。”
不等褚父回話，坐在蘇通天邊上的人接過了話茬。
“蘇公子才貌絕頂，風流倜儻，洛陽城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蘇兄便不怕這句話傳出去，明日求親的人們從蘇府排到洛陽城外嗎？”
蘇通天笑着搖頭。
“明兄莫要取笑我了，就我那個遊手好閒的兒子，怕是白白送人都不要。”
“誰不知蘇兄寵愛兒子？莫說送人，怕是別人說上幾句，蘇兄都要翻臉吧？”那位衣服講究的男人哈哈笑着，端起杯子對着蘇通天舉了舉，“來來，我先祝蘇兄早日爲令公子找到一位如花似玉的家眷。”
“承蒙吉言。”蘇通天端杯示意。
兩人一前一後幹了。
蘇通天放下杯子時，視線自褚父臉上劃過，眸中帶着一抹不易察覺的情緒。
待衆人散盡，府中收拾妥當，已是月上眉梢。
唯蘇通天留了下來。
褚父站在院子裡，臉上帶着一抹幽遠深沉的神色，不知望着前方何物。蘇通天走了過去，“看褚兄今日一直心不在焉，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明明猜出他的心思，蘇通天卻故意不點破。
見他沒走，褚父多少有些意外，微微一笑，手指向廳堂之中，“蘇賢弟裡面請。”
“不必麻煩。”蘇通天擺擺手。
走到他身邊，順着他方纔的視線，向前望了過去。
整整一日，天都陰沉沉的，臨近日暮太陽才從陰雲背後鑽了出來。此時，淡淡的月華傾灑下來，映照着碧瓦朱甍的房屋，影影倬倬。
“褚兄覺得，這些年來可有不盡如意之事？”
褚父聞言，眉心微蹙。
“賢弟何意？”
蘇通天笑了笑。
“小弟記得褚兄當年也是性情中人，只是當時迫於壓力，纔有了今日的嫂夫人。”
“陳年舊事，不提也罷。”雖說事情多年，可再提起這些往事，他心頭多少還會有些遺憾。若當年再多幾分堅持，或許不是此時這番光景。
“褚兄可有後悔過？”
“賢弟想說什麼，還是直說罷。”說不後悔是假的，可後悔又有什麼用呢？畢竟過去多年，如今孩子們都到了成親的年紀了。
搖頭嘆了口氣。
“褚兄覺得，世人眼光可有偏頗之處？”
“自然是有。”
“若當年之事發生在子女身上，褚兄是願意隨波逐流，苟同旁人偏見，還是願意捨棄己見，破例成全呢？”蘇通天淡淡的開口問道。
褚父忽然間明白了他的用意。
平靜的眸底多了幾分不可思議，驚訝的望着他。
“便是我能同意，賢弟家中可只有這麼一個兒子，真能做到如此豁達嗎？”
“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又何必操勞？”
“你不擔心他將來無人照料？”
“待他需要照料之時，我這把骨頭早該化爲黃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