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怕的一幕,徹底攝住了我的心神,我嚥了口唾沫,下意識的看向潘海根,卻見他的目光並沒有在那深洞停留,而是目光爍爍的,望着我們頭頂洞壁上的一個位置,眼睛眨也不眨。
我疑惑的擡頭看去,卻只見到一片昏暗,阿生走了過來,也擡頭看了看,低聲道:“潘爺,那好像是……”
潘海根面露興奮,點頭道:“沒錯,那是個盜洞,而且是斜着打下來的,咱們這回能出去了。”
阿生疑惑道:“可是潘爺,這個洞裡肯定有蹊蹺,說不定,你想找的東西就……”
“不錯,這裡肯定有蹊蹺,不過,並不是我想要的蹊蹺,張野,你上去看看。”
旁邊的張野答應一聲,轉身面對洞壁,退後幾步,猛然一個前衝,居然就那麼踩着洞壁凹凸不平的地方,三步兩步就搭上了那個洞口,腰身一挺,上半身就已經鑽了進去。
我在下面看的驚訝,就見張野眨眼間就消失在了那個洞口,片刻後就喊話回來:“潘爺,這裡能出去。”
潘海根眯了眯眼睛,點頭道:“好,大家準備,要出去了!”
一根繩索從洞口搭了下來,冬子似乎還有些難以置信,撓着頭說:“這、這靠譜麼?”
大奎咧嘴一笑,說:“兄弟,我們潘爺要是不靠譜,那這世界上就沒有靠譜的人了,來,你們先上,我來斷後。”
當下,冬子第一個爬上了繩索,接着是老鰉魚,然後是阿生,我擡頭望着上面,眼看他們一個個的消失在洞口,潘海根笑着說:“兄弟,上。”
我看了看他,沒說什麼,伸手抓住繩索,正要往上爬,遠處忽然又傳來了陣陣異聲,潘海根臉色微變,叫道:“不好,那些死猴子又追過來了,快,拉繩子!”
我回頭一看,果然有無數個怪影跳躍着追了過來,當下大駭,上面忽然傳來一股大力,硬生生的把我拖了上去。
這洞口並不算很狹窄,而且是斜斜向上,我剛上去就見張野雙腳死死撐住洞壁,繩子的一頭則牢牢的綁縛在他的腰間,他見我上來,又把繩子拋了下去,叫道:“潘爺,快上來!”
他剛喊出口,下面就傳來了兩聲槍響,同時他猛的往前一仰,似乎撐不住了,忙回頭對我們喊:“快抓緊我,我的個天,潘爺咋這麼重了……”
我離他最近,忙學着他的樣子,也用腳撐住了,死死的抱住他的腰,身後另一個夥計則抱着我,我們連成了一串,一起用勁,下面才吭哧吭哧的爬上來一個人,卻原來是大奎。
張野罵道:“我靠,我說咋這麼沉,潘爺咋沒上來?”
他話音未落,下面又是幾聲槍響,潘海根的聲音急促的喊:“繩子快來!”
我們手忙腳亂的把大奎拖進洞口,張野再次把繩子丟了下去,我暗暗擔心,擠到洞口一看,就見潘海根持槍連連射擊,不斷打退了幾個衝在前面的怪猴,但那些怪猴就像完全不是血肉之軀,在地上翻滾幾下,隨即就跳起來繼續撲上,簡直勇悍異常。
此時繩子已經丟下,我大喊道:“潘爺,快,抓住繩子。”
潘海根擡頭一看,急步跑到繩子下面,大喊道:“掩護我!”
我和張野一起拉住繩子,死死挽住,就見潘海根咬着槍,雙手並用,居然比我們拉動繩子的速度還快,轉眼間就爬了上來。
那些怪猴眼看我們要跑,憤怒的吼叫着,不顧一切的往上就撲,想要把潘海根硬生生拉下去,阿生早從懷裡拽出了一把槍,持槍連射,那些跳起來的怪猴紛紛中槍,遠遠跌開。他槍法倒是準得很,百發百中,不過這一連串的槍聲就在我耳邊響起,震的我耳根發疼,卻不敢鬆手。
這時一隻手忽然搭了上來,正是潘海根,他躥進洞裡,大聲道:“繩子拉起來!”
我忙不迭的答應一聲,急忙收繩子,但眼看就要收到最後,忽然繩頭一墜,居然被一個跳起來的怪猴抓住,而後面的人還在用力拉繩,這一下,那怪猴就像坐電梯似的,嗖的一下就被拉到了我的面前。
一個猙獰的怪臉霎時和我來了個面對面,我嚇的倒栽在地,下意識的一記飛腳就踹了過去。
“我靠,我讓你嚇唬我!”
那怪猴被我接連踹了兩腳,紋絲不動,卻一把拽住我的腳,怪叫一聲,我登時只覺一股大力傳來,眼看就要被它硬生生拖了下去。
潘海根手疾眼快,當即回身,把槍遞在我的手裡,喝道:“對準它的腦袋開槍。”慌亂中我也顧不得許多,直接把槍筒頂在怪猴的腦袋上,大喊一句:“去死吧!”
“砰”的一聲槍響在窄小的洞中迴盪,我的腳上忽然一輕,再看那怪猴已經被這一槍爆頭,只發出半聲短促的慘叫,整個身體便突然炸散,化作一片粘稠的雲霧狀物體,緩緩的飄落下去。
我驚魂未定,急忙湊到洞口一看,就見那衆多怪猴已經不管我們了,個個都像發瘋了似的,拼命的抓取吞噬着那怪猴散落的殘軀,就像一羣餓狼見了血腥。
潘海根拍了拍我:“乾的好。不過先別看了,抓緊離開這裡。”
我心中砰砰亂跳,但知道情勢緊迫,前面的繩子又丟了過來,不知是誰喊了句:“大夥都抓住繩子,別掉隊。”
我穩了穩心神,不再去想下面的怪猴,緊緊的抓住繩子,跟在衆人身後,向外爬去。
這完全是一條土洞,雖然無法直起身子,只能彎着腰走路,但還算寬敞,我完全沒有了時間和方位的概念,只是機械的跟着衆人一點點挪動,也不知過了多久,我感覺自己完全快要虛脫了,衣服都被汗水浸透,迷迷糊糊中,前面忽然有人喊:“我們出來了!”
緊接着,眼前似乎出現了一縷微弱的天光,周圍一片歡呼聲,大奎用力拍了我一巴掌:“嘿,咱們……”
他後面說了什麼,我已經不知道了,因爲正極度虛弱的我,被他一巴掌就拍暈了,身子一歪,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昏昏沉沉中,不知過了多久,我忽然感覺到了有點冷,同時嘴脣上傳來了一絲溼潤的感覺,好像,有人在給我灌水。
涼涼的清水從喉頭灌入,沿着食道流下,我的身上似乎有了一點力氣,耳邊,好像有人在說話。
我終於醒了過來,睜開眼睛,就看見大奎正蹲在我身旁,用一個水壺在給我灌水,見我醒來,他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回頭叫道:“潘爺,他活了哎……”
我心頭苦笑,心說我本來也沒死,什麼叫活了。我掙扎着坐了起來,打量了一下週圍,發現我正躺在一片樹林裡,衆人都在,遠處的天際,東方正漸漸發白。
哦,原來我們,竟然足足在地下折騰了一夜。
潘海根從揹包裡抓出一盒牛肉罐頭,丟給了我,說:“對付着吃點吧,現在咱們還是在邊境,不能生火。”
我接過了罐頭,卻沒打開,只覺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怔怔的望着東方發呆,旁邊的冬子倒是好胃口,幹掉了一盒罐頭後,抹了抹嘴說:“叔,咱們是不是該回家了?”
老鰉魚沉着臉,看了潘海根一眼說:“潘爺,我們爺倆跟你走這一趟,可以說是賠大發了,差點把老命都搭上,你也是江湖人,現在怎麼說?”
潘海根雙手縮在袖中,微眯着眼,看不出表情,他半晌沒有說話,似乎在思量着什麼,老鰉魚便也沒說話,只是盯着潘海根,半眯着眼,臉色沉靜如水。
“我出這個數,你幫我們,找到一個地方。”潘海根看着老鰉魚和冬子,不慌不忙的伸出一根手指說道。
“你想去的是什麼地方?”冬子在旁搶道,想必他已經看出來了,潘海根伸出的一根手指,絕不會是一萬塊錢那麼少。
老鰉魚皺了皺眉,卻沒吭聲,潘海根潘海根臉上忽然露出神秘之色,他壓低聲音,緩緩說出了四個字。
“黑水妖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