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子白斬心,因考試作弊,再無緣仙道,現吊銷學籍,作勸退處理。”
諾大的廣場上,一道極爲冰冷的聲音猶如宣佈了白斬心的死刑一般,絲毫沒有一絲迴旋的餘地。
少年低着頭站在高臺之上,渾身顫抖着,身邊則是站着蒙學的師長,而底下則是站着泰安城的數千蒙學學子。
而蒙學的院長則是坐在另一邊,靜靜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在他看來,想要通過作弊進入仙道,都是極爲可恥的行爲。
白斬心神色蒼白如紙,聽到師長如同宣判的聲音,拳頭緊握在了一起,也許是心中的委屈足夠大,使得他緩緩擡起了頭,看着場下衆多曾經的同窗,一字一句的說道:“我沒有作弊!”
是慘笑,可是在旁人看來,這分明就是死到臨頭的最後掙扎。
白斬心滿臉悲涼,若是坐實了他作弊的事實,那不光是泰安城,諾大的倉水國都沒有他再能繼續求學的地方。
而就在這一刻,陸景清整個人直接被吸了過去,融入進了白斬心的身體當中。
也就在這一刻,陸景清也是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考試前一天,白斬心應一位同學的邀請,他來到了蒙學的後山,誰曾想剛到後山,那位所謂的同學沒見到,自己卻已經被人打暈在了地上。
考試的時候被突然告知涉嫌作弊,最後就成了現在這種情況。
曾經他也是學府的冉冉新星,曾經他也是以身爲蒙學學子而感到驕傲,更是有着師長把他當做這一屆的苗子來培養,可惜,一切都變成了鏡中花,水中月。
只是,最讓他寒心的便是,他以蒙學爲榮,但是在某些人眼裡,如同草芥,一文不值。
大會結束了,陸景清依舊站在高臺之上,一動不動。
“你還不走?”身旁一道聲音響起,更是拿着掃帚拍打着陸景清的褲腳。
陸景清猛的擡起頭,狠狠地瞪着那名學子,血紅的眼睛倒是把那名學子給嚇得倒退了兩步。
“您老能讓一讓嗎,我要打掃衛生了。”那名學子頓時放緩了聲音說道。
陸景清擡頭看了一眼石壁上刻的兩排字“教書育人,仙門可期。”
陸景清不知道還能說點什麼,一句話沒有說,轉身便默默的離開了蒙學的高臺,待陸景清離開後,那名學子對質陸景清離開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說道:“呸,裝的什麼二五八萬,都被勸退了,牛氣什麼啊!”
泰安城蒙學,古樹遍佈校園,頭頂更是雲霧繚繞,時不時傳來靈鶴鳴叫,這就是他生活了六年的地方。
回到宿舍,陸景清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他已經被勸退了,不能再繼續呆在這了。
“呦,這是誰啊!”
正在收拾衣物的陸景清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嘈雜的聲音,他轉過身,周圍幾個宿舍的學子皆是站在門口看着他,對他指指點點,陸景清抿着嘴巴,被動着接受這一切。
背上包,陸景清向着門口走了過去,那些曾經的同窗分出一條路,似乎都不想與其有任何接觸。
“我說,要不去送送他吧,也怪可憐的!”
“咱們可是要步入仙門的人了,你想自降身份?要去你自己去。”
那名學子聽了頓時也是猶豫了起來,但是看到周圍人皆是冷着一張臉,剛踏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
耳邊的嘲諷之聲,陸景清皆是聽在耳朵裡,出了蒙學的大門,他就與仙道再無瓜葛,從此碌碌無爲一生,直到死纔算解脫。
他想對這些曾經的同學說些什麼,但是猶如鯁在喉一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來到校門,大門前豎立着一座石像,乃是創立倉水國的至聖先師,公孫良,但是如今在陸景清看來真的像是嘲諷一般看着自己。
“此生仙門無望,若是先生遇到這種情況,恐怕也是隻能搖頭嘆氣吧!”陸景清低聲嘆氣道。
“這不是白同學嘛,走走走,咱們吃酒去,聽說今天追花樓又來了以爲姑娘,還別說,唱歌真的好聽呢!”
一個極爲陰陽怪氣的聲音在陸景清前方響起,陸景清擡頭去看,一個手中拿着紙扇的公子哥,見到此人,陸景清瞬間眼中充滿了怒火。
他不是傻子,那日叫自己前往後山的正是此人,自己之前當他是摯友,更是把自己的所學傾囊相授,結果到了蒙學有保送名額的時候,被他擺了一手。
“聶子書!”陸景清幾乎是用着自己這輩子最大的怒火喊出了這個名字。
聶子書則是嘴角輕笑,走到陸景清身邊,上下打量了一下,咂舌道:“白同學這是提着行李要去哪啊?”
皺着眉頭,陸景清知道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沒用了,邁動了腳步,準備離開這裡,聶子書則是拿着手中紙扇攔住了他。
“什麼意思?”陸景清擡眼看着他問道,他現在已經是什麼都不在乎了。
“沒什麼意思,就是鞋子有點髒,想讓你幫我擦一擦,我可是要成爲仙人的,賞賜少不了你的。”聶子書猛的收起紙扇,擡起腳放到了陸景清的面前。
陸景清身體一顫,雙手捏緊,他想要反抗,但是又覺得這一切都不值得了,什麼蒙學,什麼仙人,都不值得了。
“你擦不擦啊!”聶子書猛然大呵了一聲,把還在愣神的陸景清給拉回了現實。
剛說完話,聶子書就看到一個黑衣中年走了過來,頓時嚇得在旁邊看熱鬧的學子都跑開了。
“是周教習!快跑。”
“聶子書,你想翻天不成!”周教習皺着眉頭看着眼前的一幕,但是當看見陸景清的時候,神色有些複雜,曾經的白斬心可是他最爲得意的弟子,而如今卻成了這樣一番光景。
“周教習說笑了,我只是來送送同學,既然周教習不喜歡,那學生自然是告退了。”說完,聶子書也沒有再多看陸景清一眼,就真的離開了。
在他看來兩人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任何交集,他永遠都會是凡人,而自己是高高再上的仙人。
聶子書走後,陸景清擡頭看了一眼曾經最爲看好自己的周教習,輕聲開口,只不過聲音有些嘶啞。
“我沒有作弊。”
周教習轉過頭,身子些微顫抖,他沒有去看陸景清,只是用着一種極爲平淡的語氣說道:“斬心,有時候做一個平平凡凡的普通人,也何嘗不是一件好事呢!”
陸景清輕呼一口氣,他早就都明白了,有些時候事實不一定會是事實,但是隻要你足夠強大,指鹿爲馬,又何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