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烈看了看腳下，一片白茫茫的大地，延伸至視線盡頭。
朋克少年站在他身旁，而方纔那個紅髮女正背對着兩人盤膝坐着。
“你果然沒有在看外面的事情。我想，剛纔這小子跟我說了什麼，你應該也不知道吧。”
紅髮女沒有理會朋克少年，也沒有轉過頭來，看起來似乎是正在生悶氣。
“不想理我？”朋克少年笑笑，聳了聳肩，看看身旁的天烈，又轉頭回去望向紅髮女：“看來，你對零城消失的事情，也是一點知道的興趣也沒有了吧。”
“什麼？！”
紅髮女剛剛明明還盤膝坐在不遠處，卻連任何起身的動作都沒有，下一刻已經出現在了朋克少年面前。
“你再說一遍？零城消失了？”
“不是我說的，是他。”朋克少年聳聳肩，伸手指了指天烈。
紅髮女猶疑地上下打量了兩眼天烈：“你說零城消失……是怎麼回事？”
“準確地說，零城不是消失，而是淪陷了。”天烈平靜地說道。
“笑話！”紅髮女冷笑：“你根本不知道零城是什麼！那是一個獨立的系統！在零城內部，主控擁有和系統GM一樣的權限！它怎麼可能被攻破！系統的電子衛士甚至連它的入口都不可能找得到！”
天烈攤了攤手，連口都沒有開，只是平靜地看着紅髮女。
“行了，我想我們現在沒必要質疑這個事實。”朋克少年輕嘆：“先讓他把話都說清楚吧。”
說完，朋克少年又轉向天烈：“把你所知道的，事無鉅細，都告訴我們吧。”
天烈苦笑一聲，搖了搖頭：“因爲某些原因，我所知道的並不多。能夠確認的，就只有兩件事——零城淪陷了，而荊棘花團因爲辰的消失而分裂。”
“你能確定辰的消失，和零城淪陷有關係？”
天烈搖頭：“不能。但我接觸了幾個荊棘花團的覺醒者成員。據他們說，在辰消失前最後一次的露面，是接到了系統發佈的任務，帶領團隊內的玩家成員，去進攻零城。在那之後，他就再也沒有露面過。”
“如果集合了全部的玩家，加上系統的電子衛士，單純看實力來說，要攻陷零城……確實並不是不可能的。何況，帶隊的還是辰……”朋克少年沉吟道：“但，零城的入口永遠在變換，又有內部系統的防衛機制，系統怎麼可能發佈帶有零城入口座標的任務，讓玩家得以進攻？”
“這我就不清楚了。我可以確定，零城確實是被攻陷了，而跟隨辰一同進攻的戰鬥人員卻統統被傳送出了零城——我是說，那些沒有戰死的剩餘人員。”
“攻擊零城的玩家都被傳送了……”朋克少年想了想：“那麼，零城內的人呢？”
“誰知道。”天烈聳了聳肩：“零城留在主世界裡的所有聯絡員都無法聯繫到他們的上線。但我想……那些人總該不會全死了吧。”
“確實是……很有趣的事情。”朋克少年轉頭望着一直沒說話的紅髮女：“我想，你應該也這麼覺得吧？”
紅髮女看了一眼朋克少年：“看起來，辰那傢伙是被困在零城裡了。”
朋克少年點頭：“恐怕也只有這一個可能了。只是不知道……又是誰有能力把他困在零城裡。難道是……”
他沒有說完，紅髮女便乾脆地搖了搖頭：“你是說，那把傘？不可能。他曾經立誓過，絕不會插手零城的事了。何況……要把辰留住，既然你我都做不到，他也一樣。”
“確實……所以我越來越好奇了。”朋克少年笑了笑：“你看，難得碰見這麼有趣的事情，不去看一下辰那傢伙的熱鬧怎麼行？”
紅髮女點了點頭，悠然道：“有道理。”
朋克少年臉上頓時一喜：“好，那咱們什麼時候動身？”
“咱們？”紅髮女翻了翻眼睛：“我只是說，你說得有道理而已，什麼時候說過要跟你一起去了？不管你是爲了看熱鬧也罷，爲了救辰也罷，你要去便去，跟我又有半毛錢的關係？”
朋克少年被噎得半天說不出話來，死死盯着紅髮女，半晌才輕嘆一聲，搖了搖頭：“好吧，你贏了。我就繼續陪你這麼耗着吧，且看誰能耗得過誰！”
說罷，朋克少年對天烈攤了攤手，聳肩：“談崩了。這下沒辦法了，辰那傢伙，看來只能自生自滅了。”
天烈皺眉看着朋克少年轉過了身，一愣道：“你不打算去救辰？”
朋克少年望了望天烈，苦笑：“不是我不想，是我不能。她不離開，我也沒辦法離開。”
天烈微微搖頭：“我不明白。”
朋克少年看了一眼紅髮女，繼續苦笑：“這傢伙……當年是和我一起得到的這個副本的控制權限。我想，你們在這個副本里，應該很清楚地看到了，我們倆對這個副本有多少的掌控吧。”
“在這個副本里……”天烈想了想：“你們無所不能。幾乎就是系統本身了。”
“沒錯。”朋克少年點了點頭：“可問題是，當年因爲某種原因，我們兩人同時得到了這個副本，也同時平分了系統的權限。而我和她……都很不甘心。我是說，很，不，甘，心！
你可能覺得，我和這傢伙的關係還算不錯吧？但你錯了。雖然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們確實是朋友。不僅我們，也包括辰，還有……幾個其他稀奇古怪，亂七八糟的傢伙。但因爲某些事情，我們這羣人最終還是分道揚鑣了。有些人之間還是朋友，有些人之間形同陌路，有些人之間彼此看不順眼，有些人……嗯，是互相欲殺之而後快的。”
“那你們……”天烈看了看紅髮女。
“嗯……我和她嘛，倒是還沒有到那種想要殺了對方的地步。但是不管是她還是我，都不想和對方一起生活在這個副本里，更重要的是，我們都不想和另一個人分享這個副本的控制權。
在漫長的歲月裡，我們已經對這個副本內的一切瞭如指掌。只要有一個人離開這個副本，剩下的那一個就可以立刻奪取這個副本的控制權，而將另一個人排擠出去。所以……”
朋克少年嘆了口氣：“那麼多年以來，我和她，只能互相牽制着，留在這個副本之中，也把對方困在這個副本之中，就如同坐牢一樣。”
天烈看看朋克少年，再看看不遠處冷若冰霜的紅髮女，也苦笑了一聲：“這麼說來，你果然沒法隨我出去救辰了。”
“雖然我確實欠辰不小的人情，但……畢竟沒大到能讓我放棄這個副本的地步。”朋克少年一攤手：“不過……如果你當真想要拉他一把的話，我倒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