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蛇說崔銀琦在山神廟裡,而且只有一張臉,這讓我們幾個都是一驚。崔銀琦如今已經不太害怕小蛇了,她瞪着眼吃驚地問小蛇:“小蛇你瞎說什麼吶?我不是在這裡嗎?”
小蛇沒說話,丟爺卻答話了:“一定是人皮面具!怪不得你在圓光術裡看見崔銀琦被你老爹抓走了。這是有人故意引你的。它們進不了觀靈寺,就整了這個人皮面具糊弄你。”
我問丟爺:“人皮面具是什麼東西?也是邪祟搞出來的嗎?”
丟爺肯定地說:“肯定是邪祟。如果是道門裡的人,他們完全可以進觀靈寺裡,真的把崔銀琦抓走。至於人皮面具,那是專門用來迷惑人的,極其邪惡。因爲所用的人皮,一定是從活人的臉上生揭下來的。”
丟爺的話頓時讓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從活人的臉上生揭麪皮,這樣的邪惡當真是令人驚悚!
丟爺又向我們做了更進一步的解釋。原來,人皮面具只是一種稱呼,其實它說穿了是一項幻術,不知道是什麼年月的邪門道士搞出來的,先從活人臉上生生地揭下臉皮來,以積聚大量的怨恨之氣。這些怨恨之氣本身是負面情緒,屬陰。但它沾染的氣息卻是活人的,屬陽。邪門道士以特殊的道術將人臉皮上的陰陽合一,便形成了一個充滿了怨恨氣息的怪胎。這個怪胎本身不具靈智,但它可以幻化成邪門道士所需要的任何人的樣子,而且惟妙惟肖。
只不過,這種怪胎也有一個限制,那便是隻可使用一次。也正因爲如此,這項邪術才被公認爲極邪之術,一個怪胎就是揭一個人的臉皮,那得有多少活人要遭此劫難啊!這幾乎是所有道門中人所不恥的事情,已經是絕跡數百上千年的東西了,卻沒想到如今竟然又重出江湖了。按照丟爺的話說:“估計這一切都是因爲你這個禍害的。”
對於禍害一說,雖然難聽,但我自己也深以爲然。這個不知道哪裡來的邪門道士用了一個人皮面具,目的就是要把我引到黃草壩去,不管他是什麼目的,總之是針對我的。這就意味着有一個活人因爲我被生生地揭了臉皮,我不算禍害算什麼?
只是我心中疑惑,首先,這個邪門道士會是誰呢?
我首先想到的是刑天,因爲只有它在黃草壩等我。但是,我卻也是第一個否定了他,因爲他一個跟逸道士一樣的老怪物卻被我用凡人打架的辦法制的服服帖帖,這說明他道術再高,面對凡人時只能是個渣,所以揭人面皮這種事情他斷然沒有能力做到。
可是,除了刑天又會是誰呢?這個人把我引到黃草壩去,一定是他早先就得知道了刑天在黃草壩等我的事情。而我當晚在黃草壩前前後後的各種遭遇,卻並沒有他人的出現,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我和丟爺、小蛇都圍繞着這個問題想了很久,也討論了很久,卻始終沒有想到什麼頭緒。因此我不得不改變行程,先去山神廟看看再說。當下再度又返回了觀靈寺,把老爹和那個女鬼的養靈罐在正殿三清祖師塑像前放好,又換了一些法器,交代了崔銀琦關好寺門不許出去,這才帶着丟爺和小蛇匆匆向山神廟趕去。
山神廟其實就是個四處漏風的破屋子,聽說以前香火也算是旺盛,但是“破四舊”的時候被人破壞了個底兒朝天,土地爺的塑像也早就沒了,破屋子裡只有一個土臺子,曾經的神廟,早就變成蛇蟲鼠蟻的窩了。
我們仨到山神廟的時候正值正午太陽毒的時候,天上的太陽火辣辣地燒着,陽曆七月份的天氣,正是酷熱難擋的時候。我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襯衫,下身是藍色的確良的長褲。好像那會兒農村也不興穿短褲什麼的,反正我是記得那天褲子被汗水貼在腿上,又熱又癢的極爲難受。
我之所以寫我的穿着,並不是水字數騙各位道友,實在是這身穿着當天給我帶來了很大的麻煩。
小蛇首先在前面開路,第一個進入了山神廟的破門,拿蛇腦袋向一個方向點了點說:“在那兒。”
我和丟爺循聲望去,果然看到“崔銀琦”的臉被貼在斑駁的破牆上,顯得極爲詭異。那張臉跟崔銀琦本人一模一樣,眉眼、表情、髮式等等完全都與活人一般無二,尤其是,她的眼睛會眨,嘴巴會笑,我們看向它的時候,它跟真的崔銀琦一樣,給了我一個甜甜的笑,那一瞬間連我都覺得有些恍惚。
然而,它只有一張臉貼在那裡,你能想象那樣的即視感嗎?儘管她笑的特別甜,但還是讓我覺得後背一陣發涼。
我不確定這張會笑的嘴巴會不會說話,試探地問:“你是哪兒來的?”然後雙眼緊緊地盯着她的臉看。
突然,“啪”的一聲脆響,我的臉上莫名地一記吃痛,驚愕地回頭,卻見丟爺擡着一隻爪子一臉鄙夷地說:“白癡啊,你見過會說話的面具?”
尼瑪,這貓貨就是赤果果的報復啊!我忍不了,伸手也糊它一巴掌:“那你見過會自己笑的面具麼?”
我沒糊到丟爺,這貨在我伸出手來時就從我身上跳下去了,幾步躍到貼着那張人臉的牆上,一爪子就把人臉揭了下來,之後叼在嘴裡又蹦了來回,把人臉扔到地上說:“看吧,這就是人皮面具。它現在就是單純的一張皮,已經是個廢物了。”
“崔銀琦”仍舊衝我笑着,似乎眼珠子都會轉動一樣,我怎麼看它,它就怎麼看我,整得我心裡一陣發毛。我問丟爺:“這人皮面具不應該是從誰臉上揭下來就像誰嗎?怎麼始終都是崔銀琦的樣子啊?”
丟爺又一次鄙視我說:“不懂什麼是幻術?不懂什麼叫一次性?剛開始的時候它是本來的樣子,但後來幻化成什麼樣子就是什麼樣子,改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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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懂了。但心裡同時又想:人皮面具出現在山神廟裡,是不是說明這裡就是那個邪門道士施邪術的地方呢?當下沒管地上的“崔銀琦”,在土地廟裡四處打量着。
也就是在此時,我汗涔涔的腿上突然傳來了一股極其陰冷的寒意,低頭看下去時,愕然發現那條的確良的褲子上竟然掛了一層薄冰,似乎是瞬間就被凍住了一樣,在腿上硬撅撅的。
而且,原本在地上的“崔銀琦”的臉,竟然憑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