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姜昭。”
姜昭照着上輩子看來的記載，朝項杭行了個靈師間的禮。
這一般是大派弟子才懂的禮儀。
項杭的眼底閃過一絲詫異，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也回了個禮。
“今晚我們就在這裡坐鎮。”項杭帶着姜昭往店裡走，一邊走一邊道，“每到七月半，就是鬼魂們享受各類供品的時候。不過有些孤魂野鬼沒人供奉，也搶不到那些無主的供奉，就會忍不住往這些用品店裡面鑽。雖然它們大多鬧不出什麼亂子，但若是涌過來的鬼魂太多，互相之間就容易因爲搶東西而起爭執。到時候一旦它們鬧了起來，就到了該我們出面的時候了。”
姜昭邊聽邊點頭。
項杭看她一副老實乖巧的樣子，心裡倒是鬆了一口氣。
他以前沒見過姜昭，部裡也沒聽說過有這麼個人。這次蕭部長臨時指派他和姜昭搭檔，他就怕這姜昭是蕭部長的哪家親戚，走後門想混進來玩兒的，到時候把他當保鏢使喚。
可現在一看，這個叫姜昭的丫頭雖然年紀不大，但也差不多應該成年了。而且她竟然是八品靈師，這又出乎了項杭的意料之外。
在項杭看來，只要姜昭能一直這麼老實聽話，哪怕到時候真遇上了什麼事兒，他也不求姜昭能幫上什麼忙，但求她不要添亂就好了。
“除了鬼魂們渴望的供品之外，因爲喪葬用品店平日裡就有不少野鬼喜歡來打轉，所以附近的陰氣也是比較重的。”項杭又道，“而陰氣重的地方，在七月半又總是比較吸引鬼魂的注意力。”
姜昭若有所思的道：“這裡的陰氣，是不是附近幾條街道中，最重的地方？”
項杭欣賞的看了她一眼，道：“沒錯，就是這樣。”
一個聰明的搭檔，總比來個笨蛋要強。
“那我們今晚就只負責守在這家店裡嗎？”姜昭問道，“不用負責其他地方了？”
“當然不是。”項杭笑着搖搖頭道，“部裡的人手要是能有這麼充足，那我們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這家店只能算是我們的臨時駐點，如果附近其他地方發生了意外，我們自然是要分出一人趕過去的。要是情況比較嚴重，我們也不用死守在這裡。如果更嚴重一點的話，那就得通知蕭部長本人了。”
姜昭這下子算是全明白了。
她和項杭分坐在店鋪大門的兩端，兩人之間隔得也不算太遠，一邊等着會來串門的鬼魂，一邊聊着天。
他們雖然纔剛認識，但大家都是靈師，共同話題總還是有的。
項杭出身大派，從小接受的靈師教育本就比較系統全面，而姜昭更是在老靈師手底下捱過了幾十年，這知識面竟然一點兒也不比項杭窄。
兩人又都有意和對方交好，最後竟然越聊越投機，可把項杭震得不輕。
他有些慚愧於自己之前對姜昭的輕視，更在心裡暗暗納罕，不知道這個姜昭又是出身哪家門派，懂的東西竟然這麼多，簡直比他那些常年在外遊歷的師兄姐們還要厲害！
就是不知道，她的實戰經驗比之理論知識，又是孰強孰弱了。
不知不覺中，午夜便悄悄降臨了。
街上突然吹過一陣風，姜昭和項杭都感受到了一絲涼意。
兩人齊齊起身，擡頭向天空中看去。
“它們來了。”
項杭輕聲道。
姜昭面色嚴肅的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的功夫，姜昭就看見街道兩端飄過來一個又一個鬼魂，簡直就跟趕集似的，着急忙慌的往他們所在的地方趕。
她下意識的讓到了一邊。
雖然姜昭知道這些鬼魂接觸不到自己，就算能夠接觸到，也不會對她有什麼傷害。但這看不見鬼魂的時候還好，一旦看見了，就很難把它們當成虛無，忍不住就會用對待人類的方式對待它們。
項杭眼角的餘光瞥見姜昭的動作，心裡一動，也往旁邊讓了一步。
鬼魂們來得雖快，卻又齊齊在大門不遠處停住了。
大多數鬼魂的長相都還是挺正常的，和普通人類沒什麼區別。可有些鬼魂卻還保留着它們死去時的模樣，有的吊着長長的舌頭，有的腦袋都少了半拉，有的渾身溼噠噠的，還有的眼珠子都掉出來了掛在嘴邊，各種各樣的恐怖模樣讓初見的人簡直不敢多看兩眼。
倒是姜昭，上輩子看慣了老靈師拿人類做實習，對眼前這一幕的接受度倒還挺高的。
這些鬼魂們想進店又不敢，想離開又不捨，最後湊在一起商量了半天，似乎是確定姜昭和項杭這兩個靈師不會無緣無故對它們出手，終於推出了一個先鋒，讓它先進店探探情況。
這個被推出來的鬼魂，正是那個在嘴邊掛着眼珠子的，看起來像是個摔死鬼，還是個挺年輕的摔死鬼。
姜昭看了一眼這摔死鬼，對方身上的陰氣還挺淺，看起來像是個新死了不久的，實力也不強，難怪會被推出來當炮灰。
讓姜昭奇怪的是，摔死算是橫死的一種，可是這年輕的摔死鬼身上竟然沒什麼怨氣，有的只是純粹的陰氣。
照這樣看來，這摔死鬼應該不會成爲什麼厲鬼，而是能順利投胎轉世。至於他下輩子的機緣，那就不好說了，但總差不到哪裡去。
摔死鬼雖然新死不久，對靈師也沒什麼瞭解，但它能夠感受到姜昭和項杭身上帶給它的強烈威脅感。但它也聽老鬼們說過了，今天是七月半，是它們自己的節日。只要不是鬼魂們自己作死，它們就能在今晚收盡供品，然後高高興興的回陰間去。
摔死鬼生前是個孤兒，沒什麼親人，也沒人會在七月半特地祭奠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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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迷迷糊糊的被老鬼們帶到這喪事用品店來的，心裡倒也不惦記什麼供品，只想着要是真能賺點好處也行，可以送給那幾個照應了它的老鬼們，也算是它的一片心意。
摔死鬼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往喪事用品點挪動，它身後不遠處的老鬼們急得要死，又不敢催促，只得瞪大了眼睛看着摔死鬼的每一步動作，恨不得能長了一雙十米長的大長腿，狠狠的踢在摔死鬼背後，直接把它給踢進店裡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