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白原往前走了幾步，牀上的人就不耐煩的皺起眉，順手抓起一隻枕頭丟過去。
精簡至極的罵聲：“滾。”
俞白原避開，腳步一頓，看向雷徵，示意。
雷徵點頭，做出一個殺的指意。
牀上之人不耐煩的把被子往頭頂上一蓋，鼾聲再度響起，儼然沉浸在熟睡之中。
俞白原抽出長刀，雷徵拿起鋒利的斧子，順手摸向牆上的窗燈，二人往牀上逼近。
啪嗒。
燈關了。
室內除了鼾鳴，其餘寂靜。
一絲寒光從二人眼底劃過，繼而毫不猶豫的舉起手裡的武器，往被褥下的頭顱斬去。
一下！
兩下！
三下！
棉花飛濺，長刀跟斧頭次次刀刀砍在頭顱上，不稍片刻，鼾鳴聲就停了。
但是，這不足以讓二人泄憤，繼續斬殺，連剁幾十下後，俞白原停下手，舒口氣：“師兄，他肯定死了。”
雷徵呸了一口唾沫：“老子想弄死他很久了，終於逮着機會了，既然明着不行，老子就暗着來，看到底最後誰死在誰手裡。”
俞白原道：“我們揭了被子，從他眉心抽走魂魄，就去找師父交差吧。”
“嗯。”
雷徵伸手解開被褥，豈料剛掀開，整個人就呆住了。
被褥底下，一雙陰冷暴怒的眸子，滲着幽綠的寒光，死死盯着二人。
雷徵飛快打開牀燈，然後就看清楚了被褥下的那張臉。
不是應小川，但那人無疑是盛怒的，一字一句的從嘴裡擠出字眼：“砍完了？”
俞白原驚愕。
但驚愕的不是砍錯人，而是對方毫髮無損。
“你怎麼一點事都沒有？”
敖瀧暴怒：“你可以再試試。”
俞白原拿刀就砍。
砰砰砰！砰砰砰！刀刀砍在頭上，可刀刃碰到這人的頭頂就被反震了回來，這人頭顱堅硬程度，竟如頑石一般！
俞白原看着被砍歪的刀刃，震驚了。
敖瀧暴跳如雷：“還敢砍老子的龍頭，你們他媽的真的不想活了！”
“救命啊！！”
“對不起！搞錯人了！饒了我們！”
……
屋內淒厲的慘叫聲連接不斷。
應小川、李冕跟紅中站在門口，每個人臉上都掛着輕鬆的笑容。
紅中掏了掏耳朵：“這聲音，聽着真是舒心哪。”
應小川淺笑。
李冕道：“兩個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就是不想活了。不過他們叫的那麼慘，會不會把這家人叫出來？”
“不會不會，我早就放煙讓他們入睡了，叫聲再大，他們也醒不過來。”紅中忙道。
沒一會兒，屋內慘叫聲止了。
應小川道：“時間差不多了，我進去看看。”豈料剛走到門口，就看見門開了，敖瀧的身影從裡面倒影出來。
他面無表情的站在門口，手裡提着兩個黑乎乎的東西。
應小川道：“大人，你屋裡出什麼事了？我們都剛趕過來，咦，你手裡拿着的什麼東西？”
敖瀧動手往前一拋。
兩個血肉模糊的肉球滾到了角落裡，陰影底下，看不真切。
敖瀧道：“應小川，以後不要再讓這些不入眼的東西過來打攪本尊睡覺。”
“好的。”應小川點頭。
敖瀧砰的一聲關上門，又回去睡覺了。
門外。
紅中打開手機燈，照在地上，不過一會兒，就看清楚了地上的肉球。
那正是俞白原跟雷徵的頭顱，新鮮的，還在往外滋血，兩個人死前的表情如出一轍。
是不甘心。
結果在意料之內。
應小川看一眼李冕，只見他表情毫無波瀾，眼神甚至有一抹厭惡，便鬆了口氣。
正在這時，俞雷二人的眉心中鑽出兩道黑氣，搖搖晃晃的幻化成魂魄，顯出人形，然剛成型的魂魄靈智尚未凝成，有些混沌。
渾渾噩噩的站在跟前。
面對昔日敵人，應小川言辭冷酷：“還認得我嗎？”
二人的魂魄猛地瑟縮。
看向應小川的眼神裡，淌露出未知的恐懼。
紅中納悶：“他們死了，膽子也變小了。”
應小川道：“他們現在剛死，魂魄沒有完全凝練，根本不認得我們，只潛意識裡面對我們害怕而已。”
“你是說，在他們的潛意識裡，是害怕我們的？”
“否則爲何要處心積慮的殺我們？”應小川看向二人：“小冕，紅中，你們看住他們，別讓他們跑了。”
“沒問題，老大。”
應小川走到窗戶前面扯下一片窗簾，動手將肉瘤一裹，準備下樓。
從頭到尾，沒有讓人跟着的打算。
李冕看出他舉動，叫住他：“大哥，你幹嘛去？”
應小川剛走到樓梯口，就被叫住，回頭身體未動，倒也不瞞：“我去會一會沈瑜。”
“我跟你一塊兒去。”李冕毫不猶豫。
“你看好他們的魂魄，這也是要緊的事情。”
“讓紅中看着就好了。”
應小川看着李冕，不容拒絕：“我這次打算一個人去。”
李冕眉心緊皺：“你不是說不是他的對手嗎？既然明知道打不過，爲什麼還要去？”
“你覺得我是去送死的？”應小川淡淡一笑：“你放心吧，我不會去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似瞧出應小川的心思，李冕道：“沈瑜壓根不在乎他們，你拿他們當談判的籌碼是沒用的。”
“我知道，但是如今我也今非昔比了，跟沈瑜一戰，未必會輸。”
李冕一怔。
似在應小川的身上看到一抹強大自若的光。
應小川淡淡道：“只要天地大門一日不打開，我與沈瑜這一戰就在所難免，既然躲不過，我就索性不去躲。”
“但不是現在。”
“我殺了趙宏，又殺了俞白原跟雷徵，就算我不去找沈瑜，沈瑜也不會放過我。”
“誰說我們沒有神仙幫忙的。”紅中急道：“不是有敖瀧大人嗎？”
“我設計過他一回，他豈會再入我的圈套？”應小川哂笑：“那位大人可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麼蠢笨。”
字句入耳，像是刀，一個字一個字捅進心口。
李冕拳頭猛地攥緊，一聲未吭。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懊惱什麼，可能是還不夠強大，無法真正跟他比肩而立，共擔風險。
“小冕，總有一天，我們會在一起並肩作戰的。”應小川輕輕一笑，說完就走下了樓。
屋外風聲起起，人影若隱若現，逐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