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更令李冕吃驚的是站在他身側的惡鬼。
旁人看不見惡鬼，但他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惡鬼跟着沈瑜一塊走過來。大太陽底下，惡鬼走在沈瑜的身側，一步步往殯儀館的方向走過來。
這隻鬼，竟然不怕陽光！
鬼爲至陰之物，陽光又是至陽之物，陰陽相剋纔是常理。可這隻惡鬼堂而皇之行走在太陽底下，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沈瑜似無意間回過頭來，越過人羣，視線跟李冕撞在了一起。
短短半秒的功夫。
李冕卻感覺像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冷水，頓時打了個寒顫，腳被一根釘子狠狠地釘在了原地。
無法動彈。
沈瑜一早知道他會來，走到身旁時停下腳步：“你來了啊。”
李冕面無表情：“你別以爲別人猜不到你去哪兒。”
“猜到那又如何呢？”沈瑜嘴角扯着一抹沒有一點笑意的笑容：“即便你們猜到了，即便你們佈下天羅地網，那又怎麼樣？沒有人能阻止我，不信你就瞧瞧。”
他說完，完全不等李冕反應，就跟着送喪隊伍走進了殯儀館。
李冕目送着他們進去，心想：要是這些人知道他們身側跟着一隻能吃人的惡鬼，又會是什麼樣的畫面？
“小冕。”
李冕回過頭：“大哥，你遲到了十五分鐘。”
“辦事耽擱了會兒。”應小川打量他：“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剛纔跟沈瑜碰面了？”
李冕沒什麼表情的點頭，指着裡面：“跟一羣人一塊進去了，惡鬼也在，實在是囂張。”
應小川笑了一聲。
李冕一臉納悶：“這種時候你還笑得出來？對了，幫手呢。”
“什麼幫手？”
“你一大早出去，難道不是找幫手去了嗎？”
“沒有。”
“什麼？”李冕大吃一驚：“我以爲你最起碼會把馬亮他們叫過來。”
“叫他們過來幹嘛？徒添累贅。”
馬亮一臉苦澀：“大哥，你這樣淡然，我看着很慌張。”
“真不用急。”應小川在李冕掌心放了一把豆子：“沒吃早飯吧？吃點豆子吧，也能填填肚子。”
李冕：“……”
他說完就走進去了。
……
九點二十，殯儀館內已經開始工作。
不少屍體被擡進去，準備火化前工作。
應小川跟李冕看到附近飄蕩着一些透明單薄的魂魄。
李冕看了圈四周，奇怪道：“這麼多的鬼魂，惡鬼還不動手，難道是在等齊了，它再一口吞下？”
“不急不急。”
“這也不急？大哥，你是不是想到什麼辦法了。”
應小川一臉高深莫測。
李冕道：“你辦事我雖然放心，可是心裡沒有底，到時候也不知道怎麼配合你啊。”
應小川微微一笑：“這些靈魂三魂六魄尚未齊全，想來是不合口味。”
李冕一怔。
應小川道：“它不是沒有胃口，它是在等這些魂魄歸整了再動手。”頓了頓，他擡手拍了拍李冕的肩膀：“你什麼也不用擔心，只要保證百分之百的戰鬥力就行了。”
李冕點頭，轉念又問：“大哥，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問。”
二人並排坐在親友席的長椅上，一邊觀察周圍情況一邊閒聊。
“你怎麼看出來的？”
“嗯？”
“我是問，你修煉到什麼境地纔看出這些魂魄的成分？我現在雖然可以看見這些魂魄，但是我看不出來你所說那些，思來想去，應該是我修煉還不夠。”
“你是不夠細心罷了。”應小川道。
“啊？”
應小川搖搖頭，湊過去道：“小冕，你悄悄跟我說，大學你是花錢買進去的吧？”
“……”
看到這個表情應小川就明白了，然後語重心長的說道：“修煉不光只是悶頭練習，也有學術知識的，不是你平時都不看我給你的書嗎？”
羣裡時不時有仙友贈書，應小川拿到手都會抄送一分給他們。
李冕尷尬了一下，坦白：“修煉的都有看，但教科書那類的，還真沒怎麼看過。”
應小川並不吃驚：“你要是看過了，就不會問我這個問題了。”
“哦。”
“你看，他的魂魄就要歸位了。”應小川擡起下巴，指着一個魂魄道。
“誰？”
“就是站在門口的那一個，他的靈魂是最早掙脫身體的。魂魄呢，在沒有歸爲之前，幾乎是透明的，也沒有腳，魂體呈透明的青色。但一旦歸位，顏色就會加重，腳的形狀也會顯示出來。
李冕聽着應小川的話仔細觀察門口的魂魄，半晌後泄氣道：“大哥，我還是沒有看出來。”
“……回去之後抄書吧。”應小川一臉無藥可救的搖頭，起身站了起來。
忽然間，他臉色猛地一變，與此同時李冕也站了起來。因爲他們同時看到，惡鬼行動了。
應小川快步走過去擋下了惡鬼的區裡，李冕則走到魂魄的身側，二人目光全都盯緊了惡鬼。
惡鬼被迫停下腳步，低吼着散發危險信號。
但應小川沒有準備讓步的打算。
沈瑜從不遠處走過來，嗤笑：“你護得住一個，還能護得住這裡所有的人嗎？”
應小川頭也不回：“能護住一個就是一個。”
“你要怎麼護？”
李冕挑釁的說道：“只要搶在你面前，把那些魂魄都藏起來，你不是也無計可施了嗎？”
沈瑜淡淡：“哦？你們這是逼我大開殺戒了。”
“你。”
沈瑜道：“無需試探我的底線。對我而言，手裡添幾條人命，並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反正這些人，在我眼裡就是垃圾。”
“可是你在我眼裡卻連這些垃圾都不如。”應小川冷冷道。
沈瑜眼睛一眯，雙手冒出青光。
驟然間，室內溫度下降了許多，很多人搓着手臂喃喃着好冷。
“嗚嗚……”
“嗚嗚嗚……”
“嗚嗚……”
陰冷的嗚咽聲四面八方的漫過來，遞入耳中，陰森可恐。
李冕心中不詳，忍不住問道：“大哥，這是什麼聲音？”
然而不等應小川回答，他們就看到了。
無數青面獠牙的小鬼從地底下、牆壁後爬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