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耀飛到打鬥現場的時候,就看到九卿擁着南雪凰同坐在奇窮的背上,彈奏着往生琴。
那幅畫面,即便身處在浴血奮戰的場戰,也是唯美的如同一幅傾盡天下的畫卷。
女子白衣青絲與男子紅袍緋發風中絞織,像一對繾綣到滄海桑田也不會分離的情人。
那是怎樣琴瑟和諧的彈奏?
那是怎麼樣令他羨慕,而感到心酸的畫面?
他從來不是一個可能被情緒所左右的人,可這一刻……他從來都有像這一刻,這般的心痛,胸口窒息的快要喘不過氣來。
他曾經以爲,他可以,以現有的狀態,保持下他們的關係,哪怕,往後無數個日夜,都要看着他們恩愛情長,他也覺得,他的心性,可以做到靜守。
可現在,他忽然對自己產生了質疑?
他真的能夠,一直保持着原有的心態嗎?
一瞬間,他忽然有些羨慕生命只有數十年的人類。
人,一生之中,再痛苦,也不過數十年。
可他,連結束的痛苦的勇氣都沒有。
與死相比,他發現,注視着她與別人深愛,他會痛苦。可永遠的離開她,把她從生命中抹去,那將會生不如死。
“原來那琴聲是出自戰神和神皇之手,怪不得如此的兇猛詭異。”隨後追上來的火燚神,很合時宜的在此刻,又給君耀受傷的心,狠狠的補了一刀:“神皇和戰神果真是天生一對。琴瑟和諧的畫面,讓人看上一眼,便是千年不望。”
望着白衣如雪的南雪凰和紅袍如雪的九卿,火燚神那粗礦的臉上,竟也露出一副羨慕嫉妒恨的表情。
君耀聽了火燚神的話,銀瞳微縮,瞳色深處劃過冰冷的寒氣和殺氣,一把抓住火燚神朝打鬥戰圈的幾位老扔去。
火燚神豈然料到君耀,會陰他。被君耀此舉打的措手不及。
等他反映過來的時候,已經被扔進戰圈,差些被幾個老者身上的罡氣震飛。
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究竟有多危險。
僅是這些老者身上的罡氣,就險些震碎他五臟六腑,與帝皇和雷神不是一個級別。
若比雷神和帝君比喻成人,那麼這幾個老者,那便是神。
雷神和帝皇是神,這幾個老者,就是神級中的祖宗啊!
“銀龍王,你陰老子。”火燚神雖是從蠻荒出來,可實力,也不及幾個老者。
每個人的實力,只能說在環境或說是一些輔助的條件下,突升飛快,但也不是永無止境的猛漲。
再達到瓶頸的時候,實力的修煉也差不多要畫上一個句號。
有些人因爲一些機緣還有晉升的空間。
而有些人,卡在瓶頸,可能一輩子也突飛不過。
火燚神的實力,在蠻荒這些年來,早已經達到他極限,修煉到瓶頸。
能再開發的,南雪凰也曾以丹藥相助。
如今,他的實力可以說,與夜修塵,君耀幾人旗鼓相當。
但在幾個老者的面前,還根本不夠看!
君耀此舉,可經說是要火燚神去送死,火燚神豈有不怒之理。
可火燚神再怒,又如何。
君耀壓根就不理他。連個眼神都沒有給他。
而是飛到南雪凰和九卿的頭頂上空盤飛,“凰兒,放出羣龍。”
南雪凰聽到君耀的聲音頭頂傳來,立刻把神獸空間裡的龍,放了出來。
一瞬間,蒼穹之空龍吟四起,數十條龍,盤飛穿梭在雲霧之中,圍繞着幾位老者,發起攻擊。
雪龍王此時,也從沉睡中醒來,生活在冰天雪地裡的雪龍,始終不能如陸地和水中的龍,天地遨遊自在。
南雪凰把雪龍王從乾坤裡放出來,聽從君耀的指揮,對幾位老者展開攻擊。
至於其他的神兵神將,此時此刻,都倒在了地上,不醒人世。
整個神族,只有十二位長老。其中兩位,兩位已被九卿控制,而另外二位長老,正與藍魅,火龍,以及九卿的戰神獸等博鬥,雖是兩敗俱傷,但也受了往生琴的影響,已被戰神獸帶領羣獸反擊。
而眼前的這五位老者,一邊要應付被控制的兩位老者,一邊要對付火燚神和君耀,以及羣龍,並在同時,還要抵抗往琴聲的琴聲。
這讓幾個老者,感到危機。
龍,本身就不是好對付的神獸。
再加上南雪凰和九卿彈奏的往生琴,這殺傷力,足以摧毀天地。
衆位長老如今最希望的就是南雪凰和九卿的內力,儘快耗盡。
只有他們耗盡了內力,才能夠停止彈奏往生琴。
然而事情上,已經等不到兩人耗盡功力。
因爲成功殺了十二長老中的兩位長老,與衆長老大戰一天一夜的九卿,早就已經身負嚴重的傷勢,丹田的元力和功力流失過快,已經接近枯竭。
加之他內傷過重,五臟六腑都已破裂出血。雖然一直在極力和剋制隱忍喉嚨翻涌的氣血。
可是,被諸位長老的功力所傷,已經令他體內經脈在寸寸斷裂。
他的身子本就如同朽木,快要乾枯死亡。
若不是邪皇無衍和南雪凰的還魂丹,哪還能撐到現在,並與誰諸位長老大戰。
現下,剋制出鮮血不從嘴裡涌出來。
他卻剋制不得,鮮血從他的鼻子,耳朵,甚至是眼晴裡面流出來。
南雪凰的嗅覺是何等的敏感,一點點的血腥味,都逃不過她的鼻子,何況,她現在的功力,十里外的血氣,她都能聞到。
猛地停下彈奏往生瑟的手,一把抓住九卿的手,他的手,冰冷的毫無溫度,握在手心,就像握着一塊散發着寒意的玄冰。
感受到徹骨的寒氣,從她的掌心浸入她的體內,蔓延到四肢百駭。
南雪凰的心,狠狠的顫,轉身便要去看九卿,卻被九卿從身後緊緊的抱住身子,反手握住他的手,“乖,聽話,不要回頭,繼續。”
他的聲音很低沉,是南雪凰喜歡的聲音,他的懷抱從未暖過,可卻一直暖着南雪凰的心。
但這一刻,南雪凰的心,很冷很冷,冷的骨子裡和血液裡,都凝結成冰,冷的她發痛。
“停下來。停下來。”被她握着手,繼續彈奏起往生琴,南雪凰陰冷憤怒的咆哮着,掙脫着九卿緊緊握住自己的手,“戰瀾卿,停下來,你要你停下來……”
шшш▪ тtkan▪ c o 肩膀一寒,似乎有液體滴了下來,血腥在肩頭瀰漫,南雪凰拼命手甩九卿的手,掙脫他的桎梏,想要回頭看他。
可他又怎麼會讓她看到,他此刻七竅流血,虛弱而可怕的模樣。
他沒有太多的時間,如果停下來,不趁機一舉將幾位長老殺掉。神族難以移換。
南雪凰日後要對付他們,也會更加的難。
“雪兒,聽我一次好嗎?就這一次。”他在她轉頭看來之時,把自己的臉,埋在她的肩膀上,不讓她看到自己的慘樣,嘶啞着聲音,語氣含着一股祈求的意味,“給我最後一絲尊嚴,讓我爲你做些事情。讓我知道,身爲你的男人,也有實力可以保護你。”
南雪凰緊緊的咬着牙,身子緊繃起來,眼眶泛着猩紅,溢出一片水澤,卻是倔犟的忍着眼淚,絕不讓自已流淚。
暗吸一口氣,她平息了下幾乎讓她窒息的心痛,面無表情,森冷無情的說:“你以爲,殺了守護神族的長老,爲我重建神族。就是在保護我,就是在完成我的目標?讓我記住你一輩子?”
“你錯了。戰瀾卿,你錯了!”她咬破嘴皮,緊攥着拳頭,阻止他握住自己的手繼續彈奏,“愛一個,不是一味的去爲她做什麼。而是要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麼?戰瀾卿,你知道,我最想要什麼嗎?”
九卿身子猛地一顫,埋在她肩頭的眼眶溢出來是血,還是淚,已經分不清楚。
但溼了南雪凰整個肩頭,如雪的白衣上,綻放着妖冶的血花,令九卿刺眼,而又心痛。
握着她的雙手,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感受到來自九卿的顫抖,南雪凰轉頭看着他的後腦勺,一字一句的說:“戰瀾卿,我要的很簡單,只是一個能夠陪在我身邊,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會與我福難同當,永無異心,不做異夢的人。我好容易找到那個人,我只要他安好,只要他活在這個世上。其他的,我可以什麼都不要。但是他,是我拋棄性命,也不願意捨棄的人。戰瀾卿,我要你。我要的只是一個你。你明不明白?”
九卿心如刀割,她豈會不知道南雪凰的心。
他想要開口說話,可他已經無力再說話,一開口,就怕破了氣。
全身上下,僅剩的一點力量,他都已經全部的集中在這個懷抱上。
他緊緊的抱着她,不願意鬆手,也不敢鬆手。
他怕一鬆手,他所有的支撐力,都會被瓦解,他再也,無法抱着她,再也感受不到她的溫度。
南雪凰感覺自己的骨頭,都要散架,整個人,彷彿要被他嵌入體內,融入靈魂裡面,永遠也不會分開。
她把脣,落在他的手腦口,親吻着他的墨發,壓低聲音說道:“卿。別這麼殘忍。相信我好嗎?我們還有一世的路要走,我不會讓你離開我,不會讓你出事。跟我回去,我一定能夠續你的命,不惜一切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