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士飛濺的血漿，碎肉澆了一身，陸天凌覺得自己居然有一種想要仰天長嘯的感覺！難道說自己的血脈深處隱藏着一絲弒殺的基因？
現在可不是探討基因的問題，周圍的敵方士兵一個個的揮舞着手中的朴刀，叫囂着要把敢死隊僅剩的十多人撕成碎片呢！
陸天凌手中的青鋒長刀每一次揮舞都會帶走幾人的性命，或者攔腰斬斷，或者劈成兩半，看得魯黑子一陣陣觸目心驚。
就在敢死隊鏖戰之際， 一陣轟轟隆隆的馬蹄聲從身後傳來，重甲騎兵猶如一團黑色的旋風，從撕裂口猛然刺入，然後席捲了地方陣地，所到之處人仰馬翻無一倖免！
陸天凌收起還在滴血的青鋒長刀，看着身旁屍橫遍野，斷刀折戟，突然意識到沙場的確就是一臺絞肉機，在這裡生命的意義前所未有的脆弱！
“在感觸什麼？你今天的戰績可不小，弄不好這樣的戰爭你在經歷兩次就可以拜託戴罪之身了，說不好弄個底層軍官噹噹，然後平步青雲啊！”魯黑子看着陸天凌感觸良多的樣子，也是唏噓不已。
“這就是戰場，沒有裡憐憫，沒有同情，殺戮纔是主旋律啊！”陸天凌感嘆着說出這句話，就不再言語，用地上屍體的衣物擦淨了青鋒長刀，轉身向營帳走去，這裡已經沒有敢死隊的事情了。
魯黑子有些不理解陸天麟的感嘆，只是搖了搖頭便將朴刀扔在地上，跟着陸天凌向營房走去，畢竟對他而言朴刀已經沒有用了，因爲這次戰鬥是他的最後一戰。
回到營帳，陸天凌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吃飽喝足倒頭就睡，而是盤腿而坐在腦海中回憶着今天的戰鬥，自己的每一次揮刀，每一個閃避。
突然發覺刀式都是死的，真正的戰鬥那些刀式只能成爲侷限，而自己想要將真正的霸刀決練好，要做到的就是將那些刀式完全融入心神，隨意應變，而不是拘泥於刀法，喪失了戰鬥的靈活。
想到這裡，陸天凌抓起青鋒長刀再次來到空地上，開始演練。
不知不覺的，時間已經溜走了兩個小時，當陸天凌停下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邊站着一位僧人，
這僧人穿着一件有些破舊的亞麻僧衣，和手中的紫金禪杖形成鮮明對比，有些不倫不類。
“不沉迷於殺伐，不拘泥於道法，施主的內心從未平靜，自溺在困惑中無法自拔，佛法無量，善哉善哉！”和尚捻着手中的佛珠，一副悲天憫人的姿態讓那個陸天凌很習慣。
“不知大師所言何意？”
面對陸天凌的疑問，那僧人灑脫一笑，索性就地盤坐：“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間萬物皆是化相，心不動，萬物皆不動，心不變，萬物皆不變。施主你的心就是方向，動亂將起，福禍相依啊！”
聽了這話，陸天凌感到自己的心絃猛然被觸動了，好像明白
了什麼東西，卻又好像隔着一道紗怎麼也無法明瞭。
“施主陪貧僧走走，可好？”那僧人看出了陸天凌的迷惘，淡笑着開口相邀。
想到自己除了打坐也沒什麼事情可以去做，索性陪他走走也好，邊點頭答應了。
說是出去走走，這前線哪裡有什麼安靜的地方可以讓二人安靜的談天呢？也就是在那邊境防風沙的柳樹林裡隨便找了個地方，轉悠着。
“施主不像是戴罪之人，爲何要來這邊境徒增殺伐？”僧人很是不解，雙手合十道了一聲阿彌陀佛，饒有興趣的看着陸天凌的眼睛。
陸天凌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自顧自的尋了一處枝椏，縱身跳了上去，看着手中的長刀，問道：“不知大師如何稱呼？”
對於陸天凌的避而不答，僧人哈哈一笑：“貧僧本無姓，佛贈一菩提，你叫我菩提子也就是了。”
陸天凌點了點頭，看了看自己沾染着血跡的衣衫:“大師，如你所言，這邊境充斥着殺戮，你一個追求寧靜致遠的佛教之人，爲何來這裡？”
說完這話，陸天凌緊緊地盯着菩提子的雙眼，期待着自己的答案。
“施主說笑了，這世上哪裡來的寧靜致遠？到處都是江湖，到處都有爭紛，就連想要偷安一隅，都不得不面對這沖天而起的殺伐，貧僧來這裡，爲了做法超度衆生！”菩提子面色凝重，望着戰場上空，彷彿可以看穿雲朵，看到那千萬士兵冤魂的悲鳴。
面對菩提子給自己的答案，陸天凌似懂非懂，他只知道自己是來殺人的，而這和尚是來渡人的。
“這世道紛亂無常，冤魂到處都是，你又如何渡的完呢？”
面對這個感嘆，菩提子依然淡笑如故，伸出手撫了撫垂下的柳枝 ：“施主，你還有回答貧僧的問題呢！”
苦笑了幾聲，陸天凌說出了自己的答案：“殺人！練刀！就這麼簡單！”
聽了陸天凌的回答，菩提子眉頭皺了起來，因爲他明顯感覺到陸天凌說完這句話之後，身上涌出的殺氣，還有那已經積累頗厚的怨氣。
“施主，請聽貧僧一言，你身上的殺氣怨氣已經很重了，戴罪之人前來爲國殺敵是贖罪，而你本非軍人，亦非罪人，卻再次徒增殺戮，僅爲了練刀，死在你手上的人，怨氣更重，而你這樣下去，遲早走火入魔啊！”
聽了菩提子的話，陸天凌皺了皺眉，這話倒不假，自己也有感覺，首先是剛纔在戰場上體內真元躁動不以，若不是自己控制能力較強，弄不好剛纔就直接將真元暴起，大殺四方了！
難道說，這樣的殺戮已經影響到了自己的道心？想到走火入魔的下場，感到自己心裡猛然一驚！
菩提子看到陸天凌不在回話，知道這個時候陸天凌實在思考究竟如何是好，就沒有打擾，自顧自的盤腿而坐，頌
起了清心咒。
不知爲何，聽到菩提子的清心咒，陸天凌只覺得自己渾身一陣輕鬆愜意，好像之前的疲憊，還有心底深處那躁動全都煙消雲散了。
“施主，如果貧僧所料未錯，你修煉的應該是失傳已久的霸刀決吧？”
聽到菩提子這話，陸天凌心頭一驚，這看上去有些神秘莫測的僧人，不會是想要奪自己的秘訣吧？
那僧人根本沒有睜開雙眼，就那麼自顧自的呢喃道：“ 想當年，那人一刀斬開玉華山，數千生靈被屠戮一空，終成霸刀決，卻是因殺伐引來天劫，灰飛煙滅！只留下被分爲兩份的玉華山，或者稱之爲仙人谷……”
陸天凌聽完這話，頓時愣住了！自己怎麼都沒想到那個老頭子居然這麼厲害，更沒想到殺伐居然可以引來天劫！
砸了砸舌頭，感覺自己口中一陣陣發苦，幸好剛纔的戰鬥中，自己並沒有製造過多的殺戮。
“那人被天劫找上門的時候，化靈期六層，若是以你築基期六層不到的實力，想必不用天劫，只隨便降下一兩道雷，估計你也就灰飛煙滅了！”
想象到自己被雷追着劈砍，陸天凌頓時打了個冷戰，這樣下去可不行，這僧人雖然有些神經質的傾向，但是說話做事看起來還是比較着調的，再者說了，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這樣想着，陸天凌開口問道：“不知大師有何指點？”
那名喚作菩提子的僧人聽到陸天凌這麼說，眉頭一挑，露出一絲竊喜：“施主倒也不必驚慌，你的殺孽並不深重，距離降下雷罰相差甚遠，若是一心想要磨練刀法，貧僧尚有一法，既不傷心性，又能起到比這戰場更好的作用！”
“有這麼好的辦法？”聽了菩提子的話，陸天凌雖然捕捉到他眼角的竊喜，卻還是大吃一驚。
“前提是，你需要幫我得到權限，超度亡魂！否則免談！”菩提子語氣驟然變得有些欠扁。
陸天凌這才明白，原來自己一直被牽着鼻子走，掉進了這和尚挖好的坑裡！
“和尚啊和尚，你這計謀用的不錯啊！先是用以殺入道的後果嚇住我，然後提出幫我找到可以安全修煉刀法的方法，以此脅迫，讓我幫你說服將軍，留給你時間超度亡魂，好手法！好智謀！”陸天凌很不爽，這明顯是把自己當槍使了啊？
聽了這話，菩提子的臉色居然沒有絲毫變化，頷首一笑，輕聲言道：“施主此言差矣，你我現在的狀態合則兩利，分則兩害啊，還請三思。”
暗自琢磨了一會兒，不得不承認，和這個和尚合作，自己的確沒有什麼損失，反正這俗世戰爭的勝負，自己又不看重，給呼延峰說一聲，留出半天時間給和尚用來超度亡魂，也不是不可以，相反還能讓士兵們明白，就算戰死了，亡魂也會得到善待，更加忘我的廝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