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
吃驚的人是小茶爹，作爲鄰居，他對左鬱的爹是瞭解的，但是對於左鬱的娘，還真的不太瞭解，不止是他，村子裡許多人都不瞭解，對於左鬱孃的來歷，村子裡以前還流傳着許多的版本。
不過大家都知道的是，左鬱的爹對左鬱的娘有救命之恩，左鬱的娘爲了報恩才以身相許的，當初左鬱的爹怕耽擱左鬱的娘，還曾拒絕娶她，一度在村子裡傳得沸沸揚揚的說他不懂憐香惜玉。
那麼多年，沒有人聽過左鬱娘說起自己的家人，大家都以爲她沒有家人，現在突然有人自稱左鬱的外公，便着實讓小茶爹這樣的老鄰居吃驚。
不僅是小茶爹！
揚帆也很吃驚，他料到左鬱和鬱老會有一些關係，但是沒有想到兩人的關係會這樣的親密。
所以他這是無意中辦了一件好事兒？
這麼一想，揚帆頓時覺得自己偉大起來。
“揚帆，你小子，寫信給我非要我過來見你，是不是因爲見着我的鬱兒，所以故意讓我來的？”
找了幾十年的女兒突然找到了，而且還得了這麼大一個外孫，鬱老表示很高興，這麼多年隱藏在心裡的傷痛好像一下子就好了一般，連帶的他整個人都覺得自己年輕了幾歲，
“揚帆，我找女兒找了幾十年，這一次可真的是多虧了你啊，回頭，我一定得好好的謝謝你。”
“不敢當，我揚帆還欠着鬱老一條命呢……”
聽到鬱老這樣說，揚帆惶恐，哪裡還要鬱老的獎賞，
“我第一次看到左公子的時候就嚇了一跳，當時就直覺他跟您老會有些關係，但是我沒有想到他會是您的親外孫啊。”
“而且是嫡親的外孫，他的孃親，是我的大女兒，也是我最疼愛的女兒。”
鬱老高興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線了，
“我真沒想到你會給我這麼大的一個驚喜，要是我早知道我女兒在這裡，我早就過來了，你這臭小子，寫信怎麼不寫明白呢，你就該直說看到一個跟我年輕時候長得特別像的年輕人，那我不得馬上就趕過來啊。”
“是我的錯……”
聽到鬱老口口聲聲的提到女兒，知道某件事的揚帆表情不太好。
“鬱兒，你娘呢，快帶我去見見她。”
鬱老太高興了，所以平常觀察能力非常細微的他，竟然沒有注意到在場的人神情都不太對勁。
鬱老要見左鬱的娘？
人都死了好幾年了，怎麼見？
知情的人看着獨自高興的鬱老，莫名的覺得有些同情這個老頭。
連左鬱都不在意鬱老這麼自來熟的喊自己鬱兒了。
“我娘去世了好幾年了。”
最終，還是左鬱開口告訴了鬱老真相。
“你說什麼？”
鬱老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他以爲自己聽錯了，
“我剛剛是不是聽錯了什麼東西？”
“我說，我娘去世好幾年了。”
左鬱再一次重複。
“……她怎麼會死？她還這麼年輕，她的身體明明很好的。”
愣了一下，鬱老反應過來，有些氣急敗壞的瞪着左鬱問道。
“我娘跟我爹感情好，我爹在我十歲那裡意外去世，我娘憂思過度，沒兩年就跟着去了。”
“她，她真的死了？”
他找了幾十年的女兒，好不容易找到了，卻是得知她的死訊，鬱老一時有些接受不了，臉色快速的變得蒼白。
“恩。”
左鬱點頭，給鬱老一個肯定的答案。
“……婉兒！”
得了左鬱的肯定，鬱老像木頭人一樣怔住了一分鐘，然後嘴裡喊着女兒的名字癱倒在地。
“鬱老……”
揚帆見狀，連忙上前扶持。
“我，我去看看飯做好了沒。”
看着鬱老受打擊如此之大，小茶爹直覺這裡不該是自己呆的地方，於是找了個藉口遁去了廚房，然後告訴在廚房的妻兒們千萬不要去客廳。
“怎麼了？”
小茶娘不解的看着丈夫。
“噓……什麼都不要問。”
小茶爹衝着妻子嚴肅的開口。
“……好。”
既然丈夫都這樣說了，小茶娘不再多問，也低聲叮囑女兒和兒子不要多問，大家默默的準備午飯。
只是……
客廳和廚房相差並不遠，只要客廳的聲音大些，廚房還是能聽到的。
客廳裡……
鬱老雖然年紀不小了，可是他身材高大，又常年習武，很是健碩，揚帆雖然也不矮小，但一時竟然將鬱老扶不起來，只能向左鬱求救。
左鬱放下樂樂，過去和揚帆一起將癱倒的鬱老給提起來按到椅子裡。
“鬱老，您別嚇我啊……”
在揚帆的心裡，鬱老的身影從來都是頂天立地的，脆弱這樣的詞，不該出現在他的身上，所以這會兒看着如此頹廢的鬱老，他是真的有些嚇住了，
“我知道失去了大小姐，您心裡難受，可是，想想您的夫人，想想您其它的家人，您可是他們的頂樑柱，要是您倒下了，您讓他們怎麼辦，尤其是您的夫人，跟您恩愛相伴了幾十年，難道您捨得讓她爲您難過嗎？”
“夫人……”
聽到揚帆的勸解，鬱老臉上的表情非但沒有輕鬆一些，反而更加的痛苦，甚至於乾脆的給自己一巴掌。
“鬱老……”
揚帆被鬱老自打嘴巴的動作給嚇住了。
“夫人……”
鬱老痛苦不已，
“我對不起你，對不起我們的女兒啊……”
“鬱老……”
這樣痛苦的鬱老，實在不像他心中頂天立地的大將軍，揚帆一時不知該何作反應了。
“別管他，讓他先痛哭一回吧……”
看着揚帆一副無措的樣子，左鬱出聲安慰。
“……好吧。”
揚帆看了看左鬱淡定的臉，又看了看與之完全相反的鬱老，最終決定聽從左鬱的建議，只是鬱老一時半會兒恐怕沒法兒從悲傷中回神，揚帆想了想，轉身離開了客廳——他得跟小茶一家叮囑一下，今天的事情，不要外傳。
鬱老比想象中要堅強，沒一會兒，他就止住了哭聲，紅着眼眶看着左鬱，
“你娘葬在哪裡，我想去看看她。”
“好。”
左鬱點頭，將樂樂抱了起來，
“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