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人羣中一位中年的婦女衝了出來，攔在了舉刀的漢子身前，這孩子是她二十多歲以後纔有的，這是她唯一的孩子，她的丈夫三年前去連雲山打獵，再也沒有回來。
這是在斷人血脈啊！
拿刀的漢子看着攔在自己身前的婦人，他知道婦人是誰，這婦人也是今天他們去的時候，唯一沒有哭鬧的人，原以爲是個認命的人，沒想到……
漢子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麼辦，詢問的看向了身後不遠處的里正和族老等人。
婦人伸手摸了一下孩子的頭，輕輕擦去了孩子臉上的淚水，轉身“砰！”的一下，跪在地上。
“里正，族老，求求你們，這娃子是木根留下來的唯一血脈啊，求求你們放了他……”婦人一邊說，一邊磕頭，地上是堅硬的山石，不大一會兒，婦人的頭上被磕的鮮血直流。
里正猶豫了一下。
族老中有人臉色鐵青，婦人這個時候站出來鬧騰，顯然讓他們的威嚴受到了挑釁。
“木根媳婦，這是山神的旨意，這孩子去伺候山神，這是他的福氣。”族老中一人開口勸道。
“拉開她，不要耽擱獻祭的吉時。”鬍鬚皆白的老者呵斥道。
人羣中走出兩個強壯的漢子，上前幾步，捉住了跪在地上的婦人，把她拖到了一旁。
“這是木根唯一留下來的娃子啊，你們這不是要讓木根絕後嗎？如果要獻祭，讓我來啊，我可以去給山神大人獻祭啊……”婦人掙扎着哭泣，頭髮散亂，表情猙獰。
“真可憐啊！”人羣中有人低聲道。
“木根媳婦二十多歲，好不容易纔懷了這麼一個娃，木根死後，好不容易纔把娃子拉扯大，現在卻……”這人同情的看着木根媳婦，這娃子如果不在了，木根媳婦大概也活不成吧。
“誰說不是呢，這都是命啊！”
人羣中，還有幾人本來也想要衝出去，見到木根媳婦的下場後，對上里正等人看過來的陰冷目光，渾身僵硬在那裡。
“這是山神大人對孩子們的眷顧，山神大人選中了你們，就是你們的福分，人要惜福，不要惹禍。”族老中有人道，話中威脅的意思，幾個婦人身邊的漢子都聽了出來，他們想到了那天夜裡的話，頓時再也沒有了掙扎了力氣。
“什麼狗屁的山神旨意，呸！”木根媳婦衝着里正等人的方向啐了一口，發狠的道：“伺候山神大人這麼好，你們怎麼不讓自己家的娃子去，里正，族老，你們不得好死。”惡狠狠地詛咒聲不斷響起，木根媳婦發瘋一樣的大聲喊道。
她不準備活着了，可是也不想讓這些人好過，木根，你在天上看着，不要放過這些欺負我們孤兒寡母的人。
里正等人的臉色一變。
“把她的嘴給我堵住。”
抓着木根媳婦的兩位漢子也遭了罪，臉上是一道道被她挖出來的血痕，聞言立刻動手。
“嗚嗚……”
“誰要是再多話，就去陪着木根媳婦吧。”說着話，轉頭看向了身後不遠處的人羣，目光尤其在幾位孩子的父母身上停留片刻，見到他們畏懼的低頭後，這才滿意。
“獻祭開始！”
站在山峰邊緣的漢子重新拿着刀，走向了幾個孩子，經過木根媳婦剛剛的鬧騰，幾個孩子之中稍大一些的，彷彿明白了什麼，劇烈的掙扎。
“住手！”
“誰？滾出來！”
聲音來自人羣的後方，衆人紛紛轉頭看去，看清楚來人是誰後，表情都有些驚訝。
里正和族老站在最前方，對於獻祭再三被人打斷，心裡很是惱火。
“爺不會滾，有本事你們滾一個讓爺看看。”
“給我抓着他們。”
“不用你們抓，爺自己走過來。”
大河帶頭走在前面，身後跟着小山還有大山，幾個人臉上有着泥，身上的衣服也被劃破，看起來有幾分狼狽。
大河他們剛剛從連雲山出來，聽到消息之後，連家都沒有回去，就直接趕了過來。
“這些人是瘋了吧，敢這麼跟里正和族老他們說話。”
“誰知道他們怎麼想的，前些天爲了那麼一個小傻子，深夜也敢在連雲山亂闖呢。”
“他們這是不要命了吧！”
“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想的，那個小傻子好歹是宋大福的閨女，宋大福平日跟這些人就在一起，關係不錯，這回選出來的幾個娃子，可跟他們沒有什麼關係啊。”
“可不是，我聽我們家那口子說，這回選得娃子，可是特意避開了跟宋大福關係好的人家呢，其中有兩個，就是那次阻攔宋大福進連雲山人家的娃子。”
大河、大山、小山三人走到人羣的最前方，站在了里正和族老等人的面前，面對里正等人看過來的目光，大山和小山瑟縮了一下，幾位族老當中，有位是他們二人的長輩。
“大山，小山，你們馬上給我滾回家去，等我回去再收拾你們。”老爺子厲聲說道。
“大爺爺，我們……”
“大山，小山，不管你們的事。”大河開口道。
大山和小山跟他不一樣，他們有家族在這裡，他卻是孤身一人，大不了離開宋家村。
“大河，你一個外地人，難不成也想要管我們宋家村祭祀的事情。”
“祭祀我不管，可是不能用這些娃子。”
“呵呵！”里正冷笑幾聲，轉身看着身後的幾個人道：“看到了嗎？有人要爲你們出頭呢。你們呢，怎麼說，你們要是不願意，我馬上讓人把娃子放下來。”
大河聽言，轉頭看了過去，那幾人正是幾個娃子的父母。
“我們願意，能夠給山神大人獻祭，這是我們家娃子的福氣。”一位漢子出聲道。
“是啊，我們願意！”
“這是福氣！”
“呵呵！”一位族老笑道，“看到了吧，這是他們自願的，你憑什麼出頭，得罪了山神，降禍給宋家村，你承擔的起嗎？”
大河看着宋家村的人，其中有人甚至有仇恨的目光看着他，在他們看來，這幾個孩子顯然沒有他們以後的安樂生活來的重要，幾位漢子甚至走了過來，要拉走大河。
大河沉默，被人拉到一邊，也沒有反抗，嘴角罕見的浮現笑容，諷刺而又冷漠。
“祭祀重新開始，這一次誰在來搗亂，就丟下小山峰。”
“住手！”
里正的話音落下，阻攔的聲音再次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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