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腳步聲雖然很輕,說話的聲音卻也攪醒了淺睡中的孟澤軒。
他從小身體就不好,稍微有點兒什麼聲響就會驚醒,後來隨着慢慢長大,就算沒有什麼聲音,他半夜也會不自覺的驚醒,之後就會很長時間都睡不着,不管後來看了多少的大夫,喝多少的安神藥都是沒有辦法的,也就前兩天雲舒過來看了他的身體,開始服用雲舒給開的藥後,他的身體才逐漸開始有了一些起色,連晚上的休息時間,他都變得比以前不同了,每天晚上,他都安然入睡,不會再半夜驚醒,更不會再被什麼小小聲音攪醒,可今天不同,本身他心裡就裝着時間睡得不安穩,加上外面說話的聲音並沒有掩飾,常年居住在郊外的院子,對這裡多少也有了一些陌生感,所以,綜合以上,纔會這麼快醒過來。
進入孟澤軒房間,就看到孟澤軒已經醒了過來,只是並沒有起身。
“你不用起來了,我先給你把把脈,然後根據情況看是否今天給你治療。”看着旁邊楊濤準備去扶起孟澤軒,明顯是要伺候他起身的意思,雲舒便伸手連忙制止住了。
“這樣於理不合公主。”之前一次雲舒進入他房間給他診病,那個時候他還穿着外套,可今天在這裡休息,楊濤怕他身體承受不住,堅持讓他脫掉了外套,只留下了褻衣在裡面休息,今天雲舒突然就進入了他的房間,讓他也是半天都沒有準備,主要,還是他沒有想到,雲舒的膽子竟然會這麼大,難道這些事情,她都一點兒不在意嗎?
同樣沒想到的,還是楊濤。
也是擔心孟澤軒的身體纔會堅持讓他這樣休息,可雲舒作爲堂堂一國公主,地位更是與太子齊平,沒想到,她的眼裡,竟然絲毫不把這些東西裝進去,反而,隨意得很。
“一會兒需要鍼灸,我的鍼灸術還沒有傳人,所以,還是得我來,難道一會兒要給你鍼灸,你再在我面前脫一次衣服嗎?”雲舒說得很輕巧,眼神清明,舉止正常,完全一副隨意交談的模樣。
可她的話,卻給在場所有人帶來了不小的衝突和刺激。
一句“你再在我面前脫一次衣服嗎?”刺激到了衆人的視覺感感。
這個時代的女人,誰敢在男人面前光明正大說出這一句話來,就算只是說出來,不管她們如何的情緒變化,那也是沒有幾個女人能說出來的,如果真能說出這樣話來,還不知羞的女人,都會被人評爲下賤,自甘墮落,甚至,會被說成是風塵女子。因爲,只有這些女人,纔會這麼不自尊自重自愛。
“好了,別幹愣着了,伸出手來,我給你把把脈。”雲舒看着大家那表情,知道肯定讓自己話給嚇着了,只是作爲醫者的時候,她並不是瓏鈺公主,只單單是醫者,治病救人而已,這些話,醫者說出來,並沒有什麼不妥。
雲舒話音剛落就朝着孟澤軒的牀邊走去,旁邊楊濤迅速放映過來,給雲舒端了一張凳子過來,這邊畢竟只是一個廂房,不能臨時找到椅子,只能讓雲舒先將就着,外面已經吩咐丫鬟去搬椅子過來了。
坐下後,看着扭扭捏捏半天才伸出手來的孟澤軒,雖然常年不接觸外人,但孟澤軒飽讀詩書,是一個滿腹經綸的大才子,這個時候他不好意思,不自在也很自然,雲舒看在眼裡,倒是覺得他很可愛,想要逗逗他,可想着他剛纔的表情,加上一會兒要給他治療,便將這個衝動忍了下來。
放開手,看着孟澤軒也一直盯着自己看,便道:“身體狀況不錯,今天我也一併給你把鍼灸治療做了,你的身體就是常年虛弱所導致的,我只給你鍼灸一次,之後你就每日服用我給你的藥方……”說完之後,雲舒一陣晃神,想着前世的溫泉,只是這裡的溫泉非常稀少,有的,也被極少數人先下手爲強買下了周圍大片地皮,圈了成爲自家的,而且溫泉極爲稀有,連皇宮也只有皇帝玉錦明的寢宮有一個,如果有溫泉的存在,加上她空間的靈泉水,恐怕,對這些躲在躲避的古代人來說,又是一項大大的福利了吧。
越想,雲舒心裡就越糾結,掙扎不已,最終,竟然不自覺的說了出來。
雖然只是很小聲的嘟囔了一句,可一直都特別關注雲舒的孟澤軒就聽了個一清二楚,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小聲道:“溫泉這個東西,對我的身體會有作用嗎?”
“當然了,你的身體就是常年的各種體虛造成的,如果有溫泉,加上我的藥方,一定會好得更快的。”
“沒關係,能康復就已經是我的奢望了,其他的我不奢求,而且,不是說,欲速則不達嗎?”聽了雲舒的話,孟澤軒很感動,因爲雲舒竟然會這麼想着他,不管如何隱藏,他的心裡多多少少對雲舒的感情,也是越來越深了。
孟澤軒的話逗樂了雲舒,“可還真是個書呆子,你不是醫者,更沒有涉獵過醫術方面的東西,所以,還不知道你說的這話,根本不適合用在你的病情上了吧。”
“呵呵,是安落多想了。”孟澤軒很好脾氣的看着雲舒道歉。
“溫泉療養人的身體很好,不過也不急,你的身體太虛弱,也不適合泡,先好好的服用我的藥,後續配合者藥浴,效果也會很好。溫泉這東西,就等着你身體恢復到百分之八十後,再慢慢來吧。”
“好。”孟澤軒好脾氣的看着雲舒,笑意淺淺。
對於
淺淺。
對於聽了自己的話,孟澤軒卻沒有詢問自己爲什麼會這麼自信溫泉的事情,雲舒也表示很無語,這個男人對自己,好像就有着很高的自信,一點兒都不怕她吹牛說大話。
因爲病人的配合,治療起來,也快了很多。這幾天孟澤軒的身體恢復得不錯,而且幾天精神也挺好,喝下了旁邊丫環端來的雲舒專門開的藥後,就陷入了半昏睡狀態。
因爲之前沈夢箐那邊的事情,這一次雲舒沒有多留人在房間裡,讓人準備好了所需一切後,只留下了楊濤在房內,其他人都全部到了門口候着,有什麼需要的時候在門口聽命就是。
楊濤則一直都小心的看着牀邊給孟澤軒治療的雲舒,雖然他一直在這邊陪着孟澤軒,可是既然雲舒都能來公子這邊了,那肯定說明夫人那邊的治療情況非常樂觀,想到這裡,他的心情也有些激動起來。
“楊叔,麻煩你幫我把旁邊的參片那一片給我。”剛施完第一波針的雲舒給孟澤軒把了脈,觀察了一下他的氣色後,頭也不回的對着身後不遠處站着的楊濤說道。
聽到這話,楊濤連忙轉過身,剛纔他就已經將房間內送進來的所有東西都打量了一遍,所以很快就找到了雲舒口中所說的參片,端着裝有參片的小盅走到雲舒身邊,從裡面拿出一片。
“不用這麼講究,你把東西放下,然後那上一片參片讓孟公子含住。”看着孟澤軒眉頭緊蹙,額頭上的汗珠密密麻麻,越來越多,語調也不由得加重,語速也不由得加急。
雲舒的話,讓楊濤也意識到了不對勁兒,看了一眼孟澤軒,頓時迅速將小盅放到旁邊,顧不得其他,直接拿出一片參片就塞入了雙脣緊閉的孟澤軒口中,隨後站在旁邊不肯移動腳步,一雙眸子裡寫滿了關切和擔憂。
“楊叔,人既然交給我了,就請你放心,我一定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救孟公子的。”
“並不是老奴不願相信公主,只是公子從小就是老奴看着長大的,算起來也算是老奴帶大的,公子從小到大日子就過得很苦,不能和同齡的孩子一樣出去玩,很多的東西公子擁有了卻從來沒有享受過,說起來,老奴寧願公子出生在一個平凡人家,過平凡日子,也好過這樣,日日受折磨,隨時等待着病魔突襲,死神索命。”說到這裡,楊濤不由得悲慼不已,雙眸也變得通紅,眼眶裡,隱約浮現出了一層水霧。
對於這種主僕情,說不理解,那是不可能的,畢竟,在路雲舒經歷最多苦難的時候,有一個傻丫頭,一直不離不棄的陪在她身邊,甚至連命都可以不要的維護着她。
“放心,現在的情況看起來不錯,只是孟公子身體虛弱,纔會有這樣的反應。”頓了頓,又繼續補充道:“已經給他含了千年的老參片,你現在再去把桌上那碗清水端過來,我有用。”
現在,幾乎就是雲舒說什麼,楊濤就能馬上去辦的人,因爲現在,雲舒在治療着的,是他最心疼,最不願意看他有事的主子。
等楊濤把一碗清水端過來後,雲舒沒有動,而是在進行第二波,金針。第一波施的是銀針,這一次是金針,不多,只有七針,全部扎入了孟澤軒的腦部,銀針則紮在了孟澤軒的下半身兩隻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