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程淑穎也出了來,相互間寒暄了幾句,程筠便就使了個眼色給程笙先離開了。
程淑穎疑惑地道:“姐姐跟他們說什麼呢?”
沈曼對着他們背影靜默半日,這纔回轉身望着她:“沒有什麼。”
說完擡步往自己院子裡去。只是走了幾步她又停下來,說道:“你什麼時候去楊家,我也跟你去串串門?”
這有什麼問題?程淑穎滿口答應:“昨兒徐伯母還問姐姐好些日子沒去吃茶了呢。”
沈曼點點頭,竟然也沒有應她一句,便就回了房。
程筠與程笙在門廊下議了半日,也並沒有議出什麼頭緒,見着太陽漸曬,便就轉進了書房。程筠先着鄭際在門外把守好,然後進門打開櫃子,把昔年柳餘蟬所贈他之物悉數抱了出來。“這些東西我接連看了幾日,也沒有發現什麼線索,不知道你能不能啓發我些什麼?”
自打知道傷他的人就是與打朝廷屯田主意的案犯,而且還確知是來自楊家的逆子,他的心裡就沒有平靜過。腿上的毒折磨了他十來年,他也尋了這仇家十來年,現在終於有了目標,因而心裡的激動並不比宋澈他們少一分,這些年來的點滴竟然也全都浮現於眼前。
程笙看着這滿桌子擺的字畫骨扇等物,實際上也沒有什麼異常。一樣樣揀出來看了看,最後也跟程筠攤了手。
程筠展開其中一幅扇面看了看,如此看着他的程笙卻忽然靈光一閃,說道:“有了!小王爺那裡不是有那楊峻的手跡麼?這些字畫既是出自柳餘蟬,那你拿過去跟他比對比對,不就能確定他們倆究竟是不是同一個人嗎?”
“正是!”程筠驀地擊起掌來!說着一面七手八腳地收拾起東西。然後道:“我這就找他去!”
程笙連忙叫住他:“我也隨你去!”
沈曼回到房裡枯坐了一陣,拿起枕畔書來看了兩行,又拿起笸籮裡針線做了幾針,到底覺得渾身似是長了鍼芒,沒有一刻是舒服的。
丫鬟抱了捧牡丹花進來插瓶,見她神思恍惚地直以爲她生病,擡手覆上她前額卻又覺正常。便道:“想是昨兒半夜裡那場雨下的擾了清夢。我這就去沏碗參茶給姑娘提提神。”
她也沒說什麼,手裡紈扇執起又放下,最後站起來。走到窗邊半探出了頭道:“大爺他們在哪兒呢?”
廊下正翻着手繩玩的兩個小丫鬟連忙筆筆正正地站起,同聲答道:“聽前面的如兒方纔說,大爺二爺出門往王府去了。姑娘是尋大爺有什麼事麼?”
“哦,無事。”
她收身站回來。盯着簾櫳下的半人高青花瓶望了會兒,呼吸幾起幾沉。最後折回窗前,往外道:“去告訴秋痕,就說我想去王府看看世子妃。”
小丫鬟們撒歡跑去,沈曼憑窗站了站。也回到鏡前來梳妝。
今兒宋澈休沐,宋澈正跟徐瀅在院子裡鋪了軟墊,讓阿陶坐在上面曬太陽。
夫妻倆一人佔了張躺椅。吃着瓜子喝着茶,一點兒也沒有被外頭事擾到心情的意思。
這裡聽說程筠兄弟倆都來了。近日裡忙着跟徐瀅演戲的宋澈就本能地跳開了三步,一片瓜子殼粘在他下巴上,阿陶爬過去抱着他小腿兒,熱心地想要幫他塞回嘴裡去,當然,被他爹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打掉了。
徐瀅見程筠一臉凝重,知道他們有話要說,便讓厲德海引了他們去書房,自己仍帶着孩子曬太陽。
阿陶已經快半歲了,現在很能認得清誰親誰疏,她可不能疏忽了對他的關愛,免得將來他也變成什麼心智不全的人。
宋澈他們這裡進了書房,程筠走前,程笙隨後便關了門。
等他們把來意一說,宋澈也說不上是激動還是驚訝了,連忙貓到裡間從暗格裡把當初楊峻寫給宋鳶的那封信取出來,擺到柳餘蟬所寫的扇面前一比對,衆人的臉色便就又漸漸鬆散下來了。
兩方的筆跡,全然不同。
“看來並不是同一個人。”程笙凝眉道,“如果不是他,那這個柳餘蟬,他到底會是什麼人?大哥所贈他的東西爲什麼會落在楊峻手上,爲什麼侍衛們去找他的時候偏偏他又提前走了?”
“只能說明他雖然不是楊峻本人,卻絕對是他的同夥無疑了。”程筠道。
他拿起那封信:“楊峻與朝廷與王府可沒有什麼直接仇恨,他之所以會有膽子對朝廷的軍隊下手,我想這背後應還有同謀。像他這樣越是把自尊心看得重的人,越是會想要出人頭地,他們針對朝廷的陰謀,也許不是簡單的復仇。”
“無非是想整垮大梁自己當皇帝而已!”宋澈冷嗤着,順手抓了桌上一隻瓷青蛙咯吱捏碎了,“這些人,滿心以爲當了人上人,就真正出人頭地了,也不想想,一個國家這麼容易被幾條蛀了那還了得?!真當我們這些領軍的是吃素的?!”
程筠揚眉無語。
程笙道:“那總得快些把這人捉到才成吧?”
捉不到人,楊家那雙娃兒便解不了毒,他們解不了毒,那程淑穎跟楊葉楓這婚事興許還得往後拖,他們這一拖不要緊,到時候冀北侯夫人逼婚的矛頭就直接轉向他們兄弟來了。這個案子跟他雖然沒有直接關係,那也是間接相關的呀!
“人當然是要捉的!”宋澈沒好氣地瞪着他,“我這不是在想辦法嘛!”
就知道催催催,也沒見獻出個有用的主意來!
徐瀅說楊峻一定會去找馮清秋,這都三天過去了也沒有聽見任何風聲,都不知道他這假裝跟老婆吵架的戲碼還得唱多久,他心裡也是早就把這姓楊的狗賊暗罵了一百遍,就差沒做個小人扎針放角落裡了!
他們這裡發愁的時候,沈曼已到榮昌宮來了。
徐瀅望着她笑:“今兒人倒是齊,只差個穎姐兒沒來了。”
沈曼微笑撫撫阿陶的頭髮,沒有接話,等到徐瀅伸手請了座,她這裡才一面道着謝,一面淺淺笑道:“我也是看天兒好,想着過來看看小王孫。早知道他們急匆匆是往這兒趕,定然叫他們等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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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八起,這麼晚~~~~~~~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