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一貫錢，老人和孩子減半，四五十萬人口，按照郭業的算法，就是三十萬貫錢，換言之就是三萬兩黃金。和三十萬兩黃金還差得遠呢。
不過，這並不是事情的關鍵。一個人再怎麼便宜，無論是一貫錢，還是十貫錢，都是買不到的。至少要一百貫錢，纔算靠點譜。
整個事情的關鍵在於，郭業對百濟國內的卯金刀三姓人口生出了覬覦之心。哪怕郭業只出一貫錢呢，扶余璋若是老老實實的就範，那就什麼都好說。若是扶余璋誓死不從，就得有直面郭業怒火的準備。
郭業冷笑道：“若是武王陛下堅決不允，也很簡單。我們大唐和高句麗、新羅聯手，向武王陛下武裝討債。現在您總共欠高句麗和新羅三十萬兩金子，欠我郭業八十萬兩金子。您自己開的價，二十萬兩黃金十座城池，也就是兩萬兩一座城池。我們馬馬虎虎，再佔百濟五十座城池就行了。”
“這個主意好。”金德曼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脣，道：“武王陛下，爲了我們三國的和平，我看也不用打仗了，只要您再交五十座城池出來。咱們之間債務就一筆勾銷。”
淵蓋蘇文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道：“對，對。武王陛下，您就答應了吧，有道是，無債一身輕。這件事對您，對我們這些債主都有好處。”
答應？扶余璋怎麼敢答應？百濟全國，也就一百二十座城池，讓出五十座來，再加上被高句麗侵奪的五十座城池，這就相當於一下子損失了一半的國土和人口。
本來百濟就在三國之中實力最弱。這樣一來，就完全失去了和另外兩國平起平坐的資格。哪天高句麗和新羅心血來潮，隨手就能把百濟給滅了。當然，更大的可能，是新羅和高句麗聯手瓜分百濟。
到時候難道還能指望郭業給百濟做主？以郭業的性格，他不要求分杯羹，已經算是對得起百濟了。
扶余璋面色陰冷，道：“秦國公，您可不要逼人太甚。真的逼急了，我……我……”他本來想說投靠高句麗，但是張了半天嘴，還是沒有說出來。扶余璋可不是沙宅王后，一國之主的臉面還是要的。
再說了，如果一定要選擇一個國家投降的話，投靠高句麗，還不如投奔大唐呢。
雖然說，現在高句麗名義上的國主是高臧，但實際上做主的乃是淵氏。淵蓋蘇文都把原來高句麗的王族給殺絕了。百濟王族和高句麗王族同出一源，扶余璋投降過去，那不是找死嗎？
而大唐就不一樣了，不管怎麼說，天朝上國的臉面還是要的。不管是戰敗被俘，還是主動投降，只要當過一國之主的，到了大唐，都能獲得不錯的待遇。
最終，扶余璋改口道：“真逼急了，本王就不接受您的調停，看您如何向大唐天子交差。”
郭業道：“武王陛下，你這又是何必呢？我這可不是逼您。你們百濟意圖對卯金刀三姓動手，早已被我大唐知悉。上天有好生之德，您一下子就屠戮幾十萬人，實在是人神共憤。用這些無用之人，減免百濟的債務，豈非一舉兩得之舉？”
淵蓋蘇文聞言皺了皺眉，削減百濟國力的事情，他是樂見其成。但是與此同時增強大唐國力，就不是他願意見到的了。他問道：“秦國公把這幾十萬人買下來，可是要送回大唐？”
郭業搖了搖頭，道：“幾十萬人口的遷移，花費太多，我們大唐可出不起這筆冤枉錢。不如就把這幾十萬人，安置在水口城中，以後由三國共管。”
淵蓋蘇文點了點頭，道：“如此甚好，我們高句麗沒有意見。”
扶余璋怒道：“這是我們百濟和秦國公之間的事情，關你們高句麗什麼事？”
淵蓋蘇文冷笑道：“莫非武王陛下以爲，你們百濟還有討價還價的餘地？這是大唐、高句麗和新羅共同的決定，你們百濟是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扶余璋張了張嘴，說不出反駁的話來。淵蓋蘇文這是徹底不講理了，堅決以力服人。百濟目前最怕的還就是這個。
最終他一咬牙，不理淵蓋蘇文，對郭業道：“秦國公難道就不怕本王先把三姓之人殺光，再用掠奪他們的錢財支付賠款，讓您的如意算盤落空？”
郭業威脅道：“武王陛下儘可以試試。看看是您的命令下達的快，還是我們三國的大軍快。不過到了那個時候，五十座城池可就滿足不了我們了。恐怕百濟就有滅國之憂。”
“你……你到底講不講道理？賠款我也賠了，卯金刀三姓之人，乃是我百濟內部事務，關你們什麼事？”
“武王陛下您這麼想可就錯了。古語有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連你武王陛下都是大唐天子之臣，何況是您治下的百姓？保護自己的子民免遭屠戮，我大唐此舉，光明正大，問心無愧。”
扶余璋這回可逮着理了，道：“好，秦國公說得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扶余璋受教了。就是不知您這個道理，大莫離支同意不同意，善德女王同意不同意。他們願意不願意，把本國的子民，交由你們大唐保護？”
金德曼道：“武王陛下莫非是想挑撥大唐和我們新羅的關係？德曼在此表個態，秦國公的話，就是我金德曼的話，我們新羅無條件得支持。”
“哼哼，果然是女主臨國，亡國之兆。金德曼你是一個女人，頭髮長見識短，我不跟你一般見識。大莫離支，秦國公此言能夠成立的話，以後大唐以後就可以隨意干涉高句麗國內之事，您怎麼說？”
淵蓋蘇文斜撇了扶余璋一眼，冷冷地說：“武王陛下，您就熄了那份僥倖之心吧。這個世界上講道理就有用的話，還要大軍幹什麼？老夫不管秦國公的道理對不對，只看秦國公出的主意是否對們高句麗有利。對我們有利的就支持，無利的就反對，僅此而已。”
停頓了一下，淵蓋蘇文繼續說道：“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卯金刀這三姓的人口，還有他們的財產，你們百濟必須交出來。如果您覺得秦國公剛纔的理由不合適，嘿嘿，那老夫還可以告訴你一個道理。”
“什麼道理？”
淵蓋蘇文傲然道：“老夫手中的這二十萬大軍就是道理！秦國公背後的大唐天兵就是道理！善德女王的新羅騎兵就是道理！”
金德曼這次難得的同意淵蓋蘇文的話，道：“俗話說，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聽了大莫離支之言，德曼才明白是什麼意思。您有了這二十萬大軍在手，那還真是天下都可去得了。”
“嗚哈哈哈……”淵蓋蘇文手捻銀髯，開懷大笑道：“善德女王，您真會說話，深得吾意，深得吾意！之前我們高句麗和百濟聯手攻打新羅，完全是扶余璋這廝在挑撥離間，現在老夫已經幡然悔悟。此間事了，你我兩國，可要多親多近。”
“德曼正有此意。”
淵蓋蘇文和金德曼一唱一和，擺明了沒把扶余璋放在眼裡，真把扶余璋氣得渾身發抖，說不出話來。
郭業嘆了口氣，道：“武王陛下，形勢比人強，事到如今，您還是答應了吧。如若不然，我們大唐海軍從東而來，高句麗的大軍從北殺至，西面還有新羅的大軍，三國聯手，您領着一幫殘兵敗將，如何抵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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