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堂堂正正回到鳳棲國, 要讓所有人都知道,當年鳳雲謠是如何犯上作亂,親手弒父並將他趕盡殺絕的。
鳳雲歌朝周承業行了一禮, “大周皇上, 我今日前來, 是爲了帶我鳳棲國小太子認親的。”
鳳雲歌的話一出, 全場譁然, 如果方纔三皇子的事已經足夠驚世駭俗,那認親的事便是聞所未聞了。
周澤恆聞言冷笑一聲,“閣下莫不是在開玩笑, 鳳棲國的小太子,那便是鳳棲國國主之子, 爲何要到我大周認親。”
“我大周可從未有皇子與鳳棲國聯姻。”周澤恆眯着眼說道。
鳳雲歌聞言淡淡一笑, “是沒有聯姻, 這孩子從出生到現在也確實沒有父親,因爲他的父親在他還未出生便拋棄了他, 是一個懦夫。”
“呵,閣下如此陰陽怪氣,含沙射影,倒不如痛快說說看,到底是哪位皇子幹出了此等驚世駭俗之事。”周澤恆說着看意有所指的看向了周澤山。
周澤恆對他這個四弟素來不喜, 這四弟還小的時候, 周澤恆編覺得他骨子裡透着古怪, 雖然看着老老實實本本分分, 可卻孤僻的很, 也就只會跟成安姑姑面前賣弄乖巧。
後來,瑾妃離世, 周澤山自請離宮,周澤恆便對這四弟更加沒了關注的意思,只不過這幾年,關於四皇子的賢名到處流傳,他才逐漸關注起這個安於廟堂的四弟。
如今,二皇子身亡,三皇子遠赴他國聯姻,五皇子尚小,能與他這個太子對壘的便只有這默默無名的四皇子。
也恰巧在這個時候,四皇子竟然在衆人的推舉中離開了鳳山廟回到了京城,這讓周澤恆怎麼可能不提防。
鳳雲歌目光直落落的落在了周澤山身上,“敢問四皇子殿下,這孩子,你認還是不認。”
周澤山聞言目光垂落,半晌起身走入大殿跪地,“父皇,這孩子,兒臣不知該不該認。”
此話一出,四周議論吒起,周澤山筆直的跪在那裡,周澤恆冷冷開口,“笑話,是不是你的孩子,你會不知。”
“太子殿下,這孩子是不是臣弟的,臣弟確實不知。”周澤山說罷,神色悽然。
“父皇,兒臣懇請父皇允准,兒臣與這孩子滴血認親。”
此話一出,江楚杭忍不住勾了勾脣,他擡手將杯裡的參茶倒得一乾二淨,復又倒了一杯,這樣纔有趣。
周承業聞言揮了揮手,來福立刻躬身下去準備,沒多久一碗清水便被端了進來,周澤山起身接過來福公公手裡的匕首劃開了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血。
隨即,他微微低頭在那個孩子頭上輕輕摸了摸,“把手給我,不會疼的。”
那孩子懵懵懂懂的擡起了手,周澤山用匕首輕輕劃了一下,滴了一滴血,清水中的兩滴血緩緩相融。
“四皇子,你好大的膽子,竟然與鳳棲國國主暗中聯合。”
看到相融的血,周澤恆忍不住冷笑一聲,“按照這孩子的年歲,這孩子怕不是四弟在佛門清淨之地所得吧。”
“父皇,四皇子打着爲國祈福的名號,竟然在佛門清淨之地做出此等混賬事,兒臣懇請父皇嚴懲。”周澤恆沉聲說道。
周澤山附身扣首,一副清清冷冷的樣子,“父皇,兒臣知罪。”
說着,他回身看了眼那孩子,眼底帶着疼惜,“父皇,這孩子是數年前,兒臣在鳳山上採藥時偶然遇到一個女子,那女子受了傷,兒臣不忍看她落魄孤苦,便帶她去了鳳山中的木屋居住。”
“之後,兒臣隔三差五便去探望那姑娘,久而久之,兒臣便與那姑娘生了情愫,兒臣自知不該如此,可情難自制,便一時糊塗。”
說到這裡,周澤山微微搖頭,“兒臣也是今日才知,那女子竟然是鳳棲國國主,而這孩子竟然是鳳棲國小太子。”
“四弟,你這故事未免編的太好笑了些。”周澤恆說罷撩起衣襬跪地。
“父皇,四弟方纔所言皆是他一人所言,根本毫無證據,不可信。”
周澤山聞言渾身抖了抖,有些悲慼,“父皇,兒臣不知太子殿下爲何要說出這般言語,兒臣確實做了錯事,可兒臣當真不知道那女子身份。”
“兒臣當年本也想給那女子名分,可那女子卻不知所蹤,這孩子,兒臣也是今日才見,也是今日才知到兒臣竟然還有個孩子。”
周澤山說着淚便流了下來,孫太后看了眼周承業,又看了看端坐的江楚杭,朝李默然使了個眼色。
李默然便起了身,“皇上,此事疑點重重,太子殿下說四皇子所言毫無證據,所以要定罪,可既然毫無證據,如何能夠定罪呢。”
“說到底,此事關鍵還在鳳棲國國主身上,如今,鳳棲國國主並不在,不如,等宴會結束,書信一封,讓特使帶回鳳棲國,再由鳳棲國國主親自解釋一番,如何?”
李默然的話讓衆人議論起來,隨即不少人起身複議,江楚杭將杯盞端正的放到了桌上,韓場便從門外走了進來。
“皇上,監察司命人押送了一名犯人進宮。”
周承業點了點頭,韓場便讓人把烏木帶進了大殿,烏木的左肩上還釘着釘子,他走到周澤山身旁被按着跪下。
周澤山眼神微閃,身側的手微微收緊,烏木被監察司生擒,繼而出現在這裡就證明他在鳳陽城的安排已經全部暴露。
“皇上,此人名爲烏木,乃是鳳棲國鳳淵閣的首領。”韓場說道。
“監察司竟然抓到了鳳淵閣首領!”在場的人不由的發出了驚呼,各國對監察司的忌憚也由此加深了不少。
烏木跪地,偏頭看了看周澤山,不由的想起了林子沐,他眼神顫了顫,“韓統領說錯了,鳳淵閣不是鳳棲國的而是四皇子殿下的。”
烏木的話一出,就連孫太后都驚訝不已,隨即她眉頭微皺,朝趙風使了個眼色,趙風偏了偏頭,身後的隨從便悄悄離開。
“多年來,鳳淵閣一直聽從四皇子調遣,我們與四皇子來往極爲小心,通常都是書信,每封信的筆跡都不同,但都會在信的最下面留下一個梅花印記。”
“多年來,鳳淵閣替四皇子在江南斂財,用這些錢財在江南福川招兵買馬,建立私軍。”
“當年,曹城憲將軍在西北身陷重圍也是四皇子安排的,事後,還將曹老將軍活捉,投入鳳淵閣在鳳陽城的暗牢,暗自關押多年,爲避人耳目,四皇子命屬下培養一批死侍。”
“這羣死侍自小便被藥物浸染,身染毒物,尋常人哪怕被他們劃傷一毫也必死無疑,利用這批死侍,鳳陽城成爲了遠近聞名的死城。”
說着,烏木看了眼鳳雲歌,“大皇子殿下,也是在那個暗牢裡過了多年,應當是見過曹老將軍的。”
鳳雲歌微微點頭,“曹老將軍這般正氣凌然之人,見過一面,便不會忘記。”
江楚杭隨着鳳雲歌的話將手裡的杯盞放下,“烏木,本世子有一事不明,可否解惑?”
烏木擡頭與江楚杭對視了一眼,只一眼他便認出了對方,這雙沉入寒潭的雙眸,盯着他看的時候,就彷彿自己是個死物一般,那種活生生被抽走靈魂的感覺,讓烏木下意識的抖了抖。
“這鳳淵閣是一開始就是四皇子的,還是後來才成爲四皇子的。”
“是,是,是鳳棲國國主鳳雲謠親口指派,日後鳳淵閣聽從四皇子的。”烏木顫聲說道。
江楚杭微微點頭,隨即他看向了四皇子,“既然四皇子殿下什麼也不知道,那就只能說,是鳳棲國國主爲了感念四皇子恩情,特意將鳳淵閣拱手相送。”
“只是,四皇子殿下,突然得到鳳淵閣這樣的組織,難道您就一點沒懷疑過那女子的身份?”江楚杭的話讓周澤山深吸了一口氣。
“此事。”
“四皇子殿下。”江楚杭見他要開口,接着說道。
“烏木是鳳淵閣閣主,被監察司生擒押送入京,四皇子殿下覺得他千里迢迢來指認殿下的可能,大嗎?”
周澤恆聞言立刻順着說到,“父皇,兒臣認爲江世子所言甚是,這烏木乃是監察司親自押送入京的,如何會來誣陷四弟呢。”
周澤山靜默的聽完衆人的話,靜默了一陣,突然起身擡手,從他的袖口飛出了一隻袖箭,直衝周澤恆而去。
江楚杭徑直將手裡的杯盞擲出,兩相碰撞,利箭偏移射到了大殿的柱子上,周澤恆嚇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忍不住驚呼,“來人,護駕,護駕。”
江楚杭此刻與周澤山對了一掌,各自後退了一步,周澤山從腰間取下了隱藏的軟劍握在手裡,定定的看着江楚杭,“江世子,你果然都是裝的。”
江楚杭笑着取下了腰間的黑色摺扇“啪”的一聲打開,“彼此彼此,四皇子殿下,你也僞裝了這麼多年,若論起來,本世子還要甘拜下風纔是。”
周澤山眯了眯眼,提劍攻了過去,江楚杭反手用摺扇隔檔,隨即他的摺扇在手中劃過,從周澤山的持劍的手腕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