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玫瑰莊園距離楓葉莊園只有不到五里路。
時間還剩下不到兩小時。
一時間，法師們都顧不上體面，紛紛離開智慧大殿，坐上自己的馬車，從金玫瑰莊園魚貫而出。
馬車就如過河鯽魚羣一般，快速趕往畢勒古法師的楓葉莊園。
這一刻，幾乎每個法師好像都忘記了凡間的利益糾葛，每個法師的心神都被天上的星辰所牽動，每個法師都想知道，他們生活的世界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面貌。
但，並不是每一個法師都心情激盪。
某些人，比如坐在某輛馬車裡的羅森，以及坐在他對面的必格法師，心情就相對要平靜地多。
必格表情有些尷尬，但還算鎮定：“羅森法師，非常榮幸你能坐我的馬車。”
羅森微微一笑：“必格法師，您好像有點緊張啊。”
“緊張.我當然緊張，因爲我非常期待畢勒古法師能驗證您的計算結果呢。”
羅森轉頭看了下窗外，時間已經快六點了，太陽已經落山，天色正快速變得黯淡。
他也不再拐彎抹角。
“我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才能讓您爲我作證，證明是荷魯斯法師偷了我導師的演講稿呢？”
既然話都說開了，必格法師面色頓時一沉。
“羅森法師，這件事牽扯很大的，我勸你就這麼算了，畢竟也沒對你造成什麼實質性的損害。”
羅森立即做聲明:“我並不想擴大事態。”
“但是，我從來沒招惹過荷魯斯法師，他卻主動來惹我。如果不給他一個教訓，他就會覺得我好欺負，那就會有下一次，下下一次。”
他當然知道荷魯斯只是衝在前頭的狗，但就算是狗，他也要狠踹一腳，給其主人看。
“說實話，我並不喜歡惹麻煩，但既然麻煩主動找上了我，我也絕對不會膽怯！更不會退縮！”
說到這，他凝目看向對面的中年法師，凝聲低語。
“正如我在月輝礦洞底對抗邪神，也正如我在戰場上擊殺冰矮人巨獸！”
必格法師心中就是一震，有些不敢去接羅森的目光。
他忽然發現，荷魯斯不好惹，但眼前這個少年法師也不是什麼善茬。
真要說起來，得罪前者要付出的代價說不定比不過得罪後者。
他語氣一下變軟了許多。
“羅森法師，你讓我很難做，畢竟我完全沒參與這事，卻無緣無故招惹上這樣的麻煩事。”
羅森輕輕點頭：“這事的確讓人爲難。但如果你接受的話，我可以給你一些力所能及的補償。”
一聽這話，必格忍不住笑：“羅森法師，我雖然算不上有多富裕，但並不缺錢。”
羅森也笑：“我也並沒有說用金錢這種粗俗之物來補償您的損失呀。”
必格神色一動：“噢？”
馬車時間不長，羅森也不耽擱，直入正題。
“我會無償分享給您一個強大的施法技巧。掌握該技巧後，幾乎所有邏輯法術，都能在50%和110%規模之間隨意、隨時地進行調整。”
目前，他自用版本最大能在5%和450%之間調整，但這自然不能給人。
而靈巧施法最強的地方，是能大幅提升法術規模，以提升法術威力。
所以，這部分閹割最狠，從450%，一刀砍到110%。
他也不擔心必格能通過這閹割版本反推出高等級版本，因爲這其中存在着大量高深的數學技巧。
地球數學家研究這些技巧，足足花了好幾百年時間。
而若沒人指點，靠一個人獨闖，很容易就會陷入某個數學深坑裡去。
比如遇到類似費馬大定理這樣的破玩意，你是證還是不證呢？
證明吧，絕對沒這個本事。
不證吧，建立在一個不靠譜猜想上的法術，誰敢亂用啊？
再者，必格也沒有無限容錯的虛擬機去無限試錯。
他要真有本事憑藉一人之力突破這些數理壁障，也不至於人到中年還是一箇中階法師了。
畢格哪知道其中的險惡門道，他大爲心動，連忙問：“這是基於流數技巧開發的嗎？”
“顯而易見。”
“穩定嗎？”
“我能在戰場立下戰功，主要靠的就是這個技巧。”
敢在戰場用，穩定性自然沒問題。
“當然，我事先要和你說明，我給你的只是標準版本，效果沒有我自用的強大。而稍後時間，我也會出售效果在70%和105%間調整的最低級版本。”
“也就是說，除了我自用版本之外，你得到的施法技巧是最好的。”
必格卻不這麼想。
在他看來，既然這個技巧是憑藉流數開發的，而羅森已經公佈了流數這個成果。
那麼，他就可以憑藉流數這個強大工具，基於羅森給的技巧，對其進行改進！
羅森和他的導師，也就兩個人而已，一箇中階法師一個低階法師，就能開發出這麼強大的施法技巧。
他必格一個人，肯定也能對其進行大幅改進，就算最終效果比不上對方，相差也絕對不會太遠。
“可就算我幫你指認，荷魯斯要是咬牙不承認，咱們也沒辦法呀。”
他話都變了，從‘你我’這個對立稱呼中脫離出來，用上了‘咱們’，說明潛意識裡已經同意幫忙了。
羅森立即感知到其心理變化，微笑道：“他之前不是給了你一張紙條嗎？應該還在你口袋裡吧？”
必格一震：“你怎麼知道他給了我紙條？”
羅森指了指自己眼睛：“我早就懷疑荷魯斯了，當時又站在高臺上，所以對你們倆的小動作看得一清二楚。”
必格越發震驚，心中暗想：‘一個平民出身的法師，第一次上高臺演講，心裡不慌也就算了，竟然還有心思觀察敵人？！’
‘這得是多麼強大的靈魂啊，難怪小小年紀就敢對抗邪神！’
‘也難怪伯爵、畢勒古、富勒會看重他了。這樣的傢伙，以後必定前途遠大。我要是和他站一塊，說不定能沾不少光呢。’
這麼一想，原本還有些猶豫的心思頓時就變得非常堅定。
他從口袋裡摸出荷魯斯給的紙條遞給羅森。
“當時他就給了我這個，讓我照着上面的問題問你。我覺得這事特別不靠譜，就沒理會他。”
他和荷魯斯也只是泛泛之交而已，兩人其實還是競爭關係呢，現在有了這樣的機會，就果斷將後者給賣了。
“嗯~非常感謝必格法師的幫助。”
羅森細細看了幾個問題，臉上就顯出了笑容，他將紙條遞還給必格：“這張紙條足以證明荷魯斯偷竊了我導師的演講稿。”
“噢~怎麼說？”
“荷魯斯並沒有參加論文審覈，他並不知道我提交論文的內容。”
“可這紙條上，卻寫了和流數相關的問題。尤其是其中的名詞，非得看過稿紙後才能得知。”
“試問，他又是從哪知道這些內容的呢？”
必格一拍大腿：“羅森法師，你說的有理啊！”
然後他就保證：“待會兒到了楓葉莊園，我就在私底下見一趟伯爵，將荷魯斯的事情和紙條一併報告給伯爵。相信伯爵會給你一個交代。”
羅森滿意了，擡手輕輕拍了拍必格法師肩膀。
“等這件事了，您來我家做客吧。”
“屆時，我不僅會將施法技巧交給您。如果您感興趣的話，我會免費給你畫一張肖像畫。”
比格眼睛一亮：“那就這麼說定了，嘿嘿。”
他也看過羅森畫的豔畫，刨除畫的內容有些不堪外，畫技絕對是無可挑剔的大師，加上他現在又有了這樣巨大的名聲，讓他給自己畫張畫，那是巨大的榮耀啊。
這畫在他家族手裡傳個百年，必定大幅漲價。
事情商定。
羅森心中暗喜:“嘿嘿，算是在伏波斯身邊埋了顆暗子。”
這顆子不一定有用，但有用起來，那就是大用。
他悄悄下了馬車，藉着夜色掩護，悄悄飄回到自己馬車裡。
坐定後，瑟蘭迪斯輕聲問：“查到了？”
羅森拍着瑟蘭迪斯的手，輕聲安慰：“嗯~一切都搞定了，導師不用煩心。”
瑟蘭迪斯就順勢靠在羅森肩膀，低聲道：“羅森，你會不會覺得導師很沒用?”
聲音有些忐忑。
羅森一聽這樣的語調，心裡就產生一種奇異的感覺：‘這不是小姑娘受挫折時，向男朋友求安慰的語氣嗎?’
那要安慰嗎？
那必須安慰呀！
羅森緊緊握住瑟蘭迪斯的手：“導師，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技能，也有自己不擅長的領域，沒人是全才。”
“導師，您不擅長公開演講，但您擅長術法呀。在術法領域，可沒幾個人有您這樣的才能。”
這話是真的，在術法領域，羅森自我感覺就算自己從小學起，在沒有桌面輔助的情況下，絕對比不過瑟蘭迪斯。
瑟蘭迪斯是真正的天才法師，而他卻是個冒牌貨。
瑟蘭迪斯果然受到了很大的安慰，嬌聲道：“我最討厭演講了，以後都你來幹吧。我就在家裡專心研究法術。”
羅森捏了捏她的手，簡單回覆：“遵命~導師~”
五里的路，以馬車的行程也就一刻多鐘。
但因爲法師比較多，所以耽擱了許多時間，等衆法師全都來到楓葉莊園時，已經夜裡六點半。
距離羅森預測的觀測時間，只剩下不到半小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