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美婦把目光從林奇身上,轉移到綠裙女子身上,凝色道:“蓉兒,你這次撿了一個麻煩回來。”
公孫幽蓉深吸了口氣:“如此說來,他是不是沒救了?”
“蓉兒,你我雖是醫者,但非救苦救難的菩薩。此人來路不明,受如此重傷多半是仇家追殺,救了他只會給我們母女增添麻煩。”
“娘,您的意思是?”
“你把此人放在野狼谷,生死有命,就當此事沒有發生過。”
公孫幽蓉臉色劇變:“娘,你從小教我,在醫者面前,無論是一頭受傷的小鹿,還是奄奄一息的老虎,它們都不過是一條生命而已,芸芸衆生,醫者須得用尋常心去面對。此刻,你爲何又這般說辭,莫非就爲了擔心救了他會給我們帶來麻煩?如果他是個好人怎麼辦?如果因爲我們的擔憂而放棄救他,豈不是冤死一條無辜性命?”
“蓉兒……”中年美婦輕輕搖頭,頗爲無奈,思緒一轉,又道:“蓉兒,這人是你撿回來的,我醜話說在前面。如果你要他活,你就必須每天幫他替換草藥,煮藥水,要是這個人死了,他的命要算在你頭上。你,明白嗎?”
公孫幽蓉頓時一喜:“娘,我明白。可我覺得奇怪,他不過是一個凝真初期的少年,究竟得罪了什麼人,居然會被種下春陽融雪這種奇毒。另外,我揹他回來的時候,手中一直緊緊握着那把劍,怎麼掰都掰不開,就像與手臂血肉相連一樣。”
“劍?”中年美婦臉色微微一變,急忙把目光移向林奇手中的斬仙劍上,僅僅看了一眼,她便瞪大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還有,他究竟受何人所迫,才……”
公孫幽蓉話剛說到一半,中年美婦便一改常態,冷冷道:“他是什麼來頭跟咱們母女有什麼關係,我們好不容易纔能隱居山林,安然度日,你救他就是撿了個麻煩。”
“娘,我明白,我只是想想,一定會謹守本分的。您放心,只要他的病情得到控制,有了好轉,我便把他送
離這裡。”
“你知道就好,總而言之,趕緊把這人打發走,免得多事。”中年美婦臨走,又在斬仙劍上停留了一會兒,似乎是看出了什麼端倪。
接下來的時間裡,公孫幽蓉每天除了晨練,做功課,出門採摘藥材,還得照看林奇這個外傷內患的病人。
她年紀雖未滿十八,但從小跟隨母親學習治病救人,精通醫術,十歲起便開始給人看病開方,無論是跌打損傷,還是多年內患,都能對症下藥,藥到病除,甚至還多次把一隻腳踏入閻羅殿的老者救活過來,妙手回春,醫術精湛至極。
林奇外傷嚴峻,在公孫幽蓉面前卻是小菜一碟。
這些日子,林奇每天都浸泡在藥水裡,下面放有柴火慢慢溫煮。
藥水包含各種名貴藥材,更是公孫幽蓉花費多年心血,千萬次實驗才成功的藥方,對外傷內患具有極爲顯著的效果,能夠在一日時間內斷骨再續,並且活血化瘀,讓經脈通暢無阻。
不過,有一點讓公孫幽蓉非常好奇,也不知道爲什麼,林奇從始至終都不肯放開手中的寶劍。她每天都滿懷好奇心的看着浸泡在藥水裡的少年,總是百厭不煩的自言自語,問着同一個問題。
“喂,怎麼說我也是你的半個救命恩人吧?能不能把在你身上發生是事情告訴我呢?我十歲便與母親來到這裡生活,每日面對都是大山野獸,有時候我就在想要是有一個跟我差不多年紀的夥伴那該多好,至少,至少也不會感覺那麼孤獨。雖然有孃親陪着我,但我還是感覺到孤獨,有時候真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走一走,總覺得在這裡終老一生是件悽苦的事情。”
“每一次,我對孃親說想去外面走走,她都嚴厲呵斥我。雖然知道她是爲了我好,但世界這麼大我想出去走走,我自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可總會忍不住這麼想。”
“如果孃親能夠讓你留下來,那該有多好,有個人陪我興許不會那麼無聊,孤獨吧?”
……
三日後,林奇體內的傷勢控制
住了,外傷也基本上痊癒。
蓉姑娘請求讓林奇留下的要求,遭到中年美婦反對。
沒辦法,蓉姑娘只好把林奇送走。
母女兩所居住的地方,一無妖獸,二無靈草,三不是要塞必經之路,在武者看來,這裡邊是貧瘠得不能在貧瘠的地域,除了世代在這裡生活的土著尋常獵戶以及周邊零散村落,很少有人涉足其中。方圓百里只有小型村寨,它們過着與世無爭的生活,幾乎不與外面的人交流。
五百里外有一個小鎮,四通八達,乃是通往九都城,新野城,京都的必經之路,雖一個小鎮,卻比一般城市大出許多。
幽蓉也是一名武者,從小精通藥理醫術的她,一直被藥物滋潤,雖不怎麼修煉卻也有凝真中期的修爲,背一個林奇自然沒有多大困難。
行至途中,兩個人影從樹林深處走出,幽蓉立即停下腳步,虎視眈眈的看着對方。
其中一人是一位一身儒雅氣息中年男子,看起來給人一種學識淵博,才高八斗的博學感,他雙眼有神,脊背筆直,無形的氣場從他身邊擴散開來,不怒自威,看一眼就令人難以忘懷,絕非尋常人士。
在她身旁,站着一個黑紗遮面,身材苗條的女子,雖看不清她的真實面容,卻能透過黑紗看見那雙閃閃發亮的眼睛。
幽蓉精通醫術,望聞問切是醫者必備本領,雙方雖然隔着百步的距離,但她還是能夠聞到女子身上的特殊香味。在那一瞬間,幽蓉身子一震,面色微微一滯,心中驚駭萬分。
那人……
竟是毒師。
治病救人的大夫叫做醫者,不過,一些心性邪惡之人,卻利用對藥理的精通走上了另外一條道路,毒師。與醫者不同的是,毒師不僅有治病救人的本領,同時還有下毒害人的手段。
暗中看清對方身份後,幽蓉再次打量身穿黑色絲裙的女子,突然覺得這人全身上下都籠罩在黑色之下,彷彿是一朵美麗並且帶着死亡的花朵,危險而妖異,不似正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