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傍晚纔到縣城的。”
李慧芬款款走了過來，擡手撫了撫額前耷拉下來的劉海，嫣然一笑，“對了，阿斐，聽說你當公安局長了，還沒恭喜你呢，這麼年輕就當了蘭山縣的公安局長了，太了不起了。”
“嫂子，你過獎了，我可是硬着頭皮被領導趕鴨子上架的呢。”
胡斐摸了摸鼻子，呵呵一笑，“嫂子，蘭山這邊的空氣還是不錯的，你有空可以多來玩玩看看嘛，對了，要開學了吧？”
“是呀，本來想早點過來看看的，不過，你大哥說他的工作忙，也沒時間來照顧我，所以拖到今天才過來。”
李慧芬嫣然一笑，走到胡斐的身邊，柔聲道，“阿斐，我不知道你們兄弟之間出了什麼問題，但是，你要相信在嫂子我的眼裡，一直當你是小兄弟來着。”
“嫂子，在我胡斐的心裡，你一直跟我大姐一樣的。”
胡斐點點頭，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我跟吳縣長之間並沒有什麼問題，如果真要有什麼問題的話，那也是我們之間的價值觀存在一些差別吧，我認爲情義無價，他可能不這麼認爲吧。”
“惠芬，惠芬。”
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胡斐擡頭一看，就見吳凱陰沉着臉走了過來。
“嫂子，吳縣長找你呢。”
胡斐呵呵一笑，“蘭山縣的自然環境還是不錯的，有空你可以多走一走看一看。”
說罷，向李慧芬擺擺手，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汪海濤愕然地看着面前這一幕，剛剛間斷的對話他也聽得一清二楚，他做夢都沒想到胡斐居然跟吳凱的關係居然這麼密切，但是，現在又怎麼變成這樣了？
似乎胡斐並不想跟吳凱說話一樣，看到吳凱出現就匆匆地走了。
“老汪，你是不是很奇怪我怎麼會跟吳凱的妻子這麼熟？”
上車之後，胡斐摸出一顆煙點燃吸了一口，轉頭看向窗外，李慧芬的話讓他還是有些震動，也許這個小女人的心裡還是存在着一絲感激之心，儘管她沒有說出來，胡斐還是能感覺到她心裡的那些感激之情。
不過，女人在這個社會的地位註定了她們的思路不會成爲主流，至少在政治上是如此，吳凱也斷然不會因爲他的老婆而改變立場。
“局長，我聽到吳縣長的夫人說你是她的小兄弟呢。”
汪海濤呵呵一笑，“我記得吳縣長剛來縣裡的時候，是很受排擠的，還是縣長孔徵出手幫了他一次，他纔有機會在官場上立足的。”
“老汪，你以爲孔徵的幫忙是那麼容易的麼？”胡斐搖搖頭，“再說了，之前吳凱不過是個軍隊轉業幹部，又沒有什麼後臺，年紀也不小了，你覺得孔徵有必要幫他的忙？”
汪海濤聞言一愣，頓時就明白過來，吳凱能夠這麼快在蘭山官場上立足，胡斐肯定是幫了大忙的，至於怎麼幫忙的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們兩人現在已經鬧翻了。
“後來，我介紹吳凱跟市委組織部李****部長認識。”
胡斐擡手將香菸塞進嘴裡，搖搖頭，“後來，我們雍州公安系統發生了很大的變動，而我很不幸地被李****反手就賣了。”
“至於李****爲什麼要出賣我，這就關係到非常高層面鬥爭了。”
胡斐呵呵一笑，“老汪，今天我跟你說的這些話，你一定要爛在肚子裡，總之，以後我不會虧待你的，明白嗎？”
更高層次的鬥爭？
汪海濤的心頭一跳，李****已經是市委組織部長了，更高層的鬥爭豈不是都到了省部級了，這麼說，胡斐的來歷就更神秘了。
“局長，你剛沒有說什麼啊。”
汪海濤嘿嘿一笑，“你知道的，我這人沒什麼野心的，能平平安安地渡過這一生就好了。”
“老汪，你這個人工作能力還是很強的，比陳峰等人的工作能力要強太多了。”
胡斐讚許地搖搖頭，“市局的賀局跟我說過，有能力有品德的人就應該放在更重要的位子上去。”
“對了，星期一安排個靈活點的人跟我下去走一走吧。”
“惠芬，你跟胡斐說什麼了？”
看着胡斐那輛桑塔納消失在視野裡，吳凱皺着眉頭，拔腿走出了酒店，李慧芬看着吳凱的背影，眉頭一蹙，小跑着跟了上去，“老吳，你和阿斐之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他跟你說什麼了？”
吳凱眉頭一皺，腳下一頓，回頭看着李慧芬，“他是不是說我忘恩負義，是不是說我過河拆橋，不顧兄弟情義之類的話？”
“沒有，他什麼都沒說，他只說你們之間的價值觀有差別。”
李慧芬搖搖頭，“老吳，我不懂得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我希望你記住一點，你能夠有今天，阿斐是出了很大力氣的，雖然人家沒要求我們回報什麼，但是我們做人要心懷感恩之心。”
“你個傻女人，你懂得什麼？”
吳凱鼻子裡哼了一聲，“你以爲我想忘恩負義嗎，你知道他得罪的是誰嗎，他得罪的是李****，是那個能夠左右我頭頂上官帽子的人。”
“不錯，我跟胡斐的確是從一個部隊出來的，但是，這裡是社會不是軍營，講義氣，重感情那一套在地方是行不通的，沒有了胡斐的兄弟情義，只要我還是副縣長，就能有更多的人想要跟我做兄弟。”
“可如果我跟胡斐在做兄弟的話，那就意味着我會失去李****這個靠山，我就會被官場邊緣化，我手頭的權力就會化爲烏有，也就不會再有什麼人把我當成副縣長，只當我是一個說了不算的傀儡。”
吳凱的聲音漸漸地大了了。
“什麼，你說阿斐得罪了李部長？”
李慧芬聞言一愣，“不會啊，那他怎麼還會來蘭山縣當這個公安局長？”
“你懂什麼，李部長再厲害也不能把手伸到公安局來。”
吳凱眉頭一皺，搖了搖頭，“行了，這事兒你就聽我的，以後不要再跟胡斐聯繫了，最近李部長越來越看重我，可不能因爲這種事情讓我跟李部長之間生分了。”
“老吳，你變了。”
李慧芬眉頭，上前抱着吳凱的手臂，“以前那個講義氣，重感情的你去哪裡了？”
“我變了那也是被這個社會逼的，在官場這個大染缸裡，誰能不變？”
吳凱哼了一聲，“誰要不想改變，就註定要被官場所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