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機靈點,有什麼消息及時回稟,清查。”
“是,娘娘。”
“啓稟娘娘,十殿下奉召覲見。”
“老五,這禮儀對嗎?”
五號微微搖頭,低聲在奚留香的耳邊低語了幾句。
“你去處理吧,好好調教,以免丟了規矩。如今可不比往昔,畢竟是在皇宮,皇上已經即位,別給某些有心人什麼把柄纔是。這些煩心麻煩的事兒,就不能少點嗎?”
“娘娘,那奴才就下狠手了,以免得那些不懂事的奴才,再大膽妄爲,做出什麼事兒來給言官和某些小人們把柄。”
“老五,皇宮的規矩我是不太明白的,這些事兒你看着處理就是,不必回稟我。”
“是,娘娘,奴才會處理好的。”
“請十殿下進來吧。”
宮錦山身着皇子的袍服低頭從門外走了進來,眼角看到奚留香的一張嬌憨容顏急忙撩衣跪倒:“臣弟參見娘娘,千歲千千歲。”
跪在地上,他百感交集,再見,她是娘娘,是君。
他是臣,是弟,要對她跪拜磕頭,不敢再擡眼去看她,和她說笑。
“免禮,十弟不必多禮,又不是在朝堂之上,來人,給十殿下看座。”
奚魚給宮錦山佈置座位,揮手命其他人退下,使了一個眼色,帶着奚靈到門口守候。
“皇嫂召臣弟前來,有何吩咐?”
宮錦山側身恭謹垂首坐在下首,低頭盯着奚留香的裙角。
如今,他連擡頭看她的勇氣和資格都沒有,皇上唯一的妃子,獨寵的後宮女主人,他的皇嫂,未來旦夕國的皇后。
他只能跪在她的腳下,低頭看着她的腳尖,她的裙裾,再沒有機會去一睹她動人的嬌靨,看她嬌憨令他爲之心動的笑顏。
“小妖孽,盜門那邊的事情,一直是你在負責吧?”
“是,娘娘有何吩咐?”
“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宮錦山微微擡頭,在房間中掃視了一遍,這裡是宮錦文的寢宮,只有奚留香和他兩個人。
他壓低了聲音:“皇嫂,臣弟正在查那些流言從何處而來,最近的流言對奚家很不利,也有大臣暗中遞了奏摺彈劾右相。”
“都是什麼罪名?”
“無非是些什麼權傾朝野,濫殺無辜,結黨營私,陷害忠良之類。最嚴重的就是在皇上出征後,右相清理朝堂,到皇上回來這段時間,尤其是在皇上入城之前的一日一夜,右相斬殺了太多的大臣,滿門抄斬者數十人,貶謫罷官者,數十人。”
“這些事情,你知道多少?”
“臣弟都知道,這些都是右相的安排,他並未對臣弟隱瞞,就連皇后的事情,也是右相帶着臣弟一起去辦理的。”
“該帶你去,你畢竟是皇子,是皇上信任的人。”
奚留香微微嘆息:“若是如此,那些謠言從何而來,不是很奇怪嗎?”
“如果我的父親權傾朝野,控制了建安城的大局,怎麼還會有那些謠言流傳出來?這些對奚家不利的謠言,該早就被阻止纔對。小妖孽,你說說看,這其中有什麼內幕和陰謀?”
“臣弟不是很清楚,新君即位,朝堂表面安定實則動盪不安。羣臣們都在觀望,看皇上對羣臣們的態度,對奚家的態度。皇上即位的時間太短,各種事會逐漸浮出水面。臣弟想,未來的一段時間內,必定會有人不斷上奏摺彈劾右相,彈劾奚家,試探皇上的心意。”
“那也是在所難免,真是麻煩。”
“今日在朝堂上,很多大臣敦請皇上納妃選秀。”
“哦,他如何說?”
“皇上言道,剛剛即位暫時不考慮這些,駁回了羣臣的敦請,責備羣臣沒有做好他們該做的事情。兩日後,就會公開宣佈父皇大行的消息,皇上也不能在國喪期間納妃,還可以拖延一段時間。”
“小妖孽,你跟大妖孽的時間最久,你說他會如何做?”
“臣弟不知,皇嫂,臣弟侍候了皇上多年,還是看不透皇上的心意。這話,臣弟只跟皇嫂您說,絕無半句隱瞞。”
“當了皇帝,他會變很多吧?”
奚留香輕嘆,雙手手指扭成麻花,納妃,她是不能理解和允許的,但是她不知道宮錦文的心意。
如今,宮錦文不再是那個弱智太子爺,可以去聽從別人的安排,任憑別人欺凌。
一國之君,至尊的皇上,手握萬里江山,無數人的生死。甚至就連傳說中權傾朝野的奚家,宮錦文的一句話,也可以令奚家被腥風血雨所覆蓋。
她不知道,再過一段時間,宮錦文會如何做,是否能夠容忍這樣的謠言,奚家把持朝政大權。
“過去的事情,你知道嗎?”
“什麼事情?”
“二十年前,先帝即位前後的事情?”
“臣弟不是很清楚,聽聞了一些,每一代君王登基,都會掀起腥風血雨,此乃是無可改變。就如今日,皇上登基之前,血色長安街到如今仍然一片紅色,可以嗅到血腥的氣息。”
“那些……”
奚留香握緊雙手,奚青璧的所做作爲,她不是不知道,盜門的消息,奚青璧部下的消息,從來沒有斷絕,源源不斷地送到她的手中。
“那件事,就看他如何理解不是嗎?”
“是,娘娘睿智,正是要看皇上的心意。”
“盯緊各處,有什麼消息及時通傳進來,我不想被隱瞞,什麼都不知道。因爲,無論何時何地,我要第一時間和他站在一起,知道所有的事情。”
“請皇嫂放心,所有的消息,臣弟會命人暗中通稟給您。”
奚留香微微蹙起秀眉:“小妖孽,我現在能用的人,也只有你和盜門。相府那邊的人,奚家的人,我不便多用,你該比我更明白。”
“皇嫂能如此想,如此做,乃是皇上之福,社稷之福。”
宮錦山起身一揖到地,目光中心中,滿是對眼前這個女子的欣賞。她有一顆剔透的玲瓏心,銳利的目光和敏感的直覺,能從最複雜紛繁的事物中,看到本質和最重要的東西。
或許,她不清楚朝堂權力的爭鬥,不懂得皇族皇宮的規矩,不明白貴族皇家的禮儀。
但是,她能抓住重點,看到未來的事情,事先就回避預防。
宮錦山的心中情
緒複雜,他身爲皇子經歷了多年的磨練,還沒有她看得更加深遠。
“你是他的兄弟,多費心吧,如今他僅能信任的人,也沒有幾個。小妖孽,我想他不會辜負一心對待他,爲他效忠的人。”
“娘娘多慮,皇上乃是一國之君,臣弟只是皇上的臣子,該爲皇上盡忠,爲國效力。臣弟,先‘臣’,後‘弟’,臣弟明白該如何做。皇上即位,臣弟當盡心竭力,爲皇上做事。”
“這樣最好。”
宮錦山沉默了片刻:“皇嫂,皇上可曾提過立皇后的事情嗎?”
奚留香微笑搖搖頭,目光落在身邊的桌案上:“沒有,這種時候,哪裡有時間想這些。他很累也很傷心,先帝大行的事情對他打擊很大,你多開解他吧。”
“後宮如今唯有娘娘在,昔日父皇的那些嬪妃也在,臣弟唯恐皇嫂您沒有名分難以服衆。此事,臣弟當向皇上回稟,儘早定下來纔是。”
“不必,小妖孽,你不要提及此事,千萬不要。”
奚留香一反手,鳳印出現在她的手心:“他已經留下這個給我,足矣。即便是沒有這個,難道我對後宮就沒有辦法了嗎?”
冷笑,她不是一個嬌弱的女子,更不會因爲後宮那些人興風作浪,就被難爲住。
出生入死,闖蕩江湖多年,經歷了對日盛國的征戰之後,闖過腥風血雨,對奚留香而言,再沒有什麼能難倒她,讓她爲之卻步不前。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後宮,能和日盛國的幾十萬大軍相比嗎?
手從鳳印上掠過,名分對她而言不是很重要,宮錦文留下的鳳印,能說明一切問題。
此刻,還不是立皇后的機會和時間,宮錦文有太多的事情要處理。
“原來皇上已經將鳳印給了娘娘,臣弟恭喜娘娘,賀喜娘娘。”
“這個位置,我從沒有放在心裡,我只對你如此說。”
奚留香把玩手中的鳳印微笑:“他需要時間,需要幫助,想坐穩皇位,他還有很多的路要走。”
“是,臣弟會盡力,請皇嫂放心。皇嫂但有所命,臣弟無不惟命是從。”
“好,小妖孽,記住今天的話纔好,因爲我會牢記你今日的話。”
宮錦山笑,那笑意有些苦澀,在他俊美妖孽的臉龐上綻開。
無論她在什麼位置,是皇后也好,一個普通的妃子也好,甚或是其他的身份也好,她想要的,她說的話,他怎麼會不給她,怎麼會違背!
只是這樣的心情,他只能隱藏在心底,深深埋藏起來,不敢透露給任何人知道。
華麗的宮裝,一地的繁華,尊貴的明黃色在她背後,襯托出她出塵俏麗容顏。高挽的雲鬢上,只cha了一支碧玉簪,再無其他多餘的裝飾,偏襯托出她的嬌憨靈動。
曾記,初見時她的迷茫和憨傻,早已經銘刻在他的心底。
再見,牡丹花下的一幕,那雙絕美無暇纖纖玉手掠過的感覺,令他癡迷爲之沉醉,一樹的芳華如今早已經凋零,她卻是更美,透出風情萬種。
她的芳華美麗,不是爲了他綻放,獨自悠遠地盛開在金碧輝煌的頂端,只爲了這裡的那位主人,一國的至尊吐露芳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