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1-9 19:14:12 本章字數:5168
調酒師很快送來林若點的酒，林若接過，修長的指尖捏着酒杯輕輕晃了一下，低頭輕呷了一口，才道，“很不巧和的，今天去奕晨那裡拿了點藥，正好碰到他接你的電－話，所以我就過來看看……”
沈竹然眯了眯眼睛，這麼晚了，去姜奕晨那裡拿藥？
“怎麼了？”
是問她拿的什麼藥，關心的還是身體問題。
林若呼出一口氣，淡然一笑，“沒有，前段時間犯傻，胃出了點問題，所以去拿點藥調養一下……榛”
上次沈竹然陪林若去醫院，也是擔心她的身體。
當年的那些痛苦的歲月，讓他們很多人的胃都多少有些問題，但並不是特別嚴重的那種，只是沒想到那天會遇到李采薇。
“然哥，這麼多年了，你心情不好的情況次數不多，但是每一次都基本和我姐有關，那麼這次，也是那樣嗎？義”
林若聲音低低的，聽不出情緒，一雙眸子盯着手中的杯子把玩着，脣角淡淡的笑。
她的角度在沈竹然看來，是側過身的，側臉，讓他想起某個人，很像。
一隻手，不由自主的探過去，卻在指尖快要碰觸到她的臉的時候停住，收回來，他伸手按了按眉心，明明沒醉，明明沒醉的……
“然哥，我姐能遇到你，真是她的幸運，她失去你，也是她的不幸……”
劉若說着，長長呼出一口氣，有些人離開了，但是一直被某些人放在心底，那些往事，藏得那麼深，深到離他們最近的人，都未必看得清。
例如，關於林裳，除了林若，無人知曉，就連冷炎楓，都不知道。
林若嘆了一口氣，那樣一個時刻，她突然爲沈竹然心疼，很心疼……
沈竹然第一次喝醉，而林若還記得，那天是他的生日，多少年來，他一直不過生日，對冷炎楓他們說，他不喜歡湊熱鬧，覺得生日無關緊要。
但是隻有林若知道，不過生日也是和林裳有關，因爲生日這個日子，讓他和林裳錯過三年，三年的時光，雖然有相伴，但是彼此的關係卻不是戀人。
那是沈竹然心裡的傷，雖然被塵封的特別好。
可她每年還是會給沈竹然送禮物，而且禮物都是較爲親暱的，例如領帶，例如手錶，例如名片夾，或者公文包，襯衫，西裝……
其實心底上，是想替林裳送給他，替林裳將她不能給的，給他……
但是她卻甚少跟他說一句生日快樂。
一些祝福，放在心底就好，就像一些人，存在記憶裡，便好。
林若送沈竹然回家，沈竹然靠在背椅上，微微嘆息着，隨即便開始說話。
“我說，那是我第一個愛過的女人，其實已經代表了那些已經過去……你該懂……”
林若一怔，有些不明白沈竹然在說些什麼，微微擰了擰眉，繼續開車。
“因爲失去過，所以得到了，纔會讓人誠惶誠恐，你懂不懂這種感覺？你那麼年輕，應該不懂，不過沒關係，我可以等你慢慢的懂，因爲失去……一次就夠了！”
沈竹然又開口，說着林若聽不懂的話。
林若凝眉，察覺到這些話不是說給自己聽，那麼，又是說給誰聽？他的身邊，從未出現過其它的女人，而且那樣短的時間，冷炎楓和夜初夏出國一個月而已，只是一個月而已……
林若的眼眸閃了閃，陡然腦海中閃過那個電－話。
電－話中的人自稱是盛華集團總裁的行政助理，問的問題以及說的話都找不到半點紕漏，唯一紕漏的是，那個電－話是沈竹然的私人號碼，一般的工作問題，絕對不會打他的那個號碼。
林若側過臉，看向沈竹然的時候，他仰着頭靠在背椅上，側臉柔和之中線條清晰明快，是一張俊逸成熟的臉，足以讓女人爲之心動的臉。
若不是她遇到了冷炎楓，而且爲冷炎楓心動那麼多年，也絕對會爲這張臉，以及這個人所迷住吧。
所以世事，多麼難料，又多麼的讓人難懂。
林若呼出一口氣，不管那個人是誰，若是沈竹然遇到了，喜歡上了，自己不都是該爲他高興嗎？
三十五歲的他，應該要爲自己的未來考慮了，不管出於什麼原因……
但是爲什麼，心底上還是有些不舒服，呼吸，都像是磨到了鋸齒一般的有些難抑……
是爲林裳不平嗎？真的不該的，威哥都能娶妻生子，沈竹然自然也可以，她真的不該的……
那晚，將沈竹然送回去，灌了一杯牛奶之後，林若在那裡守了許久，她不知道，這樣的情形在一個月前也曾發生過一次。
只不過那一次，是沈竹然守着她。
直至快要天亮，林若才離開，在微波爐裡做了早餐煒着，桌子上留着紙條，沈竹然起來時，努力回想着昨晚的事情，記憶有些零碎，但是他好似記得，他差點將林若當成了林裳，想要去摸她的臉。
呼出一口氣，又想起李采薇，他找到手機，將電－話撥出去，可是卻，許久沒有人接。
再次撥打，還是沒有，連續兩次，他的原則便是如此，並不是沒有耐性的人，只是想着各種各樣有關的理由。
不想接聽，撥打兩次和撥打二十次的，其實沒什麼區別。
將微波爐打開，吃了早餐，雖然宿醉帶來的頭昏腦漲還有，但是因爲喝了解酒湯，現在的狀況也不至於太過糟糕。
去公司的路上，接到冷炎楓的電－話，沈竹然勾起脣角，帶上耳機，隨意調侃了幾句，冷炎楓看的出來是沉浸在幸福之中的，沈竹然爲他高興。
他這個小老弟，很多年前他就覺得他太過固執，遇到很多問題懂得圓滑處理，但是一旦面對感情，卻往往做不到遊刃有餘。
陷入了愛情……
想到這五個字，他再次勾起脣角。
冷炎楓在電－話中說，在英國，買了幾斤上好的“伯爵茶”正在回寄中，也許沈竹然會喜歡……
沈竹然笑，“難得你和媳婦兒玩的高興的空當還能想起我，這算是收買嗎？不過，說聲謝了……”
“嗯……然哥，其實還有個事情，想讓你費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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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炎楓給沈竹然買茶，絕對是出於兄弟情義，並不是討好或者其他，但是有些事情，難得打一個電－話，他還是希望能夠說情。
關於林若在他酒宴之後買醉之後又連續酒吧買醉了好些天的事情，即使身在國外，冷炎楓還是清楚的知道……
“放心吧，林丫頭那邊有我看着，出不了什麼事情，公司那邊你若真的有心，我倒是不介意你早點回來幫幫我……”
掛掉電－話，車子一路開到公司，早會結束後，林若跟着他回辦公室，彙報了一些今天的日程後，各自忙活各自的事情。
這樣大的一個帝國集團，越是位高權重的人，越是忙，冷炎楓若是沒有沈竹然，現在的他，哪兒來的時間去陪夜初夏？！
關於昨晚的宿醉，以及沈竹然說的那些話，林若沒有說，好似一切真的沒有發生過一般，兩個人心照不宣的掩飾着。
忙完了半天，午休時間，沈竹然拿出手機，找到那個號碼，想了許久，還是撥了出去。
............
電－話響起來的時候，李采薇正和同事走在員工食堂的路上，看到那個號碼，她心裡猛地一跳，跟同事說了聲抱歉，立刻轉了彎想着人少的休息區跑去，同事想回個話都沒能成功。
李采薇走了好一會兒，都有些氣喘吁吁，確定沒人了，才接通了電－話，“喂……”
“是我……”沈竹然的聲音磁性淡然的從電－話那頭傳過來，李采薇聽着，竟然有種想流淚的衝動。
爲什麼？是突然覺得這個男人和自己之間的距離很遠，還是說，發現了彼此之間的雲泥之別？
“嗯……我知道！”
剋制着自己的情緒，李采薇聲音淡淡的答道。
“昨晚上的事情……”
沈竹然頓了頓，隨即李采薇聽到火機滑動的聲音傳來，他大概在吸菸，心情煩躁嗎？爲什麼？
“昨晚沒有事情，我只記得，昨晚是你的生日，而今天，是你的新生！”
李采薇聲音淡淡的道，關於某些，她不想提起，塵封了，最好。
“嗯。”沈竹然沒有過分的解釋，或者說這些其他的事情，他的整個人，都給人一種不確定的感覺，李采薇早就有所感覺。
“有些話，我想我有必要現在說清楚……”
李采薇再次開口，電－話那頭很沉默，而他握着手機的手指骨節也一點點的收緊。
“關於我們這段時間的事情……就請……請你忘記吧！”
李采薇艱難的說出口，每個字，每個詞都牽扯住她的呼吸。
但她努力的讓自己堅持着不至於將手裡的手機都拿不住，“沈總，我很抱歉，關於你的感情，我很抱歉……我……我沒法放棄他，我和他十二年的感情，想放棄，沒有那麼容易……”
她繼續說着，電－話那頭很沉默，她無法看到他說這些時她的表情。
眼中已經是熱了，可她努力抑制着眼淚掉下來，不能掉下來，掉下來，一切都將毫無意義。
“沒關係，我說了，我可以等……”
電－話那頭終於傳來沈竹然的聲音，依舊的磁性好聽，李采薇覺得自己的身子發顫，發冷。
“不是那個問題……沈總，我想了一夜，我覺得我們……還是不合適……我……很爲難……真的很抱歉……”
李采薇說着，眼淚已經掉了下來，肩膀都在顫抖，但她努力剋制着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顫抖。
多麼慶幸，這是在手機裡，而不是當着他的面，否則自己一定會控制不住的大哭起來，否則自己一定會捨不得，很捨不得……
“嗯，我明白了。不過還是謝謝你，陪我過生日……好好照顧自己！”
說完，那邊掛掉了電－話，“嘟嘟——”的聲音傳來，李采薇的身子蜷縮在休息室的角落裡，捂着嘴巴痛哭失聲。
一個月，真的太短，因爲她求得，從來就是天長地久，可是她卻不敢去奢求……
夠了，有他的那句“我可以等”真的比什麼都重要，雖然她沒有給他機會讓他等……
雖然，她放棄了那樣一個讓她心動和義無反顧的男人……
但是，至少愛過，哪怕是隻有她愛他……
後悔的只是，這一個月的時間，她從未親口對他說出一句“我愛你……”
從未……
............
“然哥……”
甄傑的聲音傳來，沈竹然愣了一下，伸手按了按眉心，有點抱歉的道，“昨晚喝多了，精神不太好，你繼續說……”
甄傑點了點頭，“關於盛華集團項目的後續跟進問題……”
甄傑一五一十的說完，最後站在那裡，等待沈竹然做最後的指示。
沈竹然深深吸了一口煙，這纔開口道，“關於這個案子，暫時全權交給你，你手裡的東辰的開發案，我幫你接過來……”
甄傑愣了一下，“我負責？”
沈竹然“嗯”了一聲，沒有過多的解釋，甄傑不再問，只是點了點頭退出了辦公室的門。
路上遇到林若，林若叫住他，他回頭。
“奕晨打電－話過來，若葉最近似乎出了點事情，他希望你能讓人查一下具體的情況……”
林若嘆了口氣，又道，“愛情，果真不都是可靠的，若葉這個小丫頭單純的很，池而旭真的不適合她……算了，你抽個空讓人查一下就好，我去看看然哥……”
甄傑點了點頭，林若擡腳之前，他開口，“然哥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林若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甄傑挪步移開。
林若推門而入，沈竹然正站在落地窗前吸菸，背影不似冷炎楓那般凌冽生硬，但是卻如出一轍的孤獨。
林若走到他的面前，與他並排，看向窗外的渺渺衆生，呼出一口氣，這纔開口，“昨晚在車上，你醉了……”
沈竹然沒有說話，林若頓了頓又繼續開口，“你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我可以分辨出來，那些話，不是對我說，也不是對我姐姐說，那麼然哥，你是對誰說？”
沈竹然的手指一僵，林若又道，“然哥，若真的遇到了……遇到了那個讓你心動的人……我會代替着姐姐的那一份，祝福你的……”林若又站了一會兒，看到他桌子上一口都沒喝的涼茶，嘆了一口氣，收拾着出了門，沈竹然依舊站在那裡……
周圍安靜下來，他的目光卻孤寒起來，遇到了心動的人……又如何？
因爲現在的他，已經失去了去守護的資格……
窗外，白雲蒼狗，雲捲雲舒，都無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