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這樣想着，不知不覺間，文青與胖子兩人已經走進了鬼市。
文青藉着影綽的燭光一看，發現自己所料不差，鬼市上所擺放的物品，還果真都是些古董文玩製品。
“胖子，帶我來這裡幹嘛，你本就是開古玩的，難道也想來這撿漏？”
一看胖子那副興致十足地樣子，文青不由得輕皺起眉頭。要說是不懂行的顧客，抱着撿漏發財的心理來逛夜市也就罷了，胖子可是做了多年文玩生意的人，難道就不知道這行水的深淺渾濁？
“老大，話可不能這麼說。”
胖子臉上露出一絲得意地笑容，說道：“你是我老大，我也不怕瞞你，你別看古玩市場裡那些玩意兒擺得精緻，看上去像是那麼一回事，其實全他孃的都是私人作坊裡的高仿貨，就沒件真的。可這鬼市裡賣的，就不一樣了。”
“哦，鬼市裡怎麼就不一樣法，難道還真能淘到真貨？”
文青一聽，頓時來了興趣。
“嘿嘿，老大你也不想想，這古董之所以這麼值錢，就是因爲稀少。古玩城裡開鋪的常年出售，那有幾件真貨？就算是有真貨，其來路必然不正，誰又敢這麼拿出來明目張膽地賣？可這鬼市，也只是在晚上到凌晨開市，賣完就走，真假滲雜。其中假貨的渠道與咱開鋪子的差不多，都是作舊得到的。至於那些真貨嘛，那渠道可就五花八門了……”
“那你倒是說說，真貨走得都是什麼些渠道呢？”
胖子的話，倒是大大地勾起了文青的興趣，當下頗有興致地問道。
“那可就多了，比如家裡確實有傳家寶的，因爲家裡急需要錢，就拿來賣掉的。而更多的，恐怕就是偷來銷贓的。”胖子連忙解釋道。
“偷來的？家裡有古董的，自然都是看得比命還要重要，一定會藏得死死的，又豈是那麼容易偷的嗎？”文青聽罷，不禁有些疑惑。
“嘿，活人的不好偷，死人的還偷不來嗎？”胖子一聽，當即嘿嘿一笑道。
聽到這裡，文青總算是明白了，偷死人的，那不就是盜墓嗎？
他想起自己剛開始進胖子店裡，這胖貨就拿着那幅假《春山圖》忽悠自己，稱作是從饅頭裡倒鬥出來的。眼下看來，這貨還真的在盜墓賊手裡倒騰過土貨呢！
胖子本來還想向文青解釋一番，一看文青似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當下更是神神怪怪地拉了他一把說道：“老大，我在這裡有個老主顧了，他前天打電話給我說來了新貨，今天咱們正巧去看看。”
文青對古玩這行了解也不多，一聽胖子說得煞有介事，便點了點頭，隨他向前走去。
鬼市兩側的攤點不少，在那裡藉着昏暗微光正在鬼鬼祟祟做交易的人也很多，但胖子似乎對這裡頗爲熟悉，也知道哪家貨真哪家貨假，帶着文青兜了一大圈，終於在一個旮旯角落裡找到個小攤。
細看那攤主，滿臉的猥瑣樣，頭上戴着一頂鴨舌帽，身上裹着風衣，嘴角還歪叨着根冒煙的香菸屁股，一看胖子來了，立馬呵呵笑道：“呵，胖爺來了啊？”
“嗯，來了。”
胖子點了點頭，也不跟這貨多說廢話，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周大臉，前幾天你電話裡說的新貨，今個帶來沒有？”
那周大臉人如其皮，一張臉果然比屁股還大，一聽胖子相問，便不假思索地說道：“帶來了，魚哥你要的貨，我咋能不給你留着？”
說罷，周大臉伸手從身後的蛇皮袋裡摸出一件被報紙包裹的物件，小心翼翼地拆了開來。
“什麼好東西，這樣金貴？”
胖子看他拆了幾層報紙還沒到底，一時急了，搶了過來，幾下扯開報紙。
頓時，一件約十幾釐米高的青銅爵杯，赫然出現在三人面前。
“我擦，我還以爲什麼大不了的東西，原來是個破爵杯啊！”
胖子湊着燭光，把那件小爵杯仔細看了半天，然後意味索然地丟還給周大臉，說道：“我說周大臉，你現在可真是越來越背運了，就這種B貨也想拿出來唬人？這東西我店裡多得是，你要的話，改天我送你個百八十斤的都不成問題。”
說罷，胖子拉着文青轉身欲走，不想，周大臉卻是肅聲地喊住了他：“魚哥，你的眼光，在業界也算是很犀利的了，一眼就能看出貨的真假，又何必跟我設局撿漏？再說了，我周大臉是什麼人，難道你還不知道？我會賣假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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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
胖子一聽這話，頓時如同被磁石吸住了雙腳，呵呵笑道：“大臉兄弟，你這句話，胖爺倒是愛聽！”
雖說這胖貨生平假貨賣得多了，但對於真品的辯識能力也不是蓋的。
他一眼就看出周大臉拿出來的爵杯是商周時的青銅尊，價值不菲，心中早已是歡喜得不得了，但又不想在周大臉面前表現出來，因此故意裝着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罷了。
“並非魚哥你愛不愛聽的事情，我周大臉是做什麼的？在地底下搗騰了這麼多年，弄出來的貨給魚哥你，又有哪一次讓魚哥吃虧了？而魚哥你每次都要弄這麼一出，實在是令人寒心啊！”
周大臉滿面失望地看着胖子，最後又嘆了口氣說道：“既然魚哥你這麼不誠信，看來，下回我還得去找別的買家了。”
“別別別……”
胖子一聽當即慌了，接連說了好幾聲道歉的話，然後掏出一根菸遞了過去，拍着胸脯說道：“我胖子的人品，是絕對誠信，請大臉兄弟你可一定要相信我。好吧，這個爵杯我要了，大臉兄弟你出個價吧！”
“好，既然魚哥你這樣乾脆，那我就再信你一回。”
周大臉接過煙，掏出火機點着，猛抽了幾口之後，朝着胖子伸出三根手指。
“三萬？好，成交！”
胖子一見周大臉的手勢，心中一喜，立馬一拍大腿，高聲說道。
他在古董界浸淫了這麼多年，對於青銅器的瞭解也是頗深，就這種商周銅尊，一個普通品拿到市面上就值十萬。
而看眼下這個尊面上刻滿了各種奇怪的符號與文字，想必價值更高。
對他而言，三萬，絕對是賺了！
“慢着！”
胖子正欲取包掏錢，周大臉卻是臉色一冷，陰聲笑道：“魚哥你這人還是不夠爽快啊，這尊爵杯，區區三萬塊我又怎麼可能賣給你？”
“三萬不賣？”胖子聞言一愣，愕然問道：“那你想要多少？”
“最低三十萬，少了不賣。”周大臉再度向他比劃出三根手指，態度堅決地說道。
“我擦，你小子還不如去搶！”
胖子一聽，臉色當即一變，提着包就要走人。
雖然說這個青銅酒樽是商周真品，但依目前的市場行情來看，就算它是精品，拿到拍賣會上拍出的成交價，也不會高於三十萬。
他要是花三十萬買下這個，豈不是傻缺嗎？
況且，以他現在的家當，也沒那麼多錢買。
“魚哥，這個寶貝可是我兄弟幾個從一座西周將軍墓倒出來了。爲了它，我有兩個兄弟被警察抓了，我也是要跑路，才着急出手的。這件要是落到真正的藏家手裡，五十萬很容易出手。”
一看胖子要走，周大臉不緊不慢地說道。
“周大臉，咱們也合作了這麼多年，你這回未免也太黑了，簡直拿我當成菜鳥了，是不是考慮要跑路，就來橫宰我一刀啊！”
胖子回過頭，沒好氣地橫了周大臉一眼，不過，他確實非常喜歡那商周酒樽，想了想，最後下決定道：“這樣吧，我也不跟你多廢口舌了，你要是真想做這筆交易，我這包裡有十萬現金，你要是想賣就全部拿走。如果不行的話，咱們各走各路！”
“十萬不行，我那兩個兄弟被判了三年，我還要給他們家裡一些錢，十萬塊都不夠分。這樣，你給二十八萬，再不能少了。”
周大臉眉頭一皺，模樣甚至是焦急。看來，他似乎真的着急把這塊燙手山芋出手，但又想撈筆大錢走人，神情很是自相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