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天一無所知，不過卻知這蓬萊之名，那還不華國的一個地名，想來老者說的此蓬萊非彼蓬萊。
林卿雪卻是知道一些。
蓬萊已屬棲霞的上界，青雲的真人化劫羽化，或者破空，又或由上仙引渡，去的地方就是蓬萊在的那個地方。傳說是爲地仙之界。傳雲地仙界仙山仙海洞天府地多多，那兒纔是修仙問道的本源位面所在。而棲霞等下界，只是凡人修者混雜生活之所。
谷天也瞭解了這些，看了看林卿雪。
“青雲在棲霞。”林卿雪解釋道，“我二人陰差陽錯，誤到此地的。”
掩了谷天魂歸之事，怕引起老土地的誤會。
啊。
老土地似乎並沒聽出什麼不妥，又或也不知棲霞在哪裡。
谷天還是極爲不敢相信，在這個星球上生活過二十四年，幾乎就沒相信過這裡還有神仙鬼怪，就算後來學習了糾纏態量子意識體知道世間的精神力量存在遠不似想像那般簡單，可仍然從本位上以爲神鬼不在，特別是神仙不會在地球上有……若有，爲何不顯靈？
沒想到，乍一歸來，竟即遇得土地仙一個。
“道友請隨我來。”
老土地就像他鄉遇故知，絲毫不把兩個靈體道修當外人，引着林谷二人走了半小時來到一處陰仄之處。
一個像狗窩一樣的土坯房兒，裡面堆着一個泥胎破落的人像。
土地廟。
一隻破碗裝着土，裡面還有一些香灰。
老者手一拂。
“起。”
只見在那破落的廟間，瞬間幻化出一個破舊的院落，內有三間土屋，簡單的一些用度物品。
“兩位道友，貧舍因人間幾次拆遷，小老兒的道統被一移再移，哎。您們是元神道體，我也就不敬茶了，失了禮數，莫要見怪。還請兩位坐下，容我細細說來。”
老土地三百年沒和同道中人說過話，這兩位又是救命恩人，甚是熱情，自來熟一般，請了林谷兩人坐下，憋了三百年的話匣子打了開來。
……
聽完老土地的話，谷天和林卿雪就像聽了一場天書。
此地荒蕪，本就稀薄靈蘊，天華地精甚少。可是，自三百年前工業發展後，人口激增、靈水靈土大爲減少，別說天材地寶就是普通靈草亦不得長，最後連年壽長些的靈物也不得多見，更要了神仙命的是，近三十年以來氣、水、田間污重難返，再無靈性可言。
這還不論，凡人自己折騰自己，不管是戰爭殺人還是污田毀水都非小土地能管得了的，沒好地就去爛田，沒爛田就擠到了山腳旮旯的垃圾堆上來，可是人間信奉土地的百中無一，這八百里杭餘真心送到香火求土地庇護的萬中無一人，以至主靠功德香火行仙立命的地神如今也是苟延殘喘，只等天魂命斷歸位，何談爲民造福一方之事？
糟運的是，沒功德香火忍着也就罷了，卻不料近百年來卻有異端現形。
人間暴增的人口，有近三成的人沒有天魂！
行走人間的人族被妖噬了心者，被魔迷了神者，被鬼上了身者，比比皆是，較之六百年前的道情嚴峻百倍甚多。
僅八百里杭餘，原本有數十位土地、五穀、花神、山神、門神加之成了精的數十善獸地散大仙，被掀了道統失了根基，被燒了道統毀了功德，被斬去靈根，被送入鍋釜，被炸去山脈，被戲弄糊弄，元神皆飛散而去。
“可是說，這片御小天地，竟是墜入了魔道，人心蠱惑者衆，失了道心的純淨？”林卿雪問道。
地神苦笑，“這個，就不好說了。此番土地之上的人衆，多信財神，卻又不守得公明信義之財德。多信佛陀，卻只是臨時抱佛腳，求子的求子，求財的求財，多非實心向佛。偶有向道者，也多是迷信法術欲得邪法整治他人，爲害風水，布達妖陣以達陰人發財做官之目的。亦多有崇文拜聖者，也多是爲了一紙功名，拜入官商賈道，卻非文道者。誠然，也有好人。且幾十年的觀察，小神發現身有天魂之人，多爲心誠問道，或一心問學，或爲民做官，或爲國付命，成就一方人傑，壽終者天魂歸命，歷劫成而歸天位。”
林卿雪疑道，“這麼說，此片御天地，爲神棄之所，爲六道輪迴畜生橫行之地，而天降人族也多爲歷劫而來，或爲畜生修善轉生而來之所？”
土地神搖頭，“九重天下，仙凡之所無數，小神雖出自此地，卻實不知這方天宇是爲何地。哎，枉我一千年苦修，到頭卻是一場夢來空。”
潸然淚下。
突然，老土地想明白了，一大把鼻涕就抓住了谷天，瞪着昏眼，說道，“小道友！你二人可有迴天之術？我要回帝君座下好生問問，這凡間到底是怎麼了？妖魔當道他們上仙上神神們還管不管了——哎，天上一天，地上是一年。六百多天了，帝君，各天司是不是也該想起這片御小界了？”
谷天越聽越糊塗……這明明是地球，卻怎麼在他們這些小神、入道之人的話裡卻成了另外一番境況？
“如我所料不錯，這裡是放逐之地，神罰之所，亦是四生向道之初地。要知，天地間天魂元神均爲百劫人魂、古之天仙人神之魂或合或分或本源生生滅滅之間傳承，我等修融魂之法即是求同魂之道。而獸以下皆無天魂，是以吞噬人之天魂以求道，啃咬血肉以豐魄，此爲四生之命。聽地神言十之有三者無天魂，此間三百年來往生之畜生、蟲卵甚重吧。”
心傳之後，谷天卻很反對。
“明明都是人，爲何卻是如此來論？英雄不問出處，人也不能看前世的吧？”
聞老土地相問，谷天一禮。
略略點頭，“迴天之術我二人真未修得。不過去棲霞卻並非沒有辦法，只是您老人家說的蓬萊甚至九重天等，我實在無法可行。你看，我們兩個自己還是元神道體，諸多法術緣不能用的。”
老土地略一擡頭，笑了笑，“如兩位可借體還魂的話，這個倒是不難。小神正是管治這一方陰陽之事，每天這百里餘杭，陽間近千萬人口，每天有兩百多人壽盡，三十多人意外短命，六十天魂投生，哎，人太多，我每天光做這些工作就已經累死累活。兩位道友若不嫌棄，暫借肉身的話，小神能立即爲兩位備選一二。”
手指連連捏算，爾後笑了，“剛好，六十里外的城區，有兩個學生剛剛投河，瞧，這天魂就在這裡——說着，伸手一抓，兩道紅光掌心閃出。”
谷天對移去寄體一知半解，即問道，“老神仙，我二人若是假了這體，對我們和他們都會有什麼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