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兒，睿兒，不是這樣的，不是……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母妃，不要這樣，睿兒……”
這次，瑨妃真的徹底絕望了。
連她的睿兒，都不要她了嗎？
“睿兒……”
“你不要叫我！”
風瑾睿渾身發顫，忽然嘶吼了起來：“你不是我們的母妃，你不是！”
“睿兒……”
“我不是你的睿兒！”
風瑾睿轉身就走了！
瑨妃倒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冷寂最終也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隨後走了。
臨走之前，他交代道：“將她鎖起來，等候王爺處置。”
這是王爺的家事，一切，還得等王爺自己來處理。
只是不知道，王爺，幾時才能真正冷靜下來。
……楚千漓還在昏睡。
鎏金說，她滑胎之後，一直沒有好好調養，氣血虧虛，臉色纔會一直蒼白。
她是個大夫，自己知道如何調養好身子。
可她未曾理會，是因爲太絕望，連自己的身體都不在意了嗎？
風夜玄一直握着她的手。
這隻小手，冰涼冰涼的，好像一點溫度都沒有。
他握在掌中，哪怕用內力給她暖和小手，可沒多久，她暖起來的手，總是會冷下去。
就像是，哪怕在昏迷中，也不願意接受他的溫暖那般。
她說恨他，恨死他……
她是有資格恨他。
若不是他封了她的穴道，若不是她下令將她關起來，她何至於此？
若不是因爲他，區區瑨妃和一個沒有武功的小宮女，哪來的能力傷害她？
她該恨他的！
她有絕對的資格，恨死他！
“本王，是不是真的錯了？”
風夜玄的聲音，冷幽幽的，也不知道是在問身後的冷寂，還是在問他自己。
冷寂心頭酸溜溜的，終於，咚的一聲跪了下去。
“王爺，其實，你一直都誤會漓姑娘了！她不是對你無情無義，她也沒有騙過你！”
他再也承受不住心裡的煎熬，啞聲道：“皇上下了密旨，不許我們任何人提起這件事！屬下……屬下是真的忍不住了！”
“你在說什麼？”什麼密旨？什麼不許提起？
風夜玄回頭，盯着他的臉，目光逐漸森寒了起來：“你們，到底隱瞞了什麼？”
冷寂知道自己的話，很殘忍。
可他真的瞞不下去了。
“所有人都在幫皇上撒謊，事實上，王爺昏迷不醒那三日，守着你的不是別人，正是漓姑娘！”
他怕自己沒有勇氣，所以，所有的事情，一股腦全出了口：
“是漓姑娘不眠不休，在照顧王爺，醫治王爺。”
“可皇上怕王爺太在意漓姑娘，皇上不願王爺如此在意一個女子，尤其，還是一個歌姬的女兒。”
“皇上用整個國公府所有人的性命來威脅，不許漓姑娘在你面前說起這件事。”
“漓姑娘是在將王爺治好，快要醒來的時候，被送回王府的。”
“漓姑娘沒有不要你，沒有失信於你，她真的一直在陪着你！可憐她只是區區一個弱女子，如何與皇上鬥？如何敢拿整個國公府所有人的性命來做賭注？”
“王爺醒來之後，立即相信自己所見所聞，不問情由，將漓姑娘……當衆貶爲侍妾……”
冷寂低着頭，聲音也有些啞了：“屬下等都是幫兇，屬下該死！我們所有人，包括王爺，一直都在迫害漓姑娘，我們……我們都是兇手……”
風夜玄一直沒有說話。
很久，很久都沒有任何動靜。
冷寂也不知道，此時此刻，他究竟在想什麼。
但將事情說出來之後，他心裡，總算是狠狠鬆了一口氣。
不管王爺要如何處置他們，都不重要了。
心裡揹負着道德的壓力，有時候，真的比死還要難受。
“王爺，整件事情最大的受害者，是漓姑娘。”
冷寂鼓起勇氣擡頭。
原本以爲，會看到王爺盛怒的臉色。
卻不想，王爺依舊安安靜靜的，只是在看着牀上的楚千漓，一個字都不說。
那背影，寂靜得可怕。
“王爺……”
“滾。”這一聲“滾”，也不似平常那般冰冷。
只是，淡淡的，淡得讓人心慌。
不知道過了多久，冷寂才緩緩爬了起來，低着頭，走了。
房門被關上那一刻，風夜玄一張臉，瞬間變得慘白。
那股因爲難受，在胸臆間一直翻騰的血氣，終於壓不住。
一縷血絲，沿着他嘴角滑落，染紅了衣襟。
可他沒在意，只是隨意伸手抹了一把，那隻手，便又繼續握着楚千漓的小手。
不敢握得太大力，只是小心翼翼，輕輕柔柔，握着。
就好像，他握着的是極其脆弱的東西，稍微用點力，都會將她握碎一樣。
她到底承受了多少壓力？
一具小小的身軀，一顆小小的心臟，一個……小小的人兒。
所有人都可以不理解她，他卻爲何也與那些所有人一樣，從來未曾信任過她？
猜疑，憤怒，霸道，野蠻！
最後，和其他人一樣，他也成了幫兇，將她推入了萬劫不復之地。
被誤解，被貶爲侍妾當衆羞辱，被幽禁，被灌滑胎藥……
他的小璃兒，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承受了這麼多。
風夜玄的手，顫抖着伸了出去，指尖在她的臉上，輕輕撫過。
這張臉，已經瘦小得，彷彿隨時都會凋零。
就在他指尖碰到楚千漓一張臉的時候，楚千漓修長的睫毛微微顫抖了下，緩緩睜開雙眼。
看清楚握着自己手的是什麼人之後，楚千漓臉色一沉，立即要將自己的手抽回去。
“漓兒……”
“放開！”
瑨妃！
她猛地一掌向他推去。
風夜玄怕自己的護體罡氣傷了她，立即將一身真氣收斂。
但儘管如此，楚千漓那一掌，還是對他構不成任何影響。
“放開我！”她用力掙扎。
風夜玄卻在盯着她看了好一會之後，一把將她扯入懷中。
“不要再生氣了，漓兒，我們都不要再賭氣了，好不好？”
任由她瘋狂掙扎，甚至，一口咬在他的手背上，風夜玄都沒有任何阻攔。
只是抱着她，啞聲道：“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